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少年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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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暗示

田在山回到海边的时候有些滑稽,他端了半锅水,头上顶了三个斗笠过来。

武青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有意无意的淡淡说了一句:“这么久?”田在山道:“找这个斗笠的时间长了点----只找到三个。你们三个戴吧,我一会儿去折一些带树叶的枝条编个帽子就行了。”武青泉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田在山把锅放到石头搭的灶上,添了些树枝,然后就开始分斗笠。先给了武青泉,武青泉向他点头,微笑了一下。再给一木道长,一木道长背对着武青泉,看田在山的时候眼睛里满是疑问,田在山微微点头,向他笑了一笑。最后一个拿给岳丛峰,岳丛峰同样也是背对着武青泉,他直接挑起眉毛,田在山向他闭上眼睛含笑点点头。

田在山的眼神中充满坚毅和肯定,一木道长和岳丛峰其实不确定他做了怎样的安排,但是见到他如此自信,也就有些安心,知道他可能是把毒针已经弄妥当了。

他分完斗笠,自己没有什么遮阳,果真去折了一些带大叶子的枝条编了一个帽子,戴在头上倒也很荫凉。四个人仍如昨天一样,独自钓鱼、烤鱼、吃鱼,尽量与他人保持着距离。一木道长和岳丛峰有时会有意无意向他看来,事实上武青泉也会向他们时不时瞥一眼,田在山目不斜视,假装看不见,一木道长与岳丛峰倒是增加了几分疑惑。

武青泉寻思:“姓田的小子去这么久,他在山庄里都做了什么?他是对付我还是对付一木道长和岳丛峰?”

一木道长和岳丛峰心道:“田在山确定已经得到了毒针,并且在武青泉的房间藏好了?----他这样点头是不是这个意思?”

田在山的脸上看不出端倪。他后来看烧火的柴火没有了,便向武青泉招呼了一声,拿着剑去砍柴。他砍了一堆树枝和少许枯树干,没有绳子捆绑,便这么抱着回来了。

走过岳丛峰身边时,有一根树枝跌落在他身后,田在山若无其事的走过去,岳丛峰大声叫道:“掉了一根!”便示意田在山过来拿,田在山却停在那里不动,反倒让岳丛峰给扔过来。岳丛峰只得低头捡起树枝,果真给扔了过去。

田在山先烧的就是这根树枝----树枝上有他刻的字:针已放妥。他确定岳丛峰已经看到。

整个白天过得十分无趣。船的影子当然没见,他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待。

除了等,就是吃----幸好,大海里最不缺的就是鱼。

已经傍晚了,夕阳西下,霞光万丈。四个人吃完烤鱼,各怀心事的回山庄去。蜡烛短缺不够用了,他们一时半刻也不想进去大厅,就在门口或坐或站着,看着天一点一点变暗,终于,完全暗下来了。

田在山在台阶下找几块石头砌了一个灶,生了火烧水煮茶喝。说是煮茶,其实根本没有茶叶,田在山在院子里的围墙边采了些嫩竹叶和不知名的嫩叶丢在水里,倒也不输于茶香。烧好茶,他给各人杯子里倒好茶,等水略温了些,他抢先喝了几口好让大家安心喝。淡水已经快见底了,田在山只煮了小半锅茶,看来明天还要煮海水了......

天完完全全黑下来了,四个人不太情愿的进了大厅,点上蜡烛,各自警惕的仍是和他人保持着一定距离。他们都有些焦躁不安----“一日杀一人”,可是这一日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死去,所以人人自危----包括武青泉,他虽然自恃武功高强,但他想起何九的死,也不敢掉以轻心。岳丛峰只不过起身打算出门解手而站起来,竟也弄得人人都戒备的跳了起来。

蜡烛燃烧过半,一木道长打破沉默,说要回房去睡觉。武青泉劝阻道:“还是不要吧,大家坚持到子时过半,就是明日了。”一木道长道:“明日又如何?既然是‘一日杀一人’,怎么躲都会有人死,我看就顺其自然吧----就算你勉强侥幸让咱们四个都活到明日,焉知明天不会死两个呢?”

