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八王之乱酿后患 怀帝被掳囚平阳

却说顺德府内有一位落第学子，姓田名间草，天天钻进古文书内，咬文嚼字，偏又嗜好饮酒，日日是喝的东倒西歪，因此上不谙世事，世间之人倒也懒得理他，一生是穷困潦倒，家徒四壁，只是，这位酸儒倒有一位贤妻，和他相依为命，冬日到来，寒风瑟瑟，田间草披上破袄，和妻子相对而坐，扪虱作乐。室内各样书籍竟是满屋，一张残破的书桌之上，到处散放田间草醉后书写的文章，现在读来，尽是放浪不羁的狂妄之言。这一日，田间草忽然大哭，原来这世上还有如此多的辛酸之事，又忽然大笑，仿佛疯癫加剧，做了个故国旧梦，妻子知道，这个傻子又一次进入了那个历史上存在过的如同噩梦一样的黑暗世界：公元 311年，辛未年，正月初一。华夏神州的芸芸众生迎来了又一个春节。日子虽然过得是朝不保夕，但邻里之间还是要相互祝贺新春。城里弥漫起稀薄的香火之气。晋国国都洛阳，庄严的皇宫在寒冷的天气中悄然苏醒，金马门前出现了征东大将军苟烯匆匆的身影。苟烯不经意间抬头一看，北方天空出现一团黑雾，倏忽之间弥漫了整个天空，更为奇怪的是，开始下起阵阵黑色的霏微，飘飘的滴落到苟烯的衣襟上，竟然挥之不去。无尽的忧虑涌上苟烯的心头，如今的晋国已是风雨飘摇。黑雾漫漫，竟是一直笼罩五日，只待初六才慢慢消散，昔日金碧辉煌的殿顶上也蒙上了一层黑色。天气说起来也真是奇怪，十五元宵节那天，天空一层淡淡的云霾，将近正午，一轮苍白的太阳忽然隐没，出现了三轮亮亮的太阳，悬挂在东南、东北、以及上方。太阳悠悠的向西方移动，光照大地。神州大地的黎黎众生目睹这一怪相，目惊口呆，纷纷跪倒在地，祈求苍天保佑。坊间仿佛有一阵风吹过，到处有童谣唱到：日之三子出，日悬大海边。马腾涧水急，又见春飞燕。晋怀帝在洛阳的皇宫里也看到了这一奇观。

306年11月，怀帝继位，怀帝按照旧制，每月两次在东堂听政，群臣毕集，共同讨论当前政策的得失，皇帝与群官谈论政务，研究治国学问，晋国隐隐有了中兴的迹象。然而五年之后的今天，大晋王朝，经过八王之乱，已是满目疮痍，山河零落，蜀地的李雄、凉州的张寔在偏远之地，已是不听号令，更为可恨的是近在咫尺的北面的汉王刘聪不断向晋国增兵，眼看就要将京城洛阳围困，怎不让晋国的帝王忧心忡忡。据说，太阳之子要出现了，难道我大晋要覆亡了吗？

这年夏天，久旱无雨，长江、汉水、黄河、洛水都出现断流，人们甚至可以徒步渡过黄河。幽、并、司、冀、秦、雍等六州遭到严重蝗灾，蝗虫把草木、牛马的毛都啃食光了，烽火连天，饿殍遍地，洛阳古城里的人们也出现了粮荒。晋怀帝坐在龙案前，吏部尚书刘望、廷尉诸葛拴等一般大臣环坐御前。厅内没有了龙涎香的清幽香气，几案上摆上散发出馋人口水的牛肉以及片片麦饼。尚书刘望挺挺身子，尽力用声说道：“陛下，官员们饿死的饿死，逃亡的逃亡，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做多也就十之存一了！”将军苟烯淡淡说道：“我的军队也吃不饱饭，他们捉住汉兵，往往分而食之。听说城里的人不敢独行，怕被饿红了眼的人吃掉。”齐王司马超抬起瘦小的头颅：“圣上，现在汉兵逼境，王都危机，刘曜那厮几番侵略皇畿，何不迁都仓桓，以避刀锋！”一班大臣纷纷附议。但是，即使出的洛阳，又能在何处安身？怀王忽然想到，在东面开封的仓垣，琅琊王司马睿还有一只军队，据说那里存有许多粮食，也许可以支撑一时，于是怀王下旨：“大将军苟烯随王护驾，司徒傅祗安排迁都仓桓。”

