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千里归山急
焦仲说起《心意气神通》的时候也不咳嗽了，双眼闪烁精光：“你们可知我们神拳门是怎么来的？”
“听师傅说过，我神拳门祖师原是前宋岳王爷帐下背嵬军。”
“没错，祖师是岳家背嵬军。”焦仲收起地图，吃了一盏粗茶疼得面色狰狞，受了伤喝不得酒，伤了脏腑喝口水都像刀割一样：
“岳家军学的拳就出自《心意气神通》，不过我派祖师也只是寻常兵卒，学得拳法仅仅得了这武学皮毛中的皮毛。就这点皮毛，我们神拳门都能在江湖上数上名号，占州霸府。”
两个神拳门弟子听得情绪激荡，似乎与这岳家军与有荣焉？又或者幻想了神拳门得到绝学后的盛况？
俞岱岩在屋顶暗自唾骂，当真是没了面皮，就他们抢马的行径早就丢了门派先祖的脸面，出自岳家军的神拳门祖师估计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果真对这些刀头舔血的江湖人来说，没什么比武功绝学更动人心魄了，神拳门弟子面色潮红，端起茶碗猛地吃了一碗：“这《心意气神通》是岳武穆老人家自创的武学？”
焦仲犹豫了一下，他这人虽然是个恶人，但不至于不懂装懂：
“不得知，不过门里典籍说《武穆遗书》是岳武穆的两个儿子整理汇编他老人家的遗作、心得而来，《心意气神通》是《武穆遗书》的一部分，应当也是后人整理汇编的。”
“那这《武穆遗书》除了张家就没有别处流传了？这张家又是什么人家？江湖里也不见名声，门里人手去了半数也没能奈何这张家？”伤了鼻梁的神拳门弟子忍痛问道。
俞岱岩在屋顶暗赞这个神拳门弟子醒事，问出了俞岱岩想问的问题，当时下手重了呀。
不过据俞岱岩所知，《武穆遗书》原本是铁掌帮上官剑南帮主带上了铁掌峰，后来被“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郭靖郭大侠所得，现在应该在屠龙刀里，这个张家又是哪里得来的《武穆遗书》？
焦仲可不简单，家里祖上也有些名堂，出过一个梁山好汉，唤做“没面目”焦挺，知道的自然远不是这两个只知斗狠杀人的师弟可以比拟的：
“这潭洲张家乃是南宋紫岩先生的后人，紫岩先生张浚不但是岳武穆的上司，也是他的恩师。
《武穆遗书》应该流传不止一处，世人所知的是百年前的大侠郭靖曾得到过，而郭大侠所得《武穆遗书》系上官剑南的藏本，上官剑南乃是前宋名将韩世忠的部下。”
见识少，不代表脑子笨，神拳门的弟子面色激动：“所以说韩世忠的后人应该藏有《武穆遗书》，韩世忠后人可能有，那岳武穆的后人一定有！”
“也只是推测，不过岳家的一支后人你们也都识得，正是现任华山派岳庆掌门。”焦仲歇着眼睛觑了这个自作聪明的师弟一眼。
唯一没受伤的神拳门弟子讪笑着说：“我确实识得岳掌门，可岳掌门不识得我，不然定要借《武穆遗书》拿来看看。”
“那估计岳掌门要借你六阳魁首当夜壶。”伤了鼻梁的弟子拍了拍桌子：“少说闲话，大师兄你继续讲。”
焦仲咳了咳，深深的吸了口气，又呼出来，药力上来了，前胸后背烧得他难受：
“抛开岳家不提，韩家后人也不简单，最近峨嵋派声名鹊起的年轻一流高手孤鸿子就是了。”
“也是个牛鼻子，年纪轻轻就出家做道士，注定断子绝孙。”被俞岱岩伤了鼻梁的弟子听不得道士，听了就满肚子火气。
没受伤的弟子笑容猥琐：“做道士又不是做太监，正一道的道士照样娶妻生子，我要是他我也做道士，守着峨嵋派一山的俏尼姑，给个皇帝我也不换！”
俞岱岩对这个脏人真是恶心坏了，心想当时就应该也给他来上一铜板，帮他做太监。
不过听到这里俞岱岩已经听到了几个耳闻中的人物，比如岳庆掌门。
《倚天》里他女儿嫁了一个没人性的鲜于通，孤鸿子应该是灭绝师太的师兄，被杨逍给气死了，这时候的灭绝师太应该还是个少女，也不知道怎么就变得“上灭下绝”了。
“骚性，没死在小杂毛的手上，早晚死在女人肚皮上！”焦仲骂归骂，竟也有几分意动，也是一路货色。
“呦，师哥你可说着了，那是我平生最大的愿望，说什么也不能老死病死，一定要风流着死。”
好色的神拳门弟子见焦仲没生气，也知道他和大师兄臭味相投，灵机一动问道：“大师兄，你说这《心意气神通》和少林寺的《心意气混元功》有没有关系，少林得了《武穆遗书》？”
俞岱岩心神一震，都是“心意气”，搞不好还真有关联。
《心意气混元功》的名气可不小，乃是少林寺的“古今五大神功”之一，达摩院专习，又叫“少林少阳功”，同时也是少林支脉“五台山”的镇寺绝学。
“少林的《心意气混元功》由来已久，至少北宋时候就有了，那时候岳武穆连个卵子都没长成。”焦仲经师弟的启发也想到了什么：
