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临界 Chapter36
斯蒂文的描述当即引起宅女姜雪妮的不满，别看这姑娘平日怯生生的，但为了捍卫自己热爱的东西，竟然也能够仗义执言，“你……你这话说的太偏激了！简直像是……像是顽固的封建家长！”
全场不少人都笑了起来。
斯蒂文大为尴尬，赶忙申明，“先说啊，我不是抵制游戏，平常自己也玩来着，流行什么新机型，我也会买。但是迷宫不同，它给我的感觉很不好。刚才我说它宣扬暴力，或许措辞不太恰当，那个，该怎么说呢……”
见他无比为难，谭西晨接过话头，给了一个定义，“教唆犯罪。”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玩过迷宫，当下都无比奇怪，感觉谭西晨将一个游戏与犯罪画上等号，有些像是危言耸听。
不过斯蒂文倒是重重的一拍巴掌，双眼兴奋的发光，“对对对！就是这个词，真是一针见血！”
与此同时，姜雪妮与汪州也神色微变，仿佛有所感悟。他们两个可是迷宫的重度痴迷者，一直都是全情投入，可直到这一刻，他们才后知后觉的品味出了一点不对劲。
谭西晨说出自己一直都在思考的东西，“这个游戏十分重视玩家排名，似乎正在通过一张纸的榜单来构建某种特别的秩序。”
“几乎所有游戏都有榜单排名吧。”姜雪妮莫名其妙的嘟囔了一句。考虑到这姑娘的性格，这已经是强烈的表达不满情绪了。
“诶，等一下……”汪州朝姜雪妮递过去一道眼色，他跟随谭西晨毕竟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倒是挺能领悟自家队长想法的，忽然明白了谭西晨真正的意思。
汪州问道，“雪妮，除了迷宫之外，你肯定还玩过别的游戏吧？”
对这话题还是挺有兴趣的，姜雪妮一口气说了好几个游戏的名字，看她的兴奋劲儿，差点就要不顾场合，针对各个游戏的优缺点发表一通评测报告。
汪州连忙摆手阻止她，只问重点，“这么多游戏，你不可能每一个都占据榜首，总有玩的不太好，排名靠后的吧？”
姜雪妮扁扁嘴，显然游戏排名靠后成了最让她委屈的事，“枪战类型的，我不擅长，打不好。”
汪州真不关心她哪个游戏玩的好，哪个玩的不好，只是问，“就说那些玩的不好的，即使排名靠后，但如果你哪天心血来潮突然想玩一把，会玩不了吗？”
“怎么可能玩不了？游戏嘛，想玩就玩咯。”姜雪妮更加莫名其妙，“更何况每天加入游戏的还有不少新手小白呢，根本就没有排名。”
庞大的玩家群是一款游戏存续的基础，除了发烧级别的老手，也需要通过各种手段吸引菜鸟加入，当然还有随便玩一玩的佛系玩家。玩家们玩着玩着，有人离开，也有人加入，不断循环更替，这就是一个可以自由进出的世界。一旦少了人员的流动，离开的人越来越多，进入的人越来越少，那么游戏距离闭服也就不远了。
在座的众人虽然不见得都爱玩游戏，但对于运营机制还是有所了解的，大家都想到了一块儿去。同时，也大概猜到汪州究竟想问什么——
“别的游戏是这样，那迷宫呢？对于排名靠后的玩家友好吗？”
“呃……”姜雪妮一怔，忽然意识到这是个很大的问题……然而他们很多沉浸在游戏中的玩家却忘了这一茬，她有些不确定的问，“迷宫是不是很久都没有新玩家加入了？”
汪州的脸色不算好看，实在是因为此事过于反常，反常即妖，“虽然我记不清具体时间，但的确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新人了。”
姜雪妮又说，“不过老手们似乎都还在，前几天玩的时候我还和其中几个打过招呼。”
她也真是迷宫的重度发烧友，虽然不是顶尖玩家，但靠前的团队中一直有她的一席之地，理所当然也认识不少朋友。近几天在基地里生活是没办法，不过在这之前她每天都玩的不亦乐乎。
“你在玩的时候，有没有觉得排名竞争越来越厉害了？”
在汪州一步一步的引导下，姜雪妮也有些明白了，再也没有评价斯蒂文封建家长的义正言辞，声音都在发抖，“我还以为那些只是为了吸引玩家的活动。”
