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撒饵
“小喻医生?”
喻疏白看了看里面,又看了看她,说道:“跟我来!”
梁墨被喻疏白拉到了二楼中厅,她看着眼前的人,从一开始的惊讶到从容地微笑,“小喻医生也在这里工作?”
“这是我家的医院,当然,我也是这里的医生。”
“你家?精神科?”谁能告诉她,她明明看的是心理医生,心理医生属于精神科医生吗?
喻疏白猜到她心里想的东西,解释道:“我是精神科的医生,考了心理治疗师资格证,所以也是个心理医生。”
“……”
原本准备好为什么来这里的托词现在被硬生生地卡在了嗓子眼儿。
“你怎么来这里了?”得,死亡问题,还真问了。
喻疏白看着她一脸纠结胡乱看的模样觉得有趣极了,憋着笑像是真的准备听她的说辞。
思考了一分钟后,梁墨眼睛有一眼没一眼地瞥着他,嘿嘿笑了两声,“这不是来这里看看病嘛!”
“来住院部看?”他挑眉。
“这不是走丢了嘛!”她赔笑了两声。
喻疏白眼神瞥向窗外,点了两下头,“看来还是每栋楼前的大字还是写的不够醒目!”
“……”梁墨头偏过去白了他一眼,怎么前几次没发现喻疏白这么小心眼呀。
“看来梁小姐还是相信不过我啊!”在意识到梁墨不解他意思的时候,他又补充道,“所以还要来医院再找更权威的医生。”
“呵呵呵呵~”她扯了扯他的袖角,“怎么会呢!”
在喻疏白看向她扯着他的手的时候梁墨就把手放了下去,他的眼中多了些黯然。
“我还有事,小喻医生再见!”
原本还笑眯眯的梁墨在扭头的时候变了脸色,我的天,不知道为什么,遇见喻疏白竟然会这么紧张,是因为心虚吗?
不过,她眼神逐渐犀利,巧合?她眼尾挑起,怎么可能呢!这个喻疏白,是时候调查一下了!不论是前段时间的喻青延还是如今的愈元。
喻疏白双手搭在二楼中厅的护杆上,他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被她抓过的地方,心里的某个地方正在慢慢被唤醒。
抬眼间从窗边一角看过去,一个身影印入眼帘,因为有轻微的近视以及现在并没有带眼镜,他眯了眯眼睛,藏在一角的身影有些熟悉,而那个人,似乎也正在看着他。
许砚从墙边看着二楼的中厅位置,他看见了喻疏白,露出一丝讥笑,然后离开。
在那人离开的时候,喻疏白脑海里突然浮现了一个名字——许砚。八年没见,他倒是真的忘了在他们的生活中还出现过这一个人了。
随后他给那人发了个消息,让他一并查一下许砚最近的动态。
在他的出神的时候,梁墨恰好走到了住楼部B区与大门之间的小路上,与往这边匆匆走过来的一个护士遇上。
在两个人快要错过去的时候梁墨拉住了她。
梁墨一脸天真无害地冲她笑了笑,“护士姐姐,你好啊。”
阿伶似乎很惊讶,像是不敢相信一样,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嘴。
“姐姐?”
“啊?”她心提到了嗓子眼,磕磕巴巴地说道:“你,你好。”
“姐姐认识我?”
阿伶感觉到自己的身上有一种被人盯着的压迫感,她耳边像是响起什么声音一样立马摇了摇头。
她往四周看去,眼神晦涩,一言难尽。“叫我阿伶就好。”
梁墨在她不注意的时候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阿伶?那阿伶姐姐你在这里上班多久了?”
“八、九年吧。”
“八、九年啦,那姐姐肯定了解当年的致幻药物案吧?我想听听具体细节可以吗?”梁墨似乎也觉得这样问有些不妥,又补充道:“我只是比较好奇,姐姐不想说就不说了吧。”
阿伶有些担忧地皱了皱眉头,看向了梁墨刚刚出来的B区二楼位置,时间长得让梁墨以为她不会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开了口:“当年的小姑娘就住在那里,这里原本是有一棵榕树的,她经常坐在窗边看着那棵树,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很漂亮,可惜……后来负责她的护士长苏兢被查出她一直在给那小姑娘注射致幻剂,注射的时间久了,带给她精神上的伤害是不可逆的,最终苏兢进狱,而副院长受到了牵连,前两年才回来。”
她的声音哝哝的,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清,不知道她是跟她说的还是在跟自己说。
“副院长受到牵连?”梁墨不解,难道不应该是院长吗?