“不过华山的岳掌门也有一手《混元功》说不得这里面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辛秘。”
好色的神拳门弟子顺着这个思路问道：“这么一说，大师兄，你知道‘混元霹雳手’成昆的师傅是谁吗，他的‘混元功’是哪里学来的？”
“问得好，你不如去找成昆问问，然后托梦告诉我。”
焦仲被问了答不出来的问题，多少有些生气，加上身上药力飞腾，语气有些不耐烦。
好色弟子赶紧说些俏皮话来缓和气氛：“我可不能去送死，我这条命金贵着呢，说什么也得死在女人身上。”
“一天到晚想女人，你那三两早晚烂在裆里！”伤了鼻梁的弟子见焦仲有些烦躁，赶紧接过话茬，看似咒骂，实则回护：
“哎，襄阳城破之后也不知到郭大侠的《武穆遗书》落在了谁手里。”
好色弟子见两个师兄都去休息了，也罗嗦了一句找地方睡下了：
“管他去球，郭靖的《武穆遗书》落在谁手里我们管不着，不过张家的《武穆遗书》早晚落在我们神拳门手里！”
癞蛤蟆打哈哈，好大的口气！
俞岱岩心想，这《武穆遗书》就是烧了也不能落在这几个腌臜货手里，免得脏了岳爷爷的名声！
成昆！金毛狮王谢逊的师父，《倚天》第一反派。
成昆的“混元功”是谁教的？俞岱岩被成昆这个名字扰乱了心神，这个《倚天》中不知来历的狠人，就像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一样，武功奇高，还不知道师承，只知道有个师妹。
他那师妹嫁的明教教主阳顶天也不知道师承，也同样是武功奇高。
这样一想明教里的一众高手武功路数各不相同，都是武功奇高，俞岱岩抬头望望天空，看不到月亮，这世界都像是被蒙上了迷雾。
不过一颗长庚星清晰的挂在夜空，这世界终归还有一线光明，长庚星会变做启明星，然后旭日东升，一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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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凌氏商行，俞岱岩叫来护卫弟子，给凌家当家小姐凌雎和大师兄宋远桥写了信，希望他们能通过凌家水面上的生意监控住这三个神拳门人的动向。
而俞岱岩则一刻不停，拿过酒水和干粮，牵过“的卢”宝马连夜赶回武当山。
《武穆遗书》和紫岩先生后人的事远不是他现在的实力能够解决的，三个神拳门弟子就能逼得他险象环生，他需要师门的帮助。
武当山自张真人创派以来，便与少林齐名，这可不只是因为张三丰一人之功，当然张真人一个人对上少林还真有可能战而胜之。
如果只是因为张三丰的话，那也应该是张三丰与少林齐名而不是武当与少林齐名。
武当与少林齐名自然也不是因为俞岱岩师兄弟三人的原因，他们三个还没成长起来，如今三人都只是江湖二流，而少林寺的二流高手有千余人。
武当山能与少林寺齐名在于，武当山凡八百里，修道之士数千，虽各有道统，但共尊真武，理念交融，自有一派仙家气象。
张真人开宗以来，数千道德之士共推张三丰为掌山真人，居紫霄宫；选清微道长张守清司戒律与方外事，居南岩宫。
众道士各出经典，检校错漏，论道演武无人弊帚自珍，所得典籍、武学何止万般。自此道宗之势隐约与少林禅宗分庭抗礼，山中高手二流以上又何止千余。
而后宋远桥上山掌俗事，与凌家合作得海运巨利，武当山自是修缮一新，更招收外门弟子万余居山下或耕种习武，或为凌家充任护卫，在长江南北以成独大。
相比少林，武当缺的是千百年来布局天下的底蕴，少林寺的支脉遍及天下，说一句“天下武功出少林”还真不是恭维。
不过武当山也不是无根之萍，只需百年时间整合天下道门，三山汇血，便不用被少林压制一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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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岱岩催马疾驰，幸亏“的卢”是天下闻名的宝马，真的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虽然如此，赶到武当山下时，道士们早课的钟声也已经响了。
“的卢”身上早已被汗水、露水湿透，俞岱岩一夜运气轻身，还要用真气辅助“的卢”缓解疲惫，本就与神拳门三人争斗受了些损伤，此时更是一身气血亏虚。
当真是“闻节赴死义，千里归山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