尚书刘望见说，赶忙点头，匆忙往口中塞了一块肉，抓了几块饼，走出了皇宫。家里的妻子靠在矮床上，有气无力地睁开双眼，刘望赶快将嘴里的肉吐出，送进妻子的口中。妻子的泪水瞬间滴落。俩人分食了那几块面饼。府里的人们早已逃亡一空。

三月十九日，怀帝带领王妃、大臣离开皇宫。当时的洛阳城一条洛水从城中东西流过，北边依靠邙山建起金墉小城，守卫洛阳，整个城池如同一只傲天飞翔的飞鹰，皇宫位置正好在飞鹰的心脏之处。一行人没有走皇宫正门，向西出得皇宫，羊皇后率领一帮嫔妃跟在队伍的后头。羊皇后依旧面如春月，明丽艳目，粉色的大衣拥在身上，如同春日里盛开的桃花。迤逦到达宫门，怀帝却发现没有出行的銮驾。傅祗只得向前奏道：“实在是找不到车辆，没有驾车的马啊！”羊后听闻，朱唇轻启，娇声说道：”陛下，臣妾如何耐得跋涉劳顿。”怀帝听言马上令傅祗出京到河阴，寻找可堪使用的船只，准备走水路奔赴仓桓。一行人一边观望，一边缓缓前进，数十位卫士在前面引路，原本寥落的洛阳城内转瞬之间多了许多衣不蔽体、目光散乱的百姓。他们意识到皇帝出逃了，顿时引起巨大骚乱。城内几处火起，怀帝这只杂乱的队伍开始惊慌。眼看出了西掖门，来到铜驼街之上，汉代铸造的放在宮南四会道两侧的铜驼凄凉的抬头远望。“金马门外集众贤，铜驼陌上集少年”，铜驼街记录了大晋的过往辉煌。阖闾南街前方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人群，手持棍棒向皇帝冲来，卫士瞬间被人群吞没，只吓得羊后花容失色，尚书刘望只得搀扶怀帝折回皇宫，紧闭宫门。

洛阳外围，战事正酣，大汉的赵王石勒和王衍率领的晋军对垒，滚滚铁骑将晋军团团围住，箭矢如雨，晋军十余万將士死尸堆积如山，晋军全军覆没。太尉王衍、襄阳王司马范、任城王司马济、武陵莊王司马澹、西河王司马喜、梁怀王司马禧、齐王司马超、豫州刺史刘乔、太傅长史司马庾凯等悉数被俘。襄陽王司马范神色俨然，昂首睥睨，对石勒呵斥道：“今天我们战败了，此乃兵家常事，焉知明天不能胜你！”石勒看晋臣难以归附，摇头叹道：“不要加以锋刃，给忠臣留个全尸吧！”半夜时分，大臣们方才进入梦乡，石勒派人把居室的四面墙体推到，将一干臣子压死活埋。

八王之乱，司马越难辞此疚，此时，司马越刚刚死掉，石勒来到城东埋葬司马越的坟墓旁，将他的坟墓挖开，劈开棺木，拉出尸体，堆起火堆，将尸体架在火上，大火将死尸烧成了缕缕青烟，石勒将骨灰随手扬起，骨灰随风飘散，这就是所谓“挫骨扬尘”。石勒狠狠说道：“乱天下的就是这个奸贼，我为天下人除此恶贼，将他的尸体烧掉昭告天地，恶贼不得投胎，再世为人。”