武青泉默然,随后向岳丛峰问道:“你怎么说?”岳丛峰想了想道:“我也说回去睡。”武青泉头转向田在山淡淡说道:“不用问,你也说回房睡咯?”田在山犹豫片刻,点了点头。武青泉沉默半晌,最终也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也罢,大家都各自回房去吧!”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大家小心为上,各自照顾好自己。”

四个人站起身,武青泉拿着烧了只剩小半截儿的蜡烛走在前头,一木道长他们三个跟在后头。一木道长与岳丛峰趁机看了看田在山,田在山向他们报以一笑,二人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倒也心下略定,可惜不能问他有什么安排,自是不免心下惴惴。

武青泉站在房门口停下,看着他们三个各自进了自己的房间。每一个人进门前都向他看了看,然后进屋,插门......

武青泉在自己门前多站了一会儿,然后,他竟推开了何九的房门。他和另外三个人一样,进了屋,也是关门,插门......

何九的床上已经没有了枕头和被子。武青泉拿着蜡烛在他床铺上仔细照了照,左手轻轻在床上细细摸索了一阵,见无异样,这才吹灭蜡烛。

他轻轻躺在床上,黑暗中无人看见,他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就在刚刚,他看见田在山看着自己的房门,向他若有意、若无意的摇了一下头,然后用手指了指何九的房门。他其实也不知道田在山在暗示他什么,也许是代表屋里有危险,让他不要进去?

他实际上并不见得信任田在山----只不过是个武功平平的小门派大弟子,自己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他能视为对手的,只是一木道长。这老道横竖不是自己的对手,他也没什么好怕。也许田在山被他们胁迫不得不对付自己,可是他又想通风报信想讨好自己----也许自己想多了,也许是个骗局......但,也许是真的,总之小心为上吧。

他有些暗暗得意。这三个人联手也不是自己的对手,可是如果下起毒来那又不同,自己不碰他们做的饭,但暗箭难防呀----别忘了田在山早上回过一趟山庄,有足够时间在他的房间里做手脚,比如说,放些迷香,或者像何九一样,铺盖或者枕头里藏了一根毒针?

武青泉心想:“不知道我进了何九的房间他们看到没有?”

一木道长看到了。他虽然是最早进房的,可是他一直在留意外边的动静。虽然他一进门就关上门,实际上他没有离开房门口。透过门缝,他看见外边烛光微晃,之后光亮变暗,及至烛火熄灭、一片漆黑,他猛的一凛:“武青泉进了何九的房间!”

既然武青泉进了何九的房间,那田在山在武青泉房里动过什么手脚就没有意义了。枕头里,床铺上,藏得再好的针都扎不到该扎的人;武青泉躺在何九的床上,想怎么躺就怎么躺......

他随即想到,这一定是田在山给了武青泉的暗号,否则武青泉不可能会换别人的房间----也不知田在山是何时给武青泉发的暗号,自己怎么就没看见呢----他不由恼怒起来:岂有此理,这个田在山,还是没有和他们走一条路,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好----康庄大道你不走,那你就等着做下一具尸体吧......他捏紧了拳头。

一木道长摸索着走到床边,刚刚坐下,忽然如针扎一般跳了起来----他想起来,田在山能说把毒针放在武青泉的床上,焉知他不能放在了自己的床上?焉知这叛徒不会倒戈相向,害死自己到武青泉那里邀功?他忙点着火折,在床铺上照了一会儿,又从桌上拿起长剑,在床上来回扫了两次,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嗯,没有,没有藏什么毒针......

岳丛峰也看到了。他也是在门缝里张望,看着灯火渐熄灭,他躺在床上,忽然坐了起来。“奇怪,不对呀,那不是武青泉的房间啊,是何九的.....”他也暗暗想到:“是武青泉知道了他的房间有危险,所以换了去何九的房间?------他有这么老奸巨猾?或者根本就是田在山这小子靠不住,竟给他通风报信?我看他明天有什么脸见我和道长......”

他的脸上露出愠怒的神色来。

他随即想起了什么。田在山会不会明面上归顺了自己和一木道长,实际上却还是和武青泉是一伙儿的?自己的武功虽然比田在山高多了,可是毕竟比武青泉和一木道长差远了,田在山会不会拿自己下手?床铺和枕头,田在山会不会反过来在自己房里放了毒针?

黑暗中,他从怀里摸出火折点着,在床上细细查看了一遍,这才放心的坐在了床边,然后吹灭了火折。

那边厢,田在山在房中,也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出来。他坐在床边,黑暗中,他摸索到桌上的茶杯,轻轻呷了几口,然后他伸手入怀,拿出了一把匕首来。他把玩了一会儿,又放回怀里,这次他拉开了抽屉,从里面摸索出一件衣服来......

一件红色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