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绑架宠物狗——偏执型人格
一天,一个富豪接到了匿名电话:“你的狗在我手里,如果还想再见到它的话,准备好5000块钱……”
近来,电视上频繁出现名犬被盗的报道,大街小巷的电线杆上也屡屡可见一张张饱含深情的寻犬启事。甚至有人悬赏重金,不惜一切代价寻找自己失踪的爱犬。
越来越多的宠物犬莫名失踪,引起了民众的注意,也引起了爱犬者的恐慌。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种“人类最好的朋友”的奇怪消失?这神秘失踪的背后,究竟有着什么样的阴谋?
狗是丢了吗,怎么可能同时有这么多大意的主人?是被偷了?还是有某种犬瘟疫在流行?
人们不安地猜测着……
有一天,一个富豪接到了匿名电话:“你的狗在我手里,如果还想再见到它的话,准备好5000块钱……”
电话里传来的是一群惊慌绝望的犬吠声。
这是一宗离奇的宠物犬绑架案。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丢犬者接到了类似的绑架勒索电话。警方开始介入了调查。
追踪匿名电话,发现来自于城市周围的各个偏远山村。而其勒索敲诈的内容也令人诧异:被绑架犬的主人可以选择用钱来赎,也可以用更名贵的犬来交换。当然,如果你家没钱,又很悲惨的正好只有一条狗,那么,可以拿小孩来交换。如果上述三者都没有,那么对不起,当时你就可以听到自己宠物狗的一声声惨叫,或者也许在某家香肉店可以看到你家宠物狗的肉在锅里煮着。
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些绑架者究竟想做什么?为什么会选择对狗下手?
随着进一步的调查,警方发现原来绑架勒索电话都是同一个人打的,只是打一次换一个地方。
不久,这个人被抓获。令人惊讶的是,他没有被关进监狱,而是在一系列调查后,被送进了精神病院。这也是我能见到他的原因。
此刻,我正坐在这个人对面。他并没有传说中那么恐怖,相反,秀气的面容里透露着几分孩子气。
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不想告诉你。”
我:“为什么不想告诉我呢?”
他:“你为什么想知道呢?”
我:“因为……因为我关心这件事情啊。”
他冷笑:“哼,你只不过是好奇。”
我:“……”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纠结于这个原因。我承认,我是有些好奇,毕竟他做的是一件很古怪的事情。如果这是一件每天发生无数次的事情的话,我自然懒得去关注了。可是很明显,我的这种想法无法取得他的信任,无法让他能够打开心扉和我畅谈。
除了好奇以外,还有什么呢?
想和人交谈,首先要找到共同话题。要想和一个精神病患者交谈,就需要取得他的信任,寻找到一个可以交流的点。我在思索着,如何去找到我和他之间的这个点。
他绑架狗的动机到底是什么呢?我的回答越贴近他的动机,就越会有机会取得他的信任。
我:“当然了,不排除我有好奇心。这件事情每一个人都会好奇,这一点我无法否认,但是更多的还是因为我关心你。”
他:“关心我?”
他冷笑着,语气中满是怀疑和不屑:“你不过是和其他那些人一样,一样的猎奇心理,一样的麻木不仁。这件事情,对于你们这些没有良心的人来讲,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说什么真的关心我,哼!鬼才相信。”
我:“不!我关注的不仅仅是这件事情,以及那些被你绑架的狗,更是你这个人。我想你这样做肯定是有你自己的理由的,而且在你内心,你肯定对这种理由是深信不疑的。你觉得自己这么做是对的,不是吗?可能只是因为我们不了解,所以会误解你,那你告诉我。也许我们知道了,了解了,就理解你了,也许会支持你呢?”
这些话说得真违心,可怜我还要表现出一副无比真诚和诚实的表情。
显然我的话奏效的。他的表情不再僵硬,也不再排斥,开始试探着问:“你真的这么觉得?”
我趁热打铁:“当然是真的,要不我干吗坐在你面前让你来训斥我没良心啊?我是闲得还是怎么了?就算我再八卦也不至于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吧?这世间奇怪的事情多了去了,我忙都忙不过来呢,哪还有心思关注你这事?”
我主动出击,刻意使用了些激将法。
根据以往的经验,我相信他最终会向我吐露心声,因为我的角色是那个可以让他放心倾诉的朋友,会让他觉得轻松而没有威胁。当然,更重要的是,我感觉他的内心一定存在着某种倾诉的欲望,而做这些事,不过是想给自己找到一个发泄和倾诉的平台。
我,就是那个搭建平台的人。只不过当务之急是让他明白我的角色。
他果真开了口:“好吧,我姑且信任你。你说得对,我这样做是有理由的。但是同时你也错了,因为我并不认为我这样做是对的。”
我:“啊?”