汉王刘聪听得汉军大捷，加大了向晋国进攻的力度，增派大将军呼延晏将兵二万七千进攻洛阳，与始安王刘曜、王弥、石勒形成四路大军进攻态势。短短一月，晋兵前后十二败，死者三万余人。呼延晏大军先头部队攻至洛阳城南，在洛阳城外扎下营寨，发兵猛攻平昌门，鏖战三日，平昌门破，汉军突入洛阳外城，苟烯指挥晋军殊死抵抗，狭隘的瓮城之内，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愣是将汉军赶出外城。呼延晏且战且退，逐渐退到洛阳东门清明门下，让兵士们堆积木柴，将城门烧毁，清明门外燃起大火，也将晋军挡在城内。呼延晏就势在洛阳城边放起大火，洛阳城外的景明寺、灵台、明堂等处烈炎腾空，照红了南面半边天空。

五月底的洛阳，已是进入初夏，洛水东流，从古城东边曲折汇入北面的黄河，蜿蜒的洛水波光粼1粼，河两岸的柳树芜自垂下绿色的柳条，岸边开满了或红或白的野花，河上停泊着无数的渔船、战船、龙舟。呼延晏可不想让晋帝乘船逃去，让军士们将河面上的船只归拢起来，放火烧船，河面上一片火海，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气息。

石勒在外线吸引住大晋大部分兵力，洛阳成为一座孤城，数日后，汉将王弥、始安王刘曜相续帅军来到洛阳，和呼延晏会师，刘曜指挥诸路兵马展开了对大晋首都洛阳的总攻。王弥、呼延晏从东面、南面；刘曜从洛阳城西进攻洛阳，洛阳城下，数万汉军，战马啸叫，号角声声。汉军的战车将城门撞得山响，城边架起无数云梯，苟烯脸色刚毅，往来奔波，指挥守城。战斗昼夜不停，洛阳城外堆积下无数尸体，在此国破家亡之际，晋军不敢懈怠，拆下屋梁，做成滚木，拼死保卫皇城。十五天后，王弥、呼延晏首先攻克宣阳门，从东面攻入外城。苟曜见到城破，骑马堵在阖闾街口，正和王弥相遇，数日下来，苟曜已是筋疲力尽，他双眼血红，发疯一样，将一杆长刀罩定王弥乱砍，王弥暗自惊诧，大晋还有如此忠臣，几个回合之后，王弥将苟曜斩于马下。此时，刘曜也攻破西面城门，一路攻进皇城。

太极殿前，刀枪剑影，土黄色的晋军和蓝灰色的汉军喊杀一片，苟烯派来的五百护卫护送着晋怀帝、太子司马诠、吴王司马晏、竟陵王司马楙以及羊后等人急急逃出内殿，向皇宫西北的华林园门奔去。还没有冲到华林园门，刘曜提着长刀杀气腾腾已经西面杀入皇宫，几经交手，血光乱飞，护卫倒下一片，太子司马诠、吴王司马晏、竟陵王司马楙相连被杀。刘曜挥舞长刀，击倒几名护卫，几个腾跃，将刀指向怀帝，怀帝摆摆手，抬起头，看了看晴朗的蓝天，一轮太阳还是那样炽热。刘曜将怀帝等人关在了皇宫的北门端门，领兵将西明门下的皇家武库占领。洛阳全城死亡三万多人，刘曜令士兵把尸体运到洛河北岸，筑为京观。士兵们挖掘皇陵、焚烧宫殿、宗庙，找寻那些珍珠宝贝。宫女、后妃纷纷被抢去，惨叫声不绝于耳。尚书左仆射和郁、右仆射曹馥、尚书闾丘冲、袁粲、王绲、河南尹刘默等都被杀害。

王弥也放任士兵大肆抢掠，洛阳城内许多王公大臣已经设法逃到了长江以南的建康一带，诺大府邸为之一空，但府衙之内还留有穷奢极欲的影子，大量财宝无法带走，只见满室的珠光宝气、绫罗绸缎，让这些生活在底层的士兵们目瞪口呆，大饱眼福。士兵们你争我抢，将长安城抢掠一空。

