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天作之合

庄淼看着意涵，怔在原地。然后将脸上所有惊讶、迷惑、恐惧、纠结的感情全部收起来，学意涵木然的样子，转过身去：“求，放过。”

意涵保持沉定：“我是来帮你的。”

庄淼稍作思量，五官又复杂了起来：“你同意我蹿死神位了？终究还是逃不过梁聪的诱惑吧？”

“我帮你成神巫。”意涵说。

庄淼听到，猛转过身来，看到孙遗憾的脸，仍旧是那样云淡风轻。

“你，腰真好。自打我念及星河，我每天都在想办法和星河达成协定，梁聪和葳蕤也是焦头烂额。我父亲，歧伯神智燕山肖诚，都在想办法，后来还不是没有办法。要不然，怎么也不会轮到被你灭掉的结局。”

庄淼一边说，一边回想前世：即便是前世一声挣扎，都没能成为神巫，最后还是迷迷糊糊死在了红绫手下。

意涵抬起眼神，直勾勾盯着庄淼：“我有办法。”

庄淼看着意涵额头上的伤口，笑道：“妹妹，你别嚣张了，你现在自己一道细小的伤口都愈合不了，还在这里夸下海口。我已经不是前世那个对一切都抱有希望的傻巫师了，我自己可以搞定。你快去巫族伸张你的正义。我还有我的事情要做。”

意涵拔出国风剑，甩手一挥，剑风将庄淼太阳穴上的花瓣吹掉。

庄淼急忙捂住伤口，另一只手举起百草剑：“你又想干什么？”

因为从小都没有练过剑，拿剑都不对。在歧山读书的时候，羡慕梁聪和葳蕤练剑时候的飒爽英姿，就削了一把桃木剑，跟着比划。姿势疲软，身段骇人。

“你也有治不了的伤。你那里来的自信。”意涵说。

“摩崖，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么皮脸？我的伤，那可是风花雪月的情伤。那说出来可是津津乐道的。你的是什么，是战斗的伤。这种伤就是你技不如人证明。只有一些没有真正受过伤的平庸小辈，才乐意把你那种伤口，称为勋章。而我这种伤，到哪里，都是美好的谈资。”

庄淼笑得越来越放肆：“并且，我这里还有意念环境墙壁在，你那里，意念裸露，迟早是要被污染的。跟我走在一起，你不行，拖后腿。你走吧。”

能说孙遗憾拖后腿的，庄淼将是上下两万年头一个，也将是最后一个吧。

意涵合眼，伤口处就填上了一层意念墙壁。

庄淼：“……”

早已经没有国风琴干扰，也没有鸿蒙转运电子侵蚀，意涵念力也回复有九成。

从小喝着九曲溪溪水长大的孙意涵，造就可以抹平头上的伤，却没有。

庄淼趁意涵整理伤口，抢回了花瓣，带好，扶正。

一只识趣的蝴蝶，跟着花瓣落在庄淼脸上。蓝黑相间，幽美异常，扑闪着翅膀。

意涵一个眼神扫过，那蝴蝶便再也不动了。两翼伸展着，在一团白得泛蓝的烟雾之中，移到意涵眼前。

意涵将蝴蝶贴在伤口处。

那蝴蝶正好遮住了意涵右眼上方剑眉尾巴，使得意涵的眼神看起来都温和了许多。

看右眼，一个侠骨柔情的美人，看左眼，嘶！一个杀伐无度的刺客。

庄淼痴痴看过意涵右脸，跨过她的鼻梁看到左眼，当即打了个冷战。

“果然，我还是站在时尚前沿的。”庄淼语气中，颇多无奈，“摩崖君，都开始模仿我了。走行吧行吧，走吧走吧。想杀我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可不想再不明不白去世一次。”

庄淼意识到自己说了“再”，担心意涵会问起来。没想到意涵果然是闷葫芦，也没有问。

“我们现在去哪里。”意涵问。

庄淼落在秦岭下面，又不敢回秦岭。自己也纠结去哪里。

这时候，肚子巧妙地叫了一声。

“走，去鸿蒙大道。”庄淼喊。

意涵也知道，鸿蒙大厦外面的大道东面，有一条美食街。街两侧，都是人族赫赫有名的店家。

到小吃街，庄淼走走停停，看见什么就想吃什么。

意涵只默默在后面跟着，防备周身。

庄淼看意涵十分戒备，笑道：“哎呦喂，不用这么谨慎的，这里来往的都是人族，谁也感应不到你。”

忽然，庄淼眼前一亮，看到前面一下茶店。招牌上写着“乃茶”。

“妹妹，你知道吗，那家茶店，是人间最火的茶店。平日里多是女孩子光顾。这家店厉害就厉害在，它靠着营销，把自己定位成女孩子哄男孩子的标准商品。逢年过节时候，如果女朋友没有给你买一杯乃茶，就是不在乎你。”庄淼对意涵说，“嗨，你肯定对这些也不感兴趣。”

说罢，庄淼就拉着意涵进了乃茶店。

刚踏进店门，就看到店没翻覆变化的座位。

一个标志的小哥过来，柔声细语问：“两位来歇歇脚，先就坐吧，有需要招呼我们。座位很快就会匹配好，您稍等。”

乃茶店这一点，最是新颖。所有门店，不是人选位置，而是位置选人。有客人进来，不同的席位会根据这个人的气质品相，匹配位置。

有些顾客，第一次来的时候，对乃茶点抱有抵触。但是很快，就会被乃茶点精心匹配出来的座位征服。

座位会极力迎合顾客的喜好。用具的包装设计，也会与顾客的爱好无缝衔接。

意涵心中稍有惊奇。

庄淼斜看了一眼意涵的表情，笑道：“有意思吧。人族还是有点新意的。现在啊，信息已经成了一种支付媒介。尤其是零售业，不少都是用信息交易的。人们把信息给商家，商家提供服务。商家之间的交易，也有用信息的。人族还特地开设了信息支付监督协会，监管信息支付系统。乃茶是协会的会员，每年都会用一半的盈余，购买其他机构得到的人族信息。来的顾客，只要有一点点信息在乃茶手里，乃茶就能给顾客匹配出符合他们爱好的座位环境。坐进去，你就别想空腹而退了哈哈。不过，我们俩在人间，应该没有什么信息，估计要匹配很久。哈哈。”

眼前一个坐席缓缓沉降下来。整体色调是墨绿色，圆桌，两凳。一个凳子面上是一片茶叶，另一个凳子面上的图案，是条精美的小船，船上一人抚琴，一人执剑。

净面小生过来说：“两位见谅，二位可能很少用信息交易，我们的系统，暂时识别不了二位。但是我们尽力分析了二位的意识，尽力为您设计坐席环境，如果不合适，或者冲撞到您，您可以直接指明。我们可以为您提供其他方案，或者更换最传统的座位。”

庄淼看到座上的茶叶，和欣慰，转头看了看意涵，发现她痴痴看着她座上的小船。庄淼知道，梁聪的琴很好。而且梁聪满腹诗书，孙意涵也是经纶满腹，两个巫师真实天作之合。

“就这个吧，很好！”

说罢，庄淼和意涵入座，看着桌子上浮现出来菜单。

不远处，有一个铁灰色的坐席。一个寸头男子独坐在那里，神色紧张。

他朝庄淼和意涵这边瞥了一眼，正好被庄淼逮了个正着。

那人急忙转过身去，端起桌子上的水杯，沾了一下嘴唇之后，被烫到，猛地放下杯子，将头低到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