真可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对方这一开口就超出我的想象。
“你不认为你是对的?”我表现出极大的疑惑。
他:“我又不傻,绑架这件事情怎么可能是对的?要是对的话,我还能被警察抓到这里来?”
我:“我的意思是,明明知道是不对,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他:“我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去验证一件事情,除了这种方式以外,我想不出其他的方法来达到我的目的。”
我:“你想验证什么?”
他:“你先告诉我,你觉得现在这个社会怎么样?”
我:“还好吧。”
他:“含糊其辞。你无法客观地去描述这个社会。或许你心中也存在着不少疑惑和不满,但是你不愿意去说,因为你觉得很多是和你没有关系的。或许你说出来后也无济于事。更或者,你揭露了一些事情后会对你本身产生不利,所以你选择含糊其辞,不是吗?”
我:“这个……”
他:“当然,我这里所指的你,不仅仅是你,还指更多的像你这样的人。”
他在挖掘我深层次的内心,或者说,我们这类人的内心——和他不一样的这类人。
也就是说,他本能地把自己放在和我们对应的一面。既然他认为我们是淡漠的,那么,他的动机或许也源于此。
我并没有在意他对我的分析,内心暗自揣测着他的话,以求在其中寻找我所需要的信息。
他接着说:“你有没有见过路上的乞丐?”
我:“见过啊。”
他:“你觉得他们可怜吗?”
我:“有些挺可怜的。”
他:“那你有帮助过他们吗?”
我:“有啊,我会把身上的零钱给他们。”
我本来想接下来说,给不给零钱还得看对方像不像是真的乞丐。毕竟现在骗子行乞很多。有报道说很多乞丐都是富翁,一天就可以讨到多少多少钱,比上班的白领赚钱还多。更有甚者,偷了小孩子去,打扮成乞丐的模样,一边行乞一边偷东西,这样的人并不在少数。
可是,我猜想他并不希望我有这样的观点,所以到了嘴边的这些话又咽了下去,等待他的回答。
他观察着我,沉默了一会儿,说:“算了,我也不再考验你了,就告诉你吧,反正总会对别人说的。那些警察,我不相信他们,他们只是用来维护秩序的工具。你是搞心理学的专家吧?那你一定会研究人性,我告诉你我的想法,或许你可以帮我。就算帮不了我,最起码能在你心中留下印记,会促使你去思考这个问题。”
我暗喜,他终于愿意说了。
我:“什么问题?”
他看着窗外,一字一顿地说:“泯灭的人性。”
我被这5个字震了一下,我怎么也没想到,在我面前这个被人们认为是没有人性的人,动机却是为了促使人们思考泯灭的人性。
这会是怎么样的一个故事呢?
他:“你知道《三字经》吧?”
我:“知道。”
他:“‘人之初,性本善’就出自那里。我曾经很虔诚地相信人性是善良的,人和人之间是真诚、热情的。可是越长大就越发现,人并不善良,尔虞我诈、钩心斗角似乎才是现代人生活的主流,而且,人们越来越冷漠,越来越自私,现在的社会信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人的价值观已经严重偏离了其本质。”
我听着他讲,似乎并不是全无道理。这个社会,确实冷漠了些。
他:“当我越来越怀疑、越来越失望的时候,我就想做些事情来验证一下人之初的善良、人性还有同情心,究竟还剩下多少?”
我:“所以你就绑架宠物狗?”
他:“是的。”
我:“我怎么都觉得这个解释似乎不合理啊。绑架狗能验证人性吗?按理说,你就算要选择绑架的方式,也该绑架人,比如孩子啊,老人啊,有钱人啊……”
我突然感觉自己像是在教唆,于是噤声。
他笑了两声:“你当我是傻子啊?绑架人是犯法的你不知道吗?你怎么这么可爱?”
我头一次发现被人夸奖可爱的感觉这么难受。
我如坐针毡。他的情绪却突然好了起来,喝了口水说:“其实我最初的想法是绑架孩子,但是考虑了一下可行性不大。首先绑架孩子是犯法的,这个刚才说过了;其二,社会上绑架孩子的事情屡见不鲜,我费那么大劲儿也不见得能引起人们的关注,达不到我的目的,何苦呢?其三,孩子多可爱啊,我没事儿干吗和他们过不去?我下不了手。就算绑来了,我也舍不得让他们受苦,我还得把他们照顾得好好的,我找罪受啊?其四,你知道我绑架了多少条狗吗?”
