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取药
这一声声的三弟叫的好生亲切,叫的在床上躺着的那位反胃了许久。
朱晗朱暘一走,苏宋就把院门关了,拿了根顶门棍,顺手卡在门闩沿上,从下面又踢一脚,将门卡的死死的。
“青天白日的这么关着门,不着人起疑?”床上躺着的“朱时”冲着苏宋嘀咕,有些害怕苏宋做的太明显。
“该来看的人且都来看了,关不关门又有什么要紧,你且快把你身上封经闭脉的穴解了。”苏宋说着,将脸上戴着的面具一把摘了下来,“这面具这等厚重,你见天的戴着,不闷的慌?”
白巾笑了笑,“许久没做朱时,猛的看着两个哥哥,竟像看别人的哥哥似的,还是这面具快活。”白巾说着,伸手就要去接苏宋摘下的面具。
白巾实在不愿意再做回去朱时,可又想起隔壁屋子里朱时的样子,手抬起来虚晃了一下,又缩回去了,“晚上还有夜宴……”
苏宋看着白巾笑的比哭还丑的样子,他明白他对于“朱时”这个身份有多厌恶。
好容易从满院子带着血亲的魑魅魍魉堆里爬出来,怎愿意再回去。
“咱俩不去谁去?他今天可醒不来,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做朱时,等牧谷拿药回来了让他给我做一张面具,也能顶一顶。”苏宋将面具放在桌上安置好,故作轻松道。
“你不能去,你得看着他,我与牧谷去。”白巾目光坚定。
他想起那天入惠州城,千军万马,雄赳赳气昂昂地,想起那日街头巷尾欢呼的百姓,想起他牵着马,三步一回头的看着在马上一次又一次吞着鲜血的朱时。
还有车驾里把朱时当作随行仆人一样的祖父。
苏宋看着白巾的样子,有些琢磨不透,不明白这愿与不愿,究竟哪个在他心里占得多。只是苏宋也知晓,愿与不愿的,夜宴他总会去,索性也不想了,转身去了隔壁屋子照看朱时。
且说牧谷,随着大夫一路出府去药堂抓药。这牧谷出身万花谷,倒是也有几分功夫,虽不比白巾那般轻功惊人,拳脚功夫倒是可与从前的朱时比上一比,该有的警惕警觉还是有的。所以出了府不久,他很快就发现自己被盯上了。
这人一路跟随,倒察觉不到什么杀气,只是跟踪的功夫自是上乘的。若不是牧谷早有戒备,倒也不一定这么轻易的就发觉了。
来人一直跟着牧谷进了药堂,牧谷抓完药刚离了柜,这人便上前去问,边说边从腰间掏出二两银子来:“刚刚那位,抓的何药?”
伙计也是个伶俐的,一眼看出眼前这位面带凶相,不是个寻常人家,眼疾手快的便收下了银子,“也就是些桂枝、荆芥、紫苏、羌活、白芷,寻常伤风的药材,不是甚珍贵的。”
“当真?”
“公子放心,我收了东西,所言句句属实。”
这位听了话,眼瞧着这伙计也不像是个撒谎的,着急又赶着追上了牧谷,一路跟着回了府,向上头两位回话去了。
“将军,那位确实去取了伤风的药,我查探了,并无异动。”
“如此便好,可别在这期间出了什么差错。”朱晗摆了摆手,这位伶俐的庶仆即刻退下了。
“兄长,眼下都护与京都府城来的那位都到了,半月之后,我们或可,再做些手脚。”朱暘心里一盘算,小眼睛提溜一转,便又想到个上好的主意。
“那个娄潺,仗着是娄氏宗亲,竟这般找由头折辱你我,一个靠着家眷女人发家的世族,可真是不怕丢笑话。”朱晗对娄潺的记恨也非一日,俩人的少副帅之位丢的实在憋屈,若能有机会将娄潺也拉下水,实在是能解了这些时日的心头大恨。
“对啊兄长,当日咱们受那承制院康家的之邀才去的储玉坊,可事后康家那位可与我说了,根本就没传过信。我看这局,八成就是娄潺做的,好将你我拉下水来,他安插个混账的朱家之耻进来做眼线,想盯着我朱家军,可不能够这样顺着他心意。”朱暘说着说着竟将自己说明白了,笃定当日乃是娄潺一心做局。
这朱暘的七窍玲珑心比他哥哥朱晗倒多长了一寸,万事大小主意,多是他出的,他哥哥帮着圆。两人一唱一和的,这些年战场上也成了不少事。
“咚咚咚——”牧谷在院外轻声叩着门,“苏老兄,你可真是算无遗策啊。”人还未进屋子,牧谷的声已远远传来了。
“你小声点儿!”苏宋急忙从隔壁屋子出来,拦住高声喧哗的苏宋,这个急脾气莽夫子,“药拿回来了?”
“是是是,拿回来了,那我把这些扔了?”牧谷左手拎着一兜子风寒的药,右手拎着刚从膳食司拿来煮药的小吊炉,作势就要将风寒药扔到泔水桶去了。
“做什么?!”苏宋一把抢过来那药,白了一眼牧谷,“就这样扔了,你不怕被倒泔水的庶仆看着了?”
苏宋看着一脸憨傻相的牧谷,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牧谷,这是在朱府,你做事细心点,你看看子澈如今的样子,切不可再给他招惹任何麻烦了。”
牧谷正在事策将成的喜悦里,脸上看得出的喜不自胜,应承着答应苏宋:“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苏老兄你可是真聪明,那两个蠢碟子菜,怎么也不会想到真正的药早在大夫来的时候就装在了行医的药箱子里,还真派人跟着我去取风寒药呢。”
苏宋看着牧谷,也颇有些得意自己的小点子被认可,“那二位本也不是什么聪明的,否则你第一次出府,他们就该派人跟着你了。好啦,你且去看着他,有事情你叫我,我去熬药。”
苏宋伸手接过了牧谷右手里的小吊炉,左看右看,挑了一棵最为粗大的、开的最茂盛的桂花树,在树下生起火来。
火刚生起,苏宋想起还要找把扇子,回头一眼看到主屋榻上朱时的那把棕竹缂丝折扇,心里有几分疑惑。记得从前他也并不爱用扇子,不知何时有了耍扇子的兴致,还是缂丝折扇,甚为少见。
不过转念一想,还是放弃了这把折扇,去隔壁屋子里找了把蒲扇来。熬完了解毒的药,又将风寒药也丢了进去,也没甚细心的看着,就丢在那,也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