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他看到了什么
历史总是重复地上演，只不过，这次提前了些，前朝的覆灭到新朝建立不过几年的时间。
没有到六月芙蓉花绽放，边疆叛乱，叛军只在一月之间就兵临城下。
帝王的昏庸早已使国力亏空，军队脆弱，而朝中的肱骨之臣也所剩无几，即使关上城门也守不了几天，因为叛军已经切断了水源，这对于依仗外来水源的王城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宫廷里面已经哭闹成一片，嫔妃，宫女，太监四处逃亡，曾经骄傲不可一世的帝王此刻蜷缩在龙椅上，抱着那个被人称为妖姬的女人不住地颤抖。
很快都城就被攻破了，是镇国将军开的城门，他投靠了叛军，之后又有许多臣子将士也投降了。
叛军迅速占领了都城，当场处死了那个被妖姬玩弄于鼓掌的帝王。
而皇后，被誉为妖姬的夜知雪，那个在民间声名狼藉的女人，却暂时保得性命。
叛军首领，也就是下一任的新帝决定在登基那天将她处斩，既可以平息民怨，也可以向天下证明他不会是个迷恋酒色的昏君。
而监斩官一职，新帝当场就派给了前朝的镇国将军慕容湦。
在新帝登基那天，天气特别的好，阳光普照大地，池塘里的芙蓉争先恐后地开放了。
她被人从牢里带出来，穿着雪白的囚衣，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身后，覆着的是一个流年似水的影子。
她被押解着，穿过大街小巷，她面容平静，神态娴雅，仿佛不是去送死而是去参加一个宴会似的。
人群有些骚动，有人向她丢石头，“看，就是这个妖女！要不是她，国哪能亡啊！”
石头砸上她的额头，几丝鲜血，淌了出来，她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继续向前走去。
“打死她，打死她，这个祸国殃民的女人，这个妖怪！”
烂菜叶，臭鸡蛋纷纷的砸向她，她有些狼狈，血水混合着鸡蛋液流下，有些看不清路。
她甩了甩头，曾经柔顺的秀发不在飘洒，而是粘在一起，就像没煮好的面条一样，一撮一撮的混在一起。
围观的人群情激奋，仿佛她真的罪无可恕，仿佛要将他千刀万剐才心甘。
她并没有去恨那些打她的和骂她的人，她大仇已报，心早已死了，为了复仇，她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她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她等这一天好久了。
来到刑场前，偌大的监斩台四周围满了人，她四处看了看，展颜一笑，“我说过，会让你们都付出代价！”
那些多是因她而死的朝堂大员的家眷，那些人看见她更像是饿了数天的狗一样，恨不得将她撕碎，人群慢慢躁动起来。
躁动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被法场守卫镇压了。
不多时她看见了慕容湦，慕容湦也看见了她，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紧紧交缠，谁都不肯移走目光，怕失去了最后的时光。
就在那时，慕容湦想冲上前去，紧紧抱住她，带她离开这里，就算赔上所有他也在所不惜，他先后两次叛变，他失去的东西太多了，这次他真的不想再失去了。
然而，她比他更快地行动了，她猛地推开身边的士兵，向他冲了过去，在围观人群的尖叫声中，她拔出了一直藏在怀中的匕首，猛地砍下。
一截断指，纤白的，柔细的，右手的小指，落在了他的面前。
赶上前的士兵捉住了她，夺过她的匕首，死死地压住她，她的右手不住地滴着血，染红了她洁白的衣袖，很艳，仿佛盛开的彼岸花。
能在最后的时间里，看看他也好。