我正在聚精会神地听他给我摆理由,一堆看似有条有理却怎么听都让人不舒服的理由。突然被他这么一问,还给愣住了。
幸好我反应快,而且这个数据天天在电视上报,我不用动脑子也能答出来:“245条吧。”
他哈哈大笑:“看来你是我的忠实粉丝啊,居然记得这么清楚。不错,是245条,在我向第246条下手的时候,被抓住了。我花了近半年时间,绑架了两百多条狗,才引起了社会的关注。你看我瘦吧?都是这半年给累的。昨天进来时称体重,我才不到一百斤了,要知道半年前我是标准肌肉男,一米八的个头儿近一百五十斤的体重。”
我插了一句:“您就是现在走到哪儿回头率也是百分之百,甚至还会更高,楼上的打开窗户瞧你,楼下的打开门来瞧你。”
他:“你是指他们打开门拿臭鸡蛋和西红柿来砸我吧?”
他笑得很爽朗。我越来越怀疑他是不是有精神问题了,难道是精神科医生诊断错了?他思路清晰,说话条理清楚,除了做的这件事情惊世骇俗、不合常理以外,没见他有其他精神病症状的表现。最起码,在我和他交谈的这段时间里还没有出现。
笑过之后,他接着说:“你想,我绑架个狗都这么劳神费力的,要是绑架孩子的话,我现在不是幼儿园的园长,就是小学校长了,而且还是超大规模的那种。”
“有很强的幽默感。”我在记录本上添上了这么一笔。
说了半天,他都在解释自己为什么不绑架孩子。我觉得我有必要把话题往问题的实质上引导一下。
我:“我听到过你打匿名电话的录音,里面的声音显得很凶狠,和现在的你似乎并不像呢?”
他:“呵,做恶人嘛,自然要装得有点儿恶人的样子。如果我这么温柔平静地和人家说:‘你的狗在我这里,你可以选择用钱来赎,也可以用更名贵的犬来交换。当然,如果你家没钱,只有这一条狗,那么,可以拿小孩来交换。如果上述三者都没有,那么对不起,请你上某家香肉店去找你家的狗吧!’”
他用极其温柔的声音重复了一下他惯用的敲诈词,我不禁笑出声来。确实不伦不类。
他:“怎么样?感觉很可笑吧?做什么都有原则,做绑匪也要有绑匪的职业道德。就这电话的语气和腔调,都是我对着警匪片练习了很久的。”
我顺势引入我所关心的话题:“那你为什么要给狗的主人这三个选择呢?一般绑匪直接会说你拿多少钱来赎,要不然就撕票。你却提供了可选项,是怎么考虑的呢?”
他:“我说了,我绑架狗的目的不是为了钱,我只是为了验证人性。我一一给你分析。第一项,钱赎。现在人把钱看得那么重要,所谓一切向钱看。如果他愿意花钱来赎的话,最起码证明了这只狗的价值。所以,钱可以衡量狗在他们心中的地位。”
我:“那有没有人用钱赎呢?”
他:“当然有了,根据我的统计,有一百多只狗都是被主人赎回去的。”
我:“你开价不菲啊,5000块钱一只狗,他们愿意支付吗?”
他:“很多有钱人,他们的存款是超出咱们的想象的。我要的那些钱,对他们来讲根本就不算什么。问题的关键是他们愿不愿去花这个钱。刚开始还在矫情,想着讨价还价,后来一听到狗叫,听我说会把狗杀了,哭得跟我要杀他们儿子似的,乖乖地把钱拿来了,还不敢报警。真是可笑。”
我:“那些钱呢?按照你开的5000块钱一条狗的话,一百多条狗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可是警察似乎并没有搜到那些钱。”
他眼神闪烁了一下,说:“现在还不方便告诉你,总之有些是被花了。毕竟绑架也是需要资金支持的,再说我还得养着那么多狗呢。”
我紧追不舍:“那总不会全都花完了吧,看起来你也不像是个挥霍的人。”
我看着他那一身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牛仔服,猜测着。
他嘿嘿笑了一下:“你总会知道的。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我:“那好吧,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让狗主人用另一条狗去交换呢?”
