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吧!永富
2017.5
当下中国,跑步,特别是马拉松,火爆了。据悉,我国预期在2017年举办超过1000场马拉松赛事,参赛人次将逾500万人。马拉松已成为中国的一种时尚运动,还衍生出一系列热销产品。且不说跑鞋、智能手环、智能手表等跑步硬件,单关于跑步的书籍就尤其值得关注。
据业内人士透漏:2014年是“跑书”由冷转热的关键之年。虽然“跑书”出现了可观的“井喷”,但多为翻译国外的“跑书”。其中,约翰·帕克的《雨中的3分58秒》,据说曾是“美国图书馆失窃率最高的小说”。
俞永富的长篇纪实《勇超之诺——我的挚爱是马拉松》,其中有一个“勇超村上春树”的情结,就是用两三年的时间,在马拉松领域实现对村上春树的超越。
村上春树是作家中的长跑健将。我曾编辑和阅读过俞永富的短、中、长篇小说,所以,知道他要在马拉松上“勇超村上春树”。
有一次,我和俞永富谈到马拉松。他谈起参加合肥大圩马拉松创造了个人参加马拉松比赛以来的最佳成绩:3小时25分钟46秒,那时联想到村上春树的最佳成绩:3小时26分钟。俞永富比村上春树快了14秒,终于有了在村上春树之上的14秒。
村上春树之上14秒,其实这不过是个象征,更多的是对自己人生的超越。村上春树写过一部小说——《当我谈跑步时,我谈论什么》,此书名套用美国作家雷蒙德·卡佛的短篇小说《当我们谈论爱情时我们在谈些什么》。村上春树曾翻译过卡佛的小说全集,他套用此书名,表达了对卡佛的敬意。表面看,俞永富超过了村上春树跑步的成绩,其实,他也是以此书向村上春树致敬。再进一步,永富把村上春树视为文学上的师傅。
这两位未曾谋面的师徒——永富仅仅单向地阅读村上春树的小说,却有共同之处:第一,村上春树强调,将那本书当作以跑步为基轴的一种“回忆录”,永富写本书的目的也在此。第二,如村上春树所言:通过跑步结识了形形色色的人,也是我的喜悦之一。读者可在俞永富的书中见识这种回忆历次跑步的喜悦。
写作和跑步,互为因果,村上春树的跑步目的很明确,是为写作服务,他认为写长篇小说是一种体力劳动,他用跑步“打造自己的身体”,坚持跑步,“调整、增强体力,以写好小说”才是首要目的。
我对俞永富的经历很了解,他从事过许多行当,那是生活之重,他用跑步之轻去消解。我与俞永富有过多次交流,怀揣各自的话题,他一说起马拉松长跑,就滔滔不绝,即使我把他拽出跑步话题的跑道,谈我的文学话题,不知不觉他又回到马拉松跑道,而且,我身不由己地被他带进去,不得不陪他一道跑。
我难以理解马拉松。我记得高中时代,我是校报的主编,编版面,刻蜡版,都是我一手包办。一次运动会前,体育委员让每个同学都要报一个体育比赛项目,他大概以为我的手行,脚应该更行,竟想当然地替我报了马拉松,我落在最后,不是跑,而是摇晃着走。他来陪我跑,终于走到终点,一个星期也没缓过来。所以,我佩服俞永富,至2017年4月16日,两年里,他跑了34场全程马拉松。
俞永富现在49岁,有着饱满的马拉松热情。他跑步不是为了写作。若要理解他的人生和心境,不妨参照海明威的小说《过河入林》。海明威对大多数人轻视了他的这部小说深表遗憾。那个主人公的状态,类似俞永富,生存与跑步之间,像隔着一条河,过河入林,是另一番风景。现在,俞永富跑步,已无法停下来。我只能这样揣想,我以为塔克拉玛干沙漠是“魔毯”仅是个神话传说,可是,有一回,我进入沙漠,我感到了“魔毯”的真实性,因为,炙烫的沙子使得我不敢停止脚步。
俞永富的长篇纪实《勇超之诺——我的挚爱是马拉松》,与村上春树的《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有着互文性。村上春树借跑步找到文学的话题,俞永富是跑步过后记录跑步——我跑故我在。他在跑的过程中获得了乐趣——抵消了沉重,或者说是卸掉了重荷。在对待生存之重的意义上,我视其为一种隐喻。
这是一部关于跑步故事的书。俞永富发现了跑步的乐趣。我不能长跑,可我祈愿永富跑得更长,跑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