第8章 上岛
常乐天见江峰的鸽子如此听话,不禁大表艳羡。他歪着头向江峰道:“这些鸽子是你训练的吗?”江峰点了点头。常乐天问道:“好不好训练?我也想养几只----它们能飞多远,能飞过大海么?”江峰摇摇头,便给他讲怎么训鸽子,常乐天听得津津有味。
江峰正说着,忽然停下来向常乐天递了个眼色,低声道:“你的洪姐姐----”常乐天扭头看时,却见那个油滑的青年唐青云正在和洪海棠说话,洪海棠却是一脸冷淡。唐青云其实五官长得颇为俊美,就是给人一种太过轻薄浮滑之感,令人憎恶。
只见他一双眼睛骨碌碌的在洪海棠身上打转,常乐天马上过去说道:“洪姐姐快过来!江大哥在讲养鸽子,以后我也想养几只......”便把她给拉了过来,唐青云一脸悻悻,常乐天就不去管他了。
洪海棠到了江峰旁边,向常乐天悄声道:“幸好你来把我拉走了,这人可真讨厌......”
那未曾开过一句口的崆峒派玄空太极门掌门武青泉忽然向江峰说道:“请问岛主的尊姓大名可方便告诉我们吗?”他的声音高亢有力,不疾不徐。江峰拱手歉然道:“贵客上岛之后自然会知道的,到时他老人家会亲自----”
他还没说完,那边有船工高声招呼他过去,江峰便向武青泉等点头致歉急忙过去了。
一木道长盯着他走远,“哼”了一声,道:“岂有此理!故作神秘----”他向武青泉说道:“我听说风火岛主是姓冯......”封长平插言道:“是姓冯吗?我以为姓‘封’,和我一个姓呢。”岳丛峰说道:“怎么我听到的岛主是姓贺?”何九则说道:“我听说是姓胡吧?”
常乐天见洪海棠听得出神,低声说道:“这位‘岂有此理’道长好像在讨好武掌门......”洪海棠睁大眼睛说:“什么‘岂有此理’道长?”常乐天努了努嘴吧,说道:“你没发现吗,他每次说话都要说一句‘岂有此理’!”洪海棠一想确实如此,忍不住“扑哧”一笑。
谈谈说说,时间过得倒也飞快。过了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大船缓缓靠岸。其时已近黄昏,日落西山,霞光万丈,真是美不胜收。岛上先前接到信鸽捎回的讯息,早有四个汉子迎了上来,船只停靠稳妥,众人一一下船。
众人上了岛来,精神都为之一振。这船上之人倒有半数以上都是北方人,坐船坐了一天,甚是不惯。他们一整日在海上高低起伏,此时到了岛上脚踏实地反而一时不适应,上了岸感觉下盘发虚。常乐天更是“哎呀”一声叫了出来,见众人看他,不好意思的笑起来:“我怎么觉得好像比船上晃得还厉害,有点晕。”
风火岛方圆不过十余里,眼前是一片金色沙滩,行了半里路,不远处便是山道,山庄是建在山上。那山甚矮,抬头便看见山庄了。常乐天边走边四下张望,只见这岛上生满了灌木,繁花似锦,暗香浓郁。他与洪海棠走在众人之后,却不似其他人那样恨不得插了翅膀,马上见到岛主,看看会得到什么奇珍异宝。
忽听江峰“啊”的大叫一声,他双臂急向外挥,连续挥了四五下,风声过处,花木摇晃。他向众人厉声叫道:“大家退开!”众人吓了一跳,不自禁的都退后两步,有的更拔出刀剑来。各人凝神环视,眼见前方空无一人,不知江峰何故如此惊慌。那前来迎接的四个汉字也是满脸惊惧,但却迎上来迎上来挡在众人之前。
江峰不及解扣,手指从上往下一划,外衣撕裂、除下,接着右手一甩、一抖又一卷,青色外衣便如有人拉扯一般绕了几绕,拧成一股绳,动作一气呵成,干脆利落之极。虽是黄昏时分,但众人目光如炬,这时便看到了他青衣裹住的小小物事,似乎是一只白色的蜜蜂。
江峰喝道:“大家先别动!”他向四个汉子一递眼色,四人上前来,将衣绳拿到大石旁,再捡了旁边的石头,在绳上从头到尾、从尾到头来回拍了三数遍,这才小心翼翼一点点展开衣衫。过了一会儿,果然在里面跌出来一只拍扁了的蜜蜂。寻常的蜜蜂是黑黄相间,这通体洁白如玉的蜜蜂众人都没见过,更奇的是它体态比一般蜜蜂足足大了一倍。
众人见到江峰如此如临大敌的竟是一只玉蜂,不禁相顾愕然。江峰吁了一口气,向四人斥道:“这玉蜂不是说前年已经铲除干净了吗?怎么又会出现?”四人都垂首,不敢答话。