刘曜看到羊皇后风姿卓绝，梨花带雨，心中大喜，就把皇后携入军帐。天色稍晚，刘曜进入军帐，不想皇后自己宽衣解带，横卧床上，只见她面如芙蓉、肌肤胜雪。刘曜见到面前玉体横陈，不禁兴致大起，三下两下将衣服除掉，一响贪欢，说不出的娇声连连、风光旖旎。

公元三一一年六月十一日，激战之后，洛阳陷落，刘曜对王弥争抢财宝愤愤不已，心生怨恨，干脆放火将洛阳烧毁，把晋怀帝劫往平阳，怀帝沦为阶下囚，一轮太阳就此隐去。中华大地陷进无限黑暗之中，中原大地成为各方势力逐鹿的主要战场。

远在山西平阳的汉王刘聪也看到了那三轮太阳，天命如此，大晋皇帝如今被俘，看来该我大汉光照天下了。汉帝刘聪字玄明，是大汉开国皇帝刘渊的第四个儿子。据称刘聪生母张夫人梦日入怀，就此怀孕，刘聪出生的时候正是半夜，忽然出现满屋白光、光华四射。刘聪左耳长有一根白色毫毛，越长越长，刘聪成人后，这根毫毛竟然有二尺来长。他擅长骑射，孔武有力，双臂能够拉开三百斤的强弓，武艺超群，冠绝一时。三一零年，他杀掉继承王位的太子刘和，成为汉王。

山西古称河东，历来是战略要地，东有巍峨的太行山作为屏障，北面有雁门天险远瞰蒙古草原，南向黄河出轵关、壶关就可进军中原。河东山河形胜，山峦起伏，气象万千。平阳古城，西临汾河，东控太行，汉主刘渊在此建都，平阳、长子、晋城成为北方军事重镇。现在刘曜把晋怀帝掳到了平阳。汉主刘聪封晋怀帝为会稽郡公，加仪同三司。有一天，刘聪在皇宫里安排宴席，宴请会稽郡公。刘聪放下帝王的威严，从容说道：“卿早在当豫章王的时候，朕和贵朝的王衍一起拜访你，王衍在你面前，对朕极力称赞。你说早已闻朕大名，还赠朕柘银研，卿颇记否﹖“会稽郡公现在刘曜把晋怀帝掳到了平阳。汉主刘聪封晋怀帝为会稽郡公，加仪同三司。有一天，刘聪在皇宫里安排宴席，宴请会稽郡公。刘聪放下帝王的威严，从容说道：“卿早在当豫章王的时候，朕和贵朝的王衍一起拜访你，王衍在你面前，对朕极力称赞。你说早已闻朕大名，还赠朕柘银研，卿颇记否﹖“会稽郡公低下头：“臣怎能忘记！那时就相见恨晚，不能早识龙颜！”刘聪道：“十六年来，卿家兄弟骨肉为何如此相残，葬送大好河山！“会稽郡公眼光闪烁，慢慢说道：“大汉想必是应天受命，皇天让我们自相残杀，为的是为陛下扫清障碍。这是天意啊！如果微臣兄弟一家能继承先帝武皇帝的大业，九族敦睦，天下还能是您的吗？”汉王刘聪听罢，手指会稽郡公哈哈大笑。一招手，内侍趣步前来，汉王说“请爱妃刘贵人前来！”。不多时，一番环佩叮当，几个侍女伺候刘贵人来到堂前。有诗单道刘贵人的好处：慢移金莲身如燕，蓬松云鬓眼含春，都言蟾宫丽女多，不似堂前明眸人。汉王笑意溢上唇边：“卿来，此女配你为妻如何？”会稽郡公心中正为失去羊后烦恼，听言，跪到在地：“多谢汉王！”