“爱丽丝的迷宫”之所以会进入警方视线，不就是因为猎杀疯帽匠活动之后出现在嘉悦中心的三具尸体吗？
而且关于这起诡异的凶杀案，目前还没有任何定论。
苏可蓝的解释是三名受害者找错了游戏活动地点，当真如此吗？身处空间混乱的世界，是嘉悦中心，还是世纪城，区别大吗？
谭西晨插言，“小姜，关于死去三名玩家的调查，有什么结果？”
虽说是凶杀案，但三人的死于游戏、与网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也是当初为什么会请网监协助的原因，而之前谭西晨也曾委托姜雪妮从游戏的角度做一些调查。
原本是没有发现什么的，姜雪妮原本也不擅长这个，她虽然接受了谭西晨的命令，但到了后来，逐渐就演变成了奉上级命令玩游戏。
大概真的是因为事情不能多想，想着想着就会觉察出不一样的滋味，姜雪妮迟疑道，“我看过他们三个最后……也就是死前的游戏排名情况，都不怎么样，差不多都是垫底的状态。”
汪州又问，“你记不记得在游戏中，若是排名成绩不佳，会出现一个过场动画。”
“你是说那个出现一队扑克牌士兵，将玩家抓捕起来，送去迷宫的动画？”姜雪妮的脸色有点难看，大概是因为那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画面，“我自己的账号没有出现过，但是一个朋友遇到过，他还截了图给我看。”
谭西晨抓住重点，“你那个朋友，如今什么情况？”
浓烈的不安堵在姜雪妮喉咙里，将她的声音压到最低，“他只是游戏里认识的网友，我们现实中没见过面，不过……我好久都没有见他上线了。”
“迷宫里有什么，你们知道吗？”谭西晨问两个游戏迷。
汪州十分不确定的皱眉，“听说是一个特别的副本，各种传言很多，但具体内容好像没人清楚。”
“也就是说，没人玩过这个副本，或者更准确的说，没人玩通这个副本。”谭西晨做出了结论。
全场陡然寂静下去，连窃窃私语都泯灭了。众人都不受控制的沉浸在这一恐怖的结论中，当然，最恐怖的还是游戏本身。
试想一下，本来正玩的好好的，忽然窜出来一队披坚执锐的士兵押送你去了深不见底的迷宫，该是多么糟糕的经历？
而且，正在经历一切或许还不仅仅只是屏幕上的虚拟小人，联想到冰山科技一手打造的虚拟世界，世界都可以无声无息的转换，人要突破虚拟与现实的藩篱似乎更加不在话下……
一闭眼的功夫，再睁开看时，居然深陷永远也走不出去的迷宫之中……
姜雪妮挤出细细的一缕声音，听起来有些像是幼兽濒死前的悲鸣，“如果走不出来，会怎么样？”
没人回答她。
其实答案早已呈现出来，以三具尸体的形式。
这下子，别说是在场的警察了，哪怕是之前认为由安东来构筑虚拟世界的基地成员，也禁不住心中打鼓。
他们这些人，世界观一个比一个单纯，一门心思的扑在研究上，研究得出的结果便是一生所求，至于这些结果会引发怎样的变故，他们从来没有考虑过。
而眼下，似乎是不得不考虑了。
谭西晨按了按眉心，仿佛已经疲惫至极，“游戏还只是一个方面，如果用你们实验的术语来说，那应该只是初级阶段，再往下发展，便是医院的那场暴动。”
不管遭遇了什么，谭西晨也没有拼命往自己脸上贴金，认为医院事件是针对他一个人策划的。毕竟那么大的手笔，冰山科技肯定图谋更重要的目的，至于他，以及林医生，只怕都是顺带要除去的目标。
“你刚才说什么……实验？目的是什么？”尽管被所有人看不起，但这个节骨眼上提问的，还是只有陈路，“是为了构建那什么特别的秩序吗？”
高建林也问，“你有没有证据？”从警察的角度出发，这问题可要尖锐多了。
谭西晨十分疲惫的叹了口气，“没有。都是从这几次事件中做出的猜测，逻辑都不见得严谨，到哪里去找证据？”
高建林愣了愣，意识到是自己要求过分了。今次不同以往，更不是什么单纯的案件，的确不应该遵循严苛的办案标准来解决这个事件。于是高建林拍板，“你说的有道理。先不管你猜的对不对，我们总不能一直呆在此地坐以待毙——况且这地方能容我们藏多久，还真不好说，寻找冰山科技也算是一个方案，先试着找找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