她抬头看着他，突然地，大滴的眼泪落出了她的眼眶，滑下她的脸颊，模糊了那颗红色的泪痣，落到地上混在鲜血之中，分不出她流下的是泪还是血。
她的眼睛还是那么的清亮透明，眨动时，泛着朝霞的光芒，一如他们初见时的样子。
“我没忘记过我们的约定，只是造化弄人。”
她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似乎要把他刻进灵魂深处。
不知道后来是怎样了，他忘记了很多事情，他只记得她的眼睛一直看着他，她美丽的头颅离开身体时，也一直看着他。
他知道她在对他说话。
她说:“忘了我吧，我们的缘分已经尽了。”
那根红线已经断了，我们终究是有缘无分。
后世史书上是这么记载的，妖姬被处死后不久，新任将军慕容湦主动要求驻守边疆，一年后的冬天，慕容湦不顾将士劝阻，独自一人去敌营探查，等将士们找到他时，他已经是一具死尸，让人无法理解的是，他嘴角带着淡淡的笑。
他死去之后，他的部下为他收拾遗物，在他身上的胸口处找到一个红色的包裹，好奇之下，他们打开了那个包裹。
红色的高级绢缎质地，用金色的丝线细细绣着美丽的凤凰，像是新娘戴着的头盖，层层地打开后，他们看见的并不是什么宝贵的金玉之类的，也没藏着什么机密事件，而是……
一截白骨，很细的白骨，女人小指的大小，温柔地躺在猩红的缎面上，像是很久以前它们就已属于彼此。
很久之后，他的部下也还常常谈起他。
特别是在他身边的战士，总记得那一天的情景。
那一天下了很大的雪，而他们的将军慕容在临行之前还在微笑，目光投落到不知名的地方，仿佛看见了什么世上绝美的风景，一边笑，一边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
慕容将军说:“是你吗？我就知道，你不会扔下我一个人，此生我负了你，来世我必与天争！”
慕容将军的副将们至今还在猜想，慕容将军当时看见的究竟是什么？
曾经想与你静静雕刻时光的梦想，变成了手掌握不住的忧伤，当我黯然落泪的时候，有谁会记得，我曾为爱受过的伤？
花开叶落的瞬间，我们已经错过了最美的季节，只能用最虚伪的泪水，在残缺中见证什么是爱情。
心若动，转瞬就是千年，也许有那么一瞬间，我们迷失在天地之间，断了的琴弦又怎能轻易的挽起易碎的流年？
这世间是有妖的，万物皆有灵，妖多是动物精怪修成的，妖在人眼里总是阴险狡诈，食人肉，啮人心，饮人血，凶残无比。
坊间常有传闻，说有修炼有成的妖，还能幻化为人形，并且无一不是相貌出尘，妩媚动人，隐于山野的妖会魅惑心志不坚的猎人，从而猎人变成猎物。妖之魅，就连有着九五之尊的帝王也不能免疫，因为禁不住妖的魅惑灭国遗臭万年的大有人在，比如纣王、幽王等。
人和妖之间相互的仇视与生俱来，人仇视妖，妖又何尝不是也同样仇视着人类？
原本在几千年前，人和妖是可以共存的，甚至可以相互通婚，可是慢慢的有些心怀不轨的人盯上了妖的内丹，一个上好的内丹可抵人修炼百年。
因为人类为万物灵长，身上的精、气、血又是某些个别妖族绝佳的补物。
自此之后，越来越多的人类开始猎杀妖兽，妖也开始肆意捕杀人类，妖族与人族开始战争不断，但人族身体本孱弱，最后几近灭族。
妖族之祖女娲娘娘不忍，勒令众妖非不得已不得对人类动手，并令众妖遁入山野潜心修炼，不得惹是生非。
又怕有的妖私下里违抗命令，遂又去与人皇商议，借人皇剑交于人族一个有大气运之人。
人类有了人皇剑的庇佑，经过数百年休养生息才渐渐有了起色。
而妖也开始出现在人类世界，极个别的妖开始屠杀人类，但人族也由此诞生了一个特殊的职业，猎妖师。
墨白就是猎妖师中的佼佼者，他是最恨妖的，因为他的家人就是被妖所害，所以只要见到妖，他绝不会手软，直到遇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