汉王刘聪灭掉了大晋，志得意满，政事逐渐懈怠。这天夜幕降临，刘聪来到了美人单丽华的蔷薇宫。说起这个单丽华，她原本是先帝刘渊的王后，进宫方才三年，汉王龙飞升天，可怜了这位年方十八的娇娃。刘聪早就喜欢上了这位机灵乖巧的女子，刘渊死后，很快就和她颠倒鸳鸯，共成好梦。红色罗账内，美人靠在刘聪的身上，玉手抚弄着刘聪结实的胸膛，刘聪还在微微喘息。美人嗲声说道：”圣上，臣妾身为先皇遗孀，不能与您共宿双飞。不如再立几个妃子，将我的侍女樊氏立成后妃吧！”刘聪的皇后呼延氏知道刘聪和前帝后单丽华不清不白，汉王刘聪又相聚纳樊氏等四位妃子，留恋床第之间，天天与宫人宴戏，有时酣醉三天，不理政务，呼延氏异常忧虑。

转眼过了三年，到了公元三一三年的春天，刘聪召集群臣在平阳光极大殿举行春宴。大殿张灯结彩，香烟缭绕，笙歌阵阵，云袖飘舞，珍肴满几，美酒飘香。几杯下去，一帮胡人已是解衣敞怀，胡子上满是酒珠，太子刘粲也在微微摇晃。汉王喝的兴起，瞥见会稽郡公默默在一角静坐自饮，挥手一呼，让会稽郡公换上侍者的青衣，挨桌斟酒。胡人们看到晋国的皇帝成为酒场仆人，不禁欢声雷动，不断向会稽公大呼道“小子，上酒！”。会稽公在庭中穿梭，低头无助。和怀帝一起被俘的侍中庾珉见此情此景，悲从中来，大声痛哭。胡人们稍稍一静，纷纷投去异样的眼光。刘聪突然感到益兴索然，酒宴草草结束。二月初一，晋怀帝被刘聪杀害，终年三十岁。一干晋臣全被杀死。

说来也是奇怪，当天晚上，平阳发生地震，原来关押晋怀帝的崇明观突然下陷，成为一个深深的大坑，坑里咕嘟咕嘟冒出水来，气泡翻滚，水色深红如血，赤红的水汽升腾，直上云端。从水坑中突然飞起一条赤色巨龙，盘旋冲天。几天后，天空响起隆隆雷声，一道流星从牵牛，入紫微，曲折逶迤，尾大如矩，照耀天空如同白昼，流星轰然落于平阳以北十里的地方。众人小心翼翼的上前观看，只见坠落的东西好像腐肉，长三十步，广二十七步，黑乎乎一片，臭气熏天。肉旁常有哭声，昼夜不止。刘聪所居住的“螽斯则百堂”也在这次地震中起火，地震将宫中燃烧的火烛震倒，火光引燃了床帏，燃起大火，火光冲天，会稽王刘衷以下二十一人被活活烧死。汉王刘聪听到孩子们死亡，悲伤欲绝，叹道：“报应啊！”从此后，到了晚上，经常有人听到皇宫里传出的阵阵幽鬼哭叫之声，哀转凄恻，鸡叫才刘聪所居住的“螽斯则百堂”也在这次地震中起火，地震将宫中燃烧的火烛震倒，火光引燃了床帏，燃起大火，火光冲天，会稽王刘衷以下二十一人被活活烧死。汉王刘聪听到孩子们死亡，悲伤欲绝，叹道：“报应啊！”从此后，到了晚上，经常有人听到皇宫里传出的阵阵幽鬼哭叫之声，哀转凄恻，鸡叫才止。

