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染透了天
醒来，梁聪就坐在床头。
“我不知道你都知道了什么，但我不想你觉得，欠我什么。”梁聪说。
庄淼坐起来：“欠你的就是欠你的，该还的我也不会少了你的。不还完你的人情，我不离开地府。”
庄淼心里偷笑，即便还完了，她也难离开地府了。
梁聪说：“这样的话，你还是尽早离开地府吧。我马上暗中通知秦岭，让庄伯父带你回去罢。”
“别别别，我不想去地面。”
“你剃了纹身，意念裸露，在地府会坠魔的。到时候，你就会被封进地壳，你可想过这些。”
“老师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
“你去找老师洗了纹身，老师居然没有提醒你吗？”
“你以为老师的月季花瓣，是因为好看吗？”
庄淼将月季花瓣给梁聪看，十分自信，自己心里却没有底：这花瓣还真没什么用，姑且先搪塞一阵。只要抓紧时间篡了死神位，意念存放在地心，就没有问题。
梁聪审视一番那花瓣，着实没看出来什么名堂。但是毕竟是老师给的，深藏不漏也是可能的。
“为什么？”梁聪问。
“什么？”
“为什么剃掉纹身。”
庄淼脱口而出：“因为不好看！”
梁聪和庄淼坐整齐，轻声说道：“留在地府的话，你有什么打算呢。”
梁聪没有真的要问出庄淼什么打算来。他还在试探。如果庄淼真的打算留在这里，一定是有许多事情安排上了，如果她没有安排，一定不会长久留下来。就算她现在确实想要留下来，但若没有打算，过段时间，也会腻了离开。
一个地方是留不住一个人的，除非这个人在这个地方有寄托，有打算。
这一问，庄淼脑海中浮现出一层层画面。每个画面，她都翻译给梁聪。
留在地府，她会利用禅让前的一段时间，集齐晶石，篡取死神位。
“留在地府，在你禅让礼之前，在地面上到处逛逛，收一点好看的东西和书回来。”
篡取死神位之后，在死神殿，忍受十年鞭笞。
“等你登上死神位，帮你治愈十年鞭笞的伤口。”
十年鞭笞过后，封锁死神地界，阴阳在不互通，阴魂再无可能为祸人间。
“鞭笞过后，想办法和星河达成协定，到秦岭找父亲，认定秦岭第二代神巫。”
封锁地界之后，到地壳下钉死魔族，让每一个魔，在地底扎根。
“认定之后，在地府开学教书，教化怨魂。”
梁聪不知何时，热泪盈眶。庄淼，却双目无光。
“淼，三年鞭笞。你记错了。”
“哦。”
往梁聪身边挪了挪，倚靠在梁聪肩膀上：“我需要去一次巫山，小鬼和我一起吧。我怎么才能在地面上看到小鬼？”
“为什么急着去巫山？要去看葳蕤吗？”
“今天已经看到过他了，我去巫山，拿回我一样东西。”
“我暂时也不知道在地面看到小鬼的办法，你或许，在等等，我问一问地府前辈们。”
庄淼心知不能拖延：“那我先去巫山，等想到办法之后，再打他去别的地方。”
梁聪点头：“可是，也不用这么急吧，还有的是时间呢。”
庄淼唤红绫出来，当即站了起来：“不，挺急的。”
说完，庄淼就出了地府，朝巫山去了。
到巫山脚下，一片荆棘丛，高度刚刚过膝。
庄淼实在不想张扬，不愿意用红绫。但是这时候，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手指一指，红绫在前面螺旋成火旋风，燃烧荆棘。
这荆棘丛，得巫山巫师意念滋养，生长极快，烧过很快就再长出来。
庄淼让红绫在前面搅拌燃烧荆棘，她紧跟在后面，往前跑。
顾不上看脚下，谁知道红绫竟然扫出一个洞来。嗖得一声，庄淼就掉下去了。
