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四季轮回阵法

日头渐渐西斜，朦朦胧胧的暗黄色余晖映照着整条下山的道上，道上用来迎宾装点的灵花灵草早已失去了白日的精神气，蔫了吧唧、愁眉苦脸的。石阶上有一道长长的人影，正慢慢往下移动，整条道上都安安静静的，所有的热闹，都在器峰大殿内。

卫流年正一步一步走下器峰，回想三个月前，她满怀欣喜地一步一步走上器峰，如今却……

“哎呀！我可算是找到你了！小师……侄？你怎么一个人乱跑呢，我还想着到器峰大殿去接你……怎么哭啦？”

卫流年抬起头，就看见一位大约二十来岁的男子，头上缠着汗巾，两边裤脚都挽了起来，还挽得一边高一边低的，脚上穿的鞋子沾着几粒泥，除了腰间挂着的玄字白玉牌外，一点都不像个修仙之人。

这打扮卫流年很熟悉，她还在卫家村时，村里的叔叔伯伯不管下不下地，大多是这副样子，不知为何，看到这位师叔，卫流年就想哭。

“我才没有哭呢……是它自己要流出来的……”

陈佳看着泪流满面的卫流年，叹了口气，不过是个十三、四岁左右的小娃娃罢了，在当时那种场合，没有哭鼻子就算好了吧。

“走吧，跟师叔回药峰去，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佳，是药峰的大管事，平日里有什么不懂的、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来找我，我大师兄周林影，是药峰的总管事，我们都是药峰大长老的亲传弟子……至于峰主妙藏真君，还未收有弟子，连记名弟子都没有。”

“我们药峰虽然人比较少，就峰主、我们师徒几个加一些杂役弟子，但是很热闹。”

“真君是很好说话的，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师尊……比较特别，他喜静，嗯，你也不用怕……”

“人少……是因为妙藏真君喜欢清静吗？”听着陈师叔絮絮叨叨的话，卫流年也放松了一些。

“不……到时你就知道了……”陈佳唤出飞剑，“来，我们先回药峰。”

陈佳带着卫流年只到了药峰山脚下，打开了阵法，示意卫流年自己上去。

“别怕，去吧，这是每一个药峰弟子都要经历的，从山脚走到山顶大殿，师叔就在上面等你啦！”

卫流年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台阶，谢过陈师叔，又开始一步一步踏上台阶。

天渐渐暗了下来，等到四周都一片漆黑的时候，抬起头还能看到漫天的星河，卫流年停下来欣赏了一会儿，又继续往上走。

日头重新升起，又落下，这样反反复复不知过去了几天……

这天，天乌蒙蒙的，很快便下起了绵密的雨，雨丝打在身上，衣裙渐渐湿透，流年不喜欢这种湿哒哒的感觉，正想用学过的术法烘干衣裙，才发现灵力好像失效了……

也是，如果只是抬起脚步登上台阶，又怎么叫考验呢？

没办法，她们这些刚入门的穷鸟也买不起风雨不侵刀剑不破的法衣，宗门人手一件的衣袍也只是起到蔽体的作用罢了。

雨停了，日头又重新出来，但流年发现，日头好像更毒了。

再次下雨的时候，由绵绵细雨变成了倾盆大雨，流年的发髻散了，又湿又重地贴在身上，衣裙湿透，大雨让视线变得模糊，渐渐地睁不开眼……

雨点重重地砸落在台阶处，砸落在台阶旁的泥土地里，溅起的泥点又弹落到卫流年的脸上、衣裙上，新的雨水冲刷下来，带走了泥点，却留下了一道道泥色的痕迹，仿佛不知疲倦。不知过了多久，雨停了，太阳又重新出来，不一会儿，地面与台阶上的水分，被大太阳蒸干，流年猛地睁开眼，又赶紧闭上，抬起手遮住眼皮，却顿感皮肤发烫，遂移开了手，缓过来后，她直起身子，略坐了会儿，又继续往上走。

之前有雨时，渴了，就能仰头接雨水喝，可现在，流年舔舔破皮的嘴唇，舌尖卷回口腔，余下血腥味，这才发现，已经很久没有下雨了。

等到天气越来越冷，有雪花晃晃悠悠飘落下来时，虽然冻得发抖，但她还是忍不住嘴角上扬。如果她没猜错，这估计是一个四季交替、日夜轮回的幻阵。

既然冬天来了，那离山顶大殿不远了吧？

雪越下越大，雪花落在流年的身上，肩上，头上，流年哆嗦着身子，抱住手臂，企图靠着身体的抖动来抗寒，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处。

身子抖个不停，额头却越来越烫，卫流年蹲下来，暗示自己就休息一小会儿，一小会儿就好……

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身体又回暖了，还能依稀闻到花草的淡淡香味，这是……到了万物复苏、春暖花开的季节了？

那……这幻境应该结束了吧……

“嚯……这是来了个女娃娃？”

“嘘！刚睡过去呢！让她好好休息下！”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妙藏这小子总算要收弟子了嘛！”

“不错不错，细皮嫩肉、白白净净的，就是这小胳膊小腿的，能好好帮我……”

“哎呀！净想着指使别人帮你干活！有陈小子和周小子还不够？”

“我哪有……”

“别吵！待会人都被你们吵醒了！”

“对，还是让这个女娃娃休息下，免得醒来被你们吓到！”

“嚯！谁丑谁尴尬！反正我是不担心的，谁叫我是药峰最美！”

“就你？啧啧啧，丑而不自知就算了，你这自信谁给的？”

“打住！你们两个半斤八两谁也别谁说了……”

“哎哎哎！女娃娃醒了！”

“醒了？让我看看！看看！”

“女娃娃！你好哇！”

“女娃娃，你来说，我们之中谁最美？”

“女娃娃，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