他:“那是因为我不想把事情做得很绝,给他们一个机会去选择,看看什么是对自己最重要的。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一杆秤,衡量着自己的得失。而往往这杆秤在你面临失去和选择的时候才会有效。我想让他们感受一下失去自己心爱的东西却无能为力时的悲哀,更想让他们知道这件东西是否失去,是在于他们的选择。比如有一个人,他就有两只狗,养了10年了,感情很深。我绑走了一只母的,留下了公的。如果没有选择的话,可能他也就接受了;可是我给了他选择,让他自己去决定要公的还是要母的。他哭了,在电话里哭了很久。我猜他肯定为此彻夜不眠过,因为最终我见到他拉着公狗来交换的时候,眼睛肿得比桃子还大。他最终选择了母狗,因为我告诉他母狗怀着崽了。他最后看公狗的那个眼神,是无奈,是内疚,是歉意,我无法形容,包含了太多的感情在里面。”
我突然觉得自己的眼睛湿了。我能想象出那个狗的主人在最后那一刻的心情。我又开始憎恨眼前的这个人了,发什么神经啊,干这么缺德的事情。我想,当时我模糊的泪眼肯定透着凶光,能把他杀死的那种。
可是,他却停了一下,好奇地看着我的反应,突然问:“你知道后来怎样了吗?”
我:“还能怎么样?你得逞了,拉着公狗要么去了香肉店,要么直接弃尸荒野了。”
他笑了,没有在乎我的怒气冲冲,说:“最终,他左手牵着母狗,右手牵着公狗,兴高采烈地回去了。”
我:“啊?你把公狗也还给他了?你为什么这么做?”
我确实没有料到会是这个结果,新闻报道上也从未说过这件事。
他收敛了嬉笑,很认真地和我说:“就是因为他看公狗的那个眼神,最后的那个饱含感情的眼神,让我知道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发掘出了他内心深处的感情,让他不再麻木不仁。我想,此后他会学会珍惜他所拥有的,也会去珍惜别人的生命。”
他:“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样子就像是幼儿园里聚精会神听阿姨讲故事的小朋友,小心口水流出来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确实,我听得入了迷,那一瞬间我仿佛不是在面对一个十恶不赦的绑匪,而是一个惩恶扬善的超人。
至于为什么可以用小孩去交换,不用问他我也知道,这不过是另一种检测方式。看看在那些人心目中,究竟是孩子重要还是狗重要。
只是在我认为没有必要去问的时候,他却开口了,取代了之前的嬉笑,他的表情很愤怒:“你知道用孩子去交换这个条件的后果吗?”
我摇头。
他:“你肯定想象不出来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坏到了哪种程度,他们可以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完全不顾及他人的想法。”
我:“你别绕弯子了,直接告诉我吧。”
我有些着急,想知道这些惹他气愤的人究竟做了什么。
他:“他们拿别人的孩子来换自己的狗!”
我:“啊?!”
不得不承认,我震惊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我:“那你是怎么发现的?”
他:“因为我不相信会有人拿自己的孩子来换狗。尽管我在验证,但是我真的不相信有人会舍得自己的亲骨肉。所以,当真的有人拿孩子来换时,我就格外地留心。他们会拿那些不会说话的小孩子来换,而事实上,我之前查过的,他们家里根本就没有那样的小孩。要么是从医院买的,要么是抢的,总之就不是自己家的。”
我:“那遇到这种情况你怎么办呢?”
他面露凶色:“杀掉!”
我:“啊?孩子?”
他白了我一眼:“当然是把狗杀掉了。这是我唯一的会把狗杀掉的情况。”
我放下心来,然后紧接着说:“唯一的?这么说,其他那些狗没死?不是传说你是个杀狗狂人,那些不同意赎狗或者交换的人,都会在当时听到一声狗的惨叫吗?”
他笑了起来:“看来你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还存在着善良本质的人,只是有些天真。你怎么这么容易相信人啊?给你听一声狗叫,你能确定那就是你的狗吗?换做是那些狗的主人也一样,他们的狗又没死过,隔着电话线,听到的是我打了狗一棒还是捅了狗一刀的狗叫声,他能分得清楚吗?还搞心理学呢。你从心理学角度想一想,在那个紧急的时候,狗的主人心里首先想到的是我说了我要杀狗,便把自己听到的声音往这上面联系。这还用我真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吗?我才不想脏了自己的手,死后下地狱呢。”
虽然被他取笑了一番,但是我却没有任何不开心,毕竟天真的又不是我一个人,那么多丢狗的人和警察不也被他骗了吗?不过同时我终于放下心来,甚至有些欢喜,原来这些狗们并没有被杀死。看来面前的这个人并不是那么坏,他只是做事方式和一般人不一样而已。
我:“那么,那些狗们,如果你没有杀死它们,那它们现在在哪里呢?”
