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 画中无泪人
苦果心里咽,表面祝福的笑始终保持着,她是代表太子府来添装,两国虽远,拉近关系只好不坏,太子也会看到她这个太子妃的重要性。
如意送上,另外还有同心镯,都是请大师开过光,可保夫妻同心和顺,算是她这个过来人,对即将出嫁的东里萱真诚的祝福。
“好漂亮,橙红色的镯子,像霞光...”
东里萱迫不及待的带上,阳光下旋转着手腕,温润橙玉微光扭转,正如霞光围绕着她,美好的令她暂时忘却,今儿是十五月圆。
夜幕降临,圆月推开云层,透过窗棂照射进来,桌角边东里萱抱着自己,承受着深入骨髓的疼,随着年龄增长,疼痛越演越烈愈加难以承受。
母妃受不住,年前夜晚巨疼下,取心头血让她给哥哥服下,免于月圆之夜遭同样痛苦,是以,明知哥哥并非母妃、父皇亲生,依旧看作至亲。
手里捏着画像,望着画中男子,好像有了寄托,疼痛没那么剧烈,幻想着,画中男子为她寻遍天下名医,许她一世安稳的幸福。
“世人都说你有福,与你,我也沾些福气,是不是?”
月光偏移,东里萱躲到桌底下,不让月光照在身上,那么美好的月光,却是尖刀利刃会灼伤她,令她畏惧。
房门敲响,屋外传来婢女关切的询问声,她避口不敢应,恐,声音颤抖引起怀疑,毕竟明早便是出嫁日,忍过今晚就能得到幸福。
“公主,万秋音公主院外等候,有要事说于公主”
万秋音公主,不就是时琴姐姐吗?难道是代表哥哥来看望她,若是不理,岂不辜负哥哥一片心意,再说即将嫁于之人,是时琴姐姐皇弟。
咬牙顶着巨疼从桌下爬出来,尽量避开月光,一步步颤颤巍巍来到门边开门,努力挤出甜美微笑,邀请时琴进屋。
“这位是百里神医,萱儿正需要,对不对?”
正需要神医?时琴如何得知,心生疑惑,东里萱让开位置,请二位屋中叙话,勒令婢女守在院外,不许任何人来打扰。
房门关上,时琴走到窗前,拉上窗帘挡住月光,回身静静的看着东里萱,等着她先说话,想知道东里萱对自身情况知道多少。
东里萱低下头,扶着桌子坐下,月光虽然挡住,身上灼烧的疼还在持续,灯烛下显得脸色苍白,布满细密的汗珠。
“家传隐疾,姐姐心细,劳你请了神医帮忙医治”
家传隐疾,乐王妃身前是这么告诉东里萱吗?为母者,无论何种身份,都有着护儿之心,良苦用心抵消不了事实带来的痛苦。
百里堂抱着手,不探脉,用带有深意的眼神打量东里萱,见其疼的全身都在颤抖,提起桌上茶壶往茶杯中斟茶,茶水如倒不完般,一直流...
啊...
终于承受不住,东里萱痛苦的叫出声,惊惧躲到角落,明明嘤嘤哭泣,却是没有眼泪流下,娘,曾经说过,无泪人一直保持微笑便好。
时琴于心不忍,来到东里萱跟前蹲下,从怀里拿出墨汁,递到东里萱面前,见她不明所以的看着不接,这才开口。
“喝下,对你的隐疾有好处”
伸手接过墨汁,小口小口的喝着,对症良方,胜过一切珍惜药材,身上灼烧巨疼渐渐得到缓解,东里萱万分感激,任由时琴搀扶她到椅子上坐下。
喝过墨汁,脸色渐渐恢复红润,眼角多了些皱纹,透露着东里萱的苍老,其实,房里并非没有墨汁,只不过每喝一次,就会略显衰老。
“对不住萱儿,你不能嫁给秋煦?”
“为何,因为我的隐疾吗?”
隐疾,她倒希望是,可那不是,画中人,笔墨下的人物,执笔人想要你是什么样便是什么样,走出画卷成精,缺憾会是抹不去的疼。
找遍别院,那副从古墓里带出的画,始终找不到,猜想是不是落到东里钰手里,又或者太子东里来颜手里,毕竟每年以避暑为由去别院。
“萱儿,你我皆是异类,不能婚配凡人,”
“异类?哦,时琴姐姐是仙,我倒是想,可没福气”
嗬...小丫头故意歪曲事实,身上有着诸多另类事发生,聪明如东里萱,难道一点未察觉,还是察觉了不愿相信,麻痹自己吧?
百里堂拿过桌案上的宣纸,笔沾墨,开始勾勒出一家三口...女儿窗格露出笑脸,儿子画架前作画,将母亲翩翩起舞的瞬间画下来。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任谁见了都会想,为何缺少一位父亲?想来,原本的画卷出自父亲之手,等着人来添加父亲也不无可能...
“同样的画,是否见过?”
随着画卷画完,东里萱青丝染白发,眼神呆滞的望着画卷,她没有童年,母亲说她生来就是美貌天成,这是秘密不许对外人言,包括父兄。
每当看到画卷,发丝瞬间染霜,每到月圆之夜,水火就是惧怕之物,还有那天边高挂的圆月,母亲用墨汁洗去疼痛,她不肯变老挺过去。
多么想与常人一样,习武、游山玩水、嫁给心爱的男子...上天翩翩剥夺了权利,母亲说有一天,遇到愿意接受善待她的人,便能为之昙花一现。
东里萱的表情说明了一切,时琴倒觉得自私了,或许,应该成全画中仙的飞蛾扑火,她是那么纯真,难道不配拥有美好吗?
“时琴姐姐,我不嫁了,你能带我远远的看看他吗?”
“不能!”
“好!”
时琴、百里堂做出不同回答,后者更是蛮横,指着窗外骤雨来临的天空,提醒时琴,还有雷罚等在哪儿,插手画中仙的事,是嫌雷罚力量不够?
是呀,魃僵的事儿还未解决,纵容画中仙接近凡尘君皇,增添羁绊,等于罪加一等,她是非要拉着时瞬一同化为灰烬?
她还是自私,最后选择了拒绝,不但拒绝,还要求东里萱为画卷中的女儿点睛,就此回到画中,世上再无东里萱这个人。
“时琴姐姐,我不为难你,求您不要告诉哥哥”
母亲一直想让哥哥过的心安,即便到最后,还是要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也能开开心心不留遗憾。
拉起东里萱,时琴给她穿上斗篷,雨夜中瞬飞而过,斗篷挡不住雨水浸湿衣衫,东里萱紧紧抱着自己,不喊出声始终挂着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