常乐天说道:“小小一只蜜蜂而已,就算被它蛰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江兄何必如此紧张、小题大做?”众人心道:“倘若是寻常蜜蜂,江峰何至于神色大变,惊慌不已?”江峰皱眉说道:“这种玉蜂奇毒无比,蜇人之后就会全身肿胀乌黑,还会散发一种难闻的味道,当即便会丧命,我们叫它‘杀人蜂’。”
众人听到这小小玉蜂如此之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禁半信半疑。吴通问道:“这玉蜂是岛上自来就有的吗?”江峰点头道:“不错,我家主人在岛上住了二十多年,每三两年便会有人因它而死。每到冬天我们都会用布袋将蜂巢兜住,浸到海水里把它们淹死,这两三年已经基本上见不到玉峰的踪影,想不到现在又看到了。”他面现忧色,过了一会儿又说道:“各位也不必太过担忧,这种玉蜂不会主动攻击人,大家下次见到只需轻轻躲开便是,千万不要伸手驱赶。”
宾客之中的青城派掌门一木道长、崆峒派玄空太极门掌门武清泉和华山派掌门岳丛峰等高手不甚在意,吴通、成守剑等武功低微的颇有些心惊胆战,封长平、封三娘等人将信将疑,常乐天则是初生牛犊不觉可怕,他见洪海棠面有惊惧之色,忙安慰她道:“洪姐姐,你别担心。”
江峰向众人道:“大家请!”众人拾级而上,待得数十级台阶上去,便看见远远一幢高宅大院,遍身涂成朱红色。入口处,院墙左右各绘了一个火焰的图案,和帖子上及风帆上绘的一模一样。
众人随江峰穿门入院,一抬头只见大门匾额上书写着“风火山庄”四个大字,除了常乐天和洪海棠之外,余人都是大喜,心道:“风火山庄到了!”早有侍者四人上前,与前来接船的四个汉子分作两边,恭恭敬敬请众人入内。又有一侍者上前与众人见礼后,低声在江峰耳畔说了几句,江峰脸现讶异之色,脱口道:“有这种事?”他见一木道长等转头瞧他,随即微笑道:“原来岛主今日身体抱恙,不能亲自迎接贵客,要稍晚时候再与各位相见。大家请先回房休息片刻,时间不早了,待会儿咱们就用晚饭,到时岛主自会现身。”
大厅极阔,已摆好了两排桌子,江锋带众人行至西北角处,那里有长长的甬道,两边都是客房,房门上都贴着写有姓氏的方形红纸。头两间左右各写着“木”与“武”,自是青城派掌门一木道长和崆峒派玄空太极门掌门武清泉的,接下去左右两间分别写着“何”和“岳”,是昆仑派掌门何九与华山派掌门岳丛峰;后边是“封”与“吴”,那是‘紫青双剑’封长平夫妇和镇南镖局总镖头吴通;再后边写着“唐”与“徐”字,那是铁剑门大弟子唐青云和嵩山派弟子徐铁;再往后是“田”与“成”,那是衡山派弟子田在山与青龙帮的二当家成守剑;最后两间写着“洪”与“常”的,那自然是洪海棠与常乐天。
常乐天与洪海棠互相看了一眼,都甚是奇怪。常乐天向江峰道:“我和洪姐姐的房间也有?”江峰微笑道:“两位也是风火岛的客人,当然也有两位的客房。”常乐天道:“可是咱们一起上的岛,连片刻都没分开,我没看见你吩咐哪一位,山庄里怎么会有人知道我和洪姑娘?”江峰淡然一笑道:“你忘记啦,‘天上地下,古往今来,风火岛主,无所不知’,知道你们名姓有何难?还有更多的事,他老人家也知道,包括你们自己也不知道的。”常乐天一百个不信,心道:“只怕是你下船时向前来迎接的仆役交代的,只不过我没注意到而已----他们的动作也算快的了。”他虽感激江峰救了他,但对他说的“风火岛主,无所不知”却甚是不信。
常乐天进了房间,早有仆佣端了热水进来,洗手洁面后,精神也为之一爽。房间不大,只有一张床,一张桌,一把椅子,别无长物,极为简单,左首墙上似乎是一个圆镜,却用布盖着。常乐天在床上躺了片刻,只感觉整个床也如在海上一样左摇右晃的,正觉好笑,忽然听到洪海棠低低的“啊”了一声,常乐天连忙起身,只见对面洪海棠的房门没关,她正抬头呆呆望着对着右首墙上,见常乐天进来,她指着墙上一面圆镜竟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