阿伶的眼神带着些哀伤,让梁墨分不清她是在心疼那女孩,还是在心疼副院长,或者是……她?她立马否定了这种想法,太荒唐了!
“具体的我就不说了,我还有事情,先走了。”
“等等,护士姐姐,副院长的地址您可以给我一下吗?”梁墨在阿伶的背后问道,但是阿伶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离开了。苏兢?副院长?还是有点收获的。
梁墨抬头看着B区211的方向,忽然感觉二楼中厅的方向有一束目光落在她身上。
是喻疏白吗?越来越有意思了呢!她勾起嘴角,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阿伶刚上了二楼,就看到了板着脸看向窗外的喻疏白,她双手端着药水的手一紧,想退回去的时候,被他叫住了。
“喻医生好。”她应道。
“话多了。”
疏离淡漠的声音荡在二楼的楼道中。
阿伶低着头默不作声,八年多了,她一直不敢直视喻疏白。因为她知道她没有资格让喻疏白对自己好言好语,也并没有底气指责苏兢以及副院长。毕竟,她当年在无意中也帮了苏兢,把那人推向了更深的深渊。
看着喻疏白离开,阿伶松了口气。
她看着楼道尽头的那个病房,心里似乎像是有很多蛀虫一样一点点地在侵蚀着她。
梁墨坐在书房里,眼神涣散着不知道看着何处,她的右手一阵一阵敲着桌面,敲打的声音与对面墙上钟表走动的声音相辅相和。
“给我资料的人到底是谁?许砚真的不是故意拿错我手里的资料吗?喻青延怎么可能这么巧的提前离开?阿伶的神情以及行为充满着古怪,她到底知道些什么?还有,喻疏白在隐瞒着什么?”
梁墨不禁有些头疼,回国之后,自己好像陷进了一个巨大的编织网中。
她拿出一支笔,在面前的纸上写出这几个人的名字,随着她的思路她在他们之间画的线也越来越多。
正当她闪过什么想法的时候齐允闯了进来,跑到她面前拉着她的衣服,哼唧道:“墨墨,墨墨,不要总在房间里待着了!你不闷我也要闷死了!”
梁墨无奈笑了笑,拍了拍她的头发,“好啦!知道你憋这么多天肯定是憋不住了!”
得到理解的齐允高兴地晃了晃她的肩膀,正当她要夸一番的时候,她看见了几个熟悉的名字。
“嗯?”齐允看着纸上的名字,眉头微蹙,指着上面的一个名字说道:“墨墨,这个许砚是谁?你是不是有狗了?”
原本轻轻拍着她头的手突然加重了力道,齐允“啊”了一声,嗔怪地看着她。
“什么狗!这是撞我车的人。”
“昨天把车子送回来那个男的?”昨天梁墨没有在家的时候,有一个男的把车子开了回来。
“应该不是吧?应该是他助理什么。”
齐允揉了揉头,笑着拉着她,“这样啊,那我们去逛街吧!”
在梁墨收拾完出去的时候,齐允的眼神再一次落在纸上的名字上,嘴里磨着“许砚”两个字。
容市长安街,是最热闹的街道,白天这里都是很正常的商场、餐厅,还有一些娱乐场所,但是一到了晚上,所有的灯光都会被统一管理,改造成给人们解压的轻声酒吧、k歌房,以及那些由人们自己研究出的娱乐项目。
现在正是白天,梁墨和齐允站在最中央的大型商场门口,这里正在给商品换季。
好多工人搬着一箱又一箱的衣服进进出出的。梁墨注意到领头的是个带着银黑色鸭舌帽的男人,他裤子的膝盖处沾满了土,可能是刚刚工作的时候蹭到的。
“要不我们去别的家?”梁墨问道。
也许是因为听到了她的声音,不远处的男人转过身来,他肩膀上随意挂着外套,一脸地惊讶,冲她们走了过来,“梁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梁姐姐?”齐允先叫出声,她有些懵,谁能告诉她现在是怎么一情况?