掉下去的一瞬间，庄淼也没有很慌，觉得顶多也就是掉在地府，所以也就没有一惊一乍地叫喊。
红绫一股脑冲出了荆棘丛，到了巫山城墙外。消去绫上火，平静下来，才发现庄淼没了踪影。
巡逻的值班人，收到城墙感应警报，表示有杀伤性武器出现，危险系数暴星。
巡逻员站在城墙下扫视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东西。
红绫抖擞全身，发出信号，寻找庄淼。
巫山城墙，整个红了起来。
“我嘞个……”
巡逻兵一路喊着“报”奔向城楼。
恰巧这时城门处，正有一队人马进入。
队列中间一顶悬空的红轿笼。
红绫跟着附着在轿笼上走进城门。
城墙一时间红光四射。
城楼上下来两个警卫，礼貌地拦下了队列。
队列打头的中年男人问道：“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警卫展示了自己的巫山警卫牌：“您好，您的队伍中，有未经认证的杀伤性武器，请您安排存放在巫山十里外暂存处。”
中年人困惑壮：“我们是人间来的，没有巫族兵器，您怎么会……”
“哦，不好意思，或者我们可以检查一下？”警卫说。
中年男人脸色不好了起来：“我们拿了巫山葳家的请帖，到巫山商量贸易，你们居然要验我们？”
几番争执，警卫依旧亲和，但绝不让行。
红笼中走出来一个细白修长的男子，上前来，拍了拍中年男子说：“阿伯，没关系，他们也是尽忠职守。”
阿伯犹豫了一下：“可是先生……”
“警卫先生，您秉公办事吧。”
警卫招来一众警卫，举着降魔杵沿着队伍走动。
到了笼边，降魔杵忽然溢出黑烟，直勾勾流向红绫。
红绫也是害怕及了，就附在那里。风吹来，也就任凭自己飘动。就好像自己就是天然挂在这里的一块布条。
黑烟笼罩红绫，降魔杵开始发出电流，噼里啪啦劈向红绫。
红绫急需庄淼的的声音，那是它能量的来源。
可这时，庄淼杳无音讯。
警卫收缴了红绫，城墙恢复正常。列队随后也进了城门。
“江先生不是说下个月才来？怎么今天就到了巫山。”葳蕤在客房接见了刚进城的江扁舟。
“嗨！说来恼人，家父又开始往家里带同龄姑娘，烦得很。”江扁舟一边吹着茶，一边说，“你不知道，我们今天进巫山城门，可是废了老大劲了呢。”
葳蕤笑了笑：“怎么，你还能被卡在那里不成？”
江扁舟直起了腰，翘着食指指了一下葳蕤：“我还真被卡住了呢。一根红飘带，都没剪整齐！挂在我那轿笼上了。你们十来号警卫拿着杵给它收了。我算见识了，这么丑的缎带，居然还算得上危险武器。你们巫族真有意思。”
葳蕤大笑一声：“呵呵，有些巫师就是调皮，喜欢拿一些不严肃的东西做兵器。巫山警卫一向大惊喜小怪。”
“喔呦！你们警卫倒还好的啦，一个个彬彬有礼的喽。你们那个城墙倔的很呐，愣是红的染透了天！”扁舟一脸嫌弃说道。
葳蕤笑容逐渐收敛：“你说城墙红了？”
“对啊红了，我的帅脸都给我映红了。”
葳蕤明显焦急了起来：“江先生，您刚到，歇歇脚，好好洗尘休息。我先去办点急事。”
扁舟正喝茶，眼也不抬，点了点头。
葳蕤闪到城楼上，问警卫收上来的武器去哪里了。警卫说封在了巫山防卫站。
急匆匆赶到水晶牢，看到一众人正抬着一个冰晶盒往冰层贮存站走。上面盖了一片黑布。
葳蕤走过去说：“先生们，对不起打扰一下，我可以看一下里面的东西吗？”
冰晶盒被放在地上。
轻轻触动黑布。
黑布缓缓脱落，一条暴躁的红绫，在冰晶盒里旋转，火焰四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