他:“锅里啊,屋里啊,或者宠物市场里。”
我:“啊?”
他笑嘻嘻地说:“难不成我还要把它们都牵到警察局,然后再跟着我到精神病院?呵呵,当然是在被抓进来之前就把它们处理了啊。比如说卖给香肉店或者狗贩子了。”
我:“你太残忍了!亏我刚才还以为你是好人,能放这些狗一条生路。看来我还是看错你了。”
我承认我生气了,有种被愚弄了的感觉。
他:“无毒不丈夫!我能做的就是自己不杀它们,但是它们的结局如何,就要看它们的造化了。毕竟,它们是我为了达到目的而策划的这场闹剧中的一个道具,况且它们只是畜生而已。”
我:“你这样做只是为了验证人们的同情心?你觉得有必要为了这样一个目的而用这么极端的方式吗?你这样做,达到了你的目的了吗?”我依然很气愤。
他:“是的,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世界上有那么多有钱人愿意为了这些畜生们而花重金,甚至流下他们慈悲的眼泪,却不愿意捐些钱去给那些真正需要钱的人们。甚至有人能拿别人的孩子去换自己的狗。我都不知道他们的良心何在。再看看近年来频频发生的地震、泥石流,造成了多少人丧生,多少人无家可归?他们不愿意看狗受罪,却能冷眼看着那么多受灾的人们处在水深火热中,这就是他们现在的价值观。你知道那些灾区的人民有多么可怜吗?他们承受着突然失去亲人的悲恸,却没有时间去痛苦,因为他们还要想办法让自己坚强地活下去。他们需要我们的帮助,需要社会的关注……为什么灾难过后那么多无家可归的人却没有人愿意捐助?为什么沿街行乞甚至病死街头的人会没有人关注?人性呢?人性何在?难道这个世界大多数人的人性都泯灭了吗?”
最后几句话,他是带着哭腔吼出来的。
我被震惊了,我无法再去谴责他做的这件事。因为,他的动机是多么的善良和单纯,就是为了寻找人类心中最原始的真诚和善良,为了唤醒人们湮灭在冷漠中的良知。
几天后,媒体报道了一件奇怪的事情:灾区收到了一笔匿名捐助,高达一百万人民币。捐助人没有透露姓名,媒体都在猜测他是谁。当我看到汇款单上那个署名为“寻回人性的人”,以及汇款日期,我恍然大悟。汇款日期是他被抓的前三天。
再后来,媒体爆出了一条爆炸性新闻,原来这个被世人唾骂的绑架狗的匪徒,竟然是一个多次参加抗震和抗洪救灾的英雄。在灾区,他曾冒着生命危险救援了无数的生命。
当大家终于明白绑狗匪徒、救灾英雄以及巨资的捐助者其实是一个人时,他成为一个传奇的焦点。可是这时媒体却无法再找到他,他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了。
再次见到他,是几个月以后。
那时,他似乎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做过的事情,仿佛那些从来没有存在过。
我曾仔细思考过,他之前做的事情,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绑架本身是错的,虽然因为他绑架的是狗,而且他将功补过得到了法律的宽恕,但是这件事情本身是不对的。可是,他的动机是良好的,他思考了很多人不会去考虑的问题,他的目的是让社会更和谐美好,这是值得赞扬的。那么,该如何评价这件事情呢?
我想起来一个故事:
从前有一个和尚跟一个屠夫是好朋友。和尚天天早上起来念经,而屠夫天天起来杀猪。为了不耽误他们各自的工作,他们约定早上互相叫对方起床。多年以后,和尚与屠夫相继去世了。屠夫上了天堂,而和尚却下了地狱。为什么呢?因为屠夫天天做善事,叫和尚起来念经——而和尚天天叫屠夫起来杀生……
偏执型人格:他,铤而走险,用绑架狗的方式来拷问人性,试图寻回那即将泯灭的人性,却被警察追捕,进而送进精神病院,人们认为他是个偏执狂、妄想狂,他却笑这个世界太疯狂,狗命都比人重要。现实,容不下太多的特立独行,要学会顺应时事,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是真理还是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