梁墨抬头看他,他的脸很白,所以沾上一点灰尘就异常地显眼。
“我们来逛街,对了,”在看到许砚看向她旁边的时候她拍了拍齐允的肩膀,“这是我的好朋友,齐允。这是许砚。”
许砚?齐允突然想到了纸张上的字,她点了点头,“原来你就是那个差点把墨墨撞飞的人啊!”
“撞飞?”许砚看向梁墨,“这倒是不敢当,还差了那么一点。”
梁墨碰了下齐允,示意她不要乱说话。“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许砚把肩膀上的外套拿了下来,痞笑道:“这还不明显吗?”
梁墨:“也不是不明显,只不过不是很清楚堂堂许氏太子爷,怎么会做这些事情。”
许氏太子爷?许砚抿着唇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这不是要从基层做起嘛!”他‘不经意间’看向二楼一角,“我还有些事,到时候请你们吃饭哈!”
说完还没等梁墨说些什么他就跑走了。
齐允看着他的背影,讲到:“这小子还挺会来事!”她转头看向梁墨,梁墨眼神没有聚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墨墨?”
“嗯?”梁墨回过神,“怎么了?”
“我说,这小子还挺会来事的,不过,你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一个吃苦耐劳、单纯帅气的富二代的?”
“吃苦耐劳?单纯帅气?”她看向许砚离开的方向,嗤笑道:“恐怕只有帅气是真的。”
“嗯?”齐允不解。
梁墨看着搬来搬去的工人,“你说,一家商场,换季为什么要在客流量最大的时候换?而且,这么大的商场难道没有货梯?没有专门通道?”
齐允点了点头,“确实,那他这是?”
“呵~”梁墨拉着她走了进去,“撒饵。”
*
齐允提着商场送过来的衣服,喜形于色,朝梁墨挥了挥手,“我要去试衣服了,你早点睡呀!”
梁墨笑着冲她挥挥手,示意她赶紧走,然后径直走进了书房,将被打断的思路重新连上。
过了一会儿,齐允房间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齐允的脑袋露了出来,左右看了看,梁墨书房的灯亮着,脑袋缩了回去,将门关上,反锁。
“喂。”齐允坐在窗边,玻璃上印出她的轮廓。
“我今天发现了一个人,叫许砚。”
喻疏白看着电脑屏幕,屏幕上显示得上正是许砚的资料。
“他出现在梁墨身边?”
“对啊,看样子,今天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了。”齐允想了想,给了他一个确定的答案,“应该是在墨墨回国那天,他撞了墨墨。”
喻疏白想到了那天梁墨说的车祸,“应该不是巧合。”
“不是巧合?”齐允听到梁墨出书房的声音,压低声音问道:“为什么这样讲?难道,你也认识他?”
“嗯。”
齐允重新理了下思路,“那许砚,是不是也认识以前的墨墨?”
“嗯。”
“那怎么办?他现在重新出现在墨墨身边,他现在是扮演着一个什么角色?”
喻疏白将电脑扣上,站了起来,“她现在是什么态度?”
“墨墨已经开始怀疑许砚了,估计下一步她就要在许砚身上找答案了。”
“你说——”
“砰砰~”齐允的被人敲响,“允允?怎么了?怎么锁上门了?”
齐允慌忙转头看向门口,低声急促说道:“先不说了,墨墨来了。”说完连忙挂断了电话。
喻疏白听着从对面传过来的忙音,像是没有意识到一样,继续把没说完的话说出,“你说——她要是什么都想起来了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好?”
没有人能回答他,但是他知道,并不会,反而会使现在的情况,更加糟糕。
【人生给我们的从来都是选择题,选择过了,唯一要做的,就是证明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然后为之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