刘聪经过此次变故，心性大变，不再上朝接受朝贺，更加和单丽华等后妃们欢娱无度、沉湎酒色。皇后呼延氏因为过度忧虑不幸身亡，汉王刘聪稍后就将贵嫔刘娥立为皇后，下旨为她专门修建一座疎仪殿。廷尉陈元达上书劝谏：“天生万民，让帝王统领他们，不是让帝王穷奢极欲。晋氏失德，大汉受之，百姓引颈观望，指望过上好日子。先帝身穿粗布衣服，住在没有繁复重彩的宫殿之中，后妃也不着锦衣绸缎，乘马也只是喂草不喂粮食，这都是体谅天下黎民之心啊！陛下登基以来，已经建造宫殿四十余所，再有连年征战，消耗不断，而这些年饥馑、疾疫，相继发生，在这种情况下，陛下还要建造宫殿，有违作为百姓父母的本意啊！看这天下局势，晋国的残余，西面占据关中，南面祸乱江表；李雄在蜀国称雄，占有巴、蜀；王浚、刘琨在我北面、东面，窥视我大汉疆土；而石勒、曹嶷之辈日渐不听管教，眼下，我大汉的统治范围不过是河东、雍州两个郡而已，陛下对这些事倒是不放在心里，反而去建什么宫殿，建造宫殿确实不是现在急着要做的事情啊！”刘聪在宫内的逍遥园中将奏章读罢，勃然大怒，恨恨说道：“朕贵为天子，营造一个宫殿，何必征得鼠子之辈同意，还敢妄言惑众！不杀此人，难解我心头之恨！”刘聪命内侍即刻传旨，将待在朝堂之上等候旨意的徐元达拉出大殿，和徐元达的妻子、儿女一起，押赴东市斩首！内侍不敢怠慢，率领卫士呼啦来至大殿，将徐元达用铁链仓啷一声锁上，绑缚在堂下大树之上，让人前往徐府擒拿徐元达一家老小。徐元达挺直身躯，大声喊道：“我所说的，都是为国家社稷考虑，而陛下却要杀掉忠臣！能够和龙逢、比干这样的忠臣青史留名，此愿足矣！”大司徒任顗、光禄大夫朱纪等人急急来见汉王刘聪，跪在地上，叩头出血说道：“徐元达是前朝重臣，为国尽忠，殚精竭虑，知无不言。如今虽然口出狂言，还望陛下宽容。如果因为大臣直言而杀掉列卿，后世之人会如何看待皇上！”刘聪面色阴暗，不再说话，君臣双方僵在一起。刘皇后听闻此事，急命左右停止行刑，亲自来到逍遥圆中，面见刘聪。皇后先向皇帝盈盈拜倒，款款坐到皇帝身边，软声说道：“陛下，臣妾感谢皇上美意，但眼下宫室已经足够臣妾使用，就不要再建造宫室了！四海纷争，没有统一，臣下为国家出谋划策，这是社稷之福，陛下应该大加封赏，可是不能杀他，如果杀了他，人们会说陛下是因为臣妾杀死忠臣，天下之人，会对臣妾侧目而视，臣妾如何做人！自古以来国败家丧，大都从妇人开始，想今日，我也摊上此事。我也不能侍奉皇上您了，请让我死在这间逍遥堂上，让天下人说是我迷惑了我大汉帝王！”刘聪听罢，脸上阴晴不定，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堂下任顗等还在跪着，不住叩头。刘聪长叹一声，缓缓说道：“”朕这几年，可能是得了风疾，喜怒哀乐，不能自制。元达，是我家忠臣，怎能忘掉！”刘聪令诸位大臣走上殿来，整理衣冠，穿戴整齐，让卫士放开徐元达，请上殿来，皇后刘氏坐在皇帝身边，微微点头。汉王刘聪朗声大笑，抬手说道：“朝堂朝堂之上有你们这帮大臣，皇宫之内有这样的皇后，我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即日起，将这座逍遥园改为纳言朝堂之上有你们这帮大臣，皇宫之内有这样的皇后，我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即日起，将这座逍遥园改为纳言园，将这座议事堂命名为愧贤堂！徐元达啊，你说是你应该怕我，还是我该见到你诚惶诚恐啊！”

风波过后，大汉王朝暂时平静，只是汉主刘聪还是不理政事，刘皇后无奈之下，只好让汉主刘聪找来太子刘粲，由刘粲决定军国大事。刘粲征秦王刘曜为丞相，录尚书事。刘曜成为汉国丞相兼领雍州牧，积极训练人马，准备对残余的晋国势力发动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