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生命里最美好的春天(1)
查理斯真的是第一次如此讨厌圣诞夜,至少在今年是这样。当他在圣诞节的转天清晨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坐在了走廊外的一张等候椅上,昏昏欲睡了一夜。当他醒来时,脑海里仍然回忆着昨夜那血腥的场面。他亲眼目睹了众多四肢断裂的人,他们痛苦的呻吟着,大喊大叫着。而让查理斯最为痛苦的是,他看着自己的患者在挣扎中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他缓缓地从等候椅上站起身,走向医院的候诊大厅。只见大厅地面上仍然沾染着鲜血,只不过鲜血已经在地面上凝结,形成了一片黑红色的黏糊的血渍。而护士台的护士也趴在桌子上熟睡着,大厅里死气沉沉的,这里简直就像是军医院。
查理斯无奈的摇了摇头,轻轻叫醒了护士,示意她不要忘记在消毒人员赶来时,命令他们着重整理候诊大厅。说完后,他便拿起护士台上的花名册,胡乱瞥了一眼。
“对了,查理斯医生,昨晚理查德教授吩咐我转达您。在一〇三病房,有一名因为脑肿瘤压迫了视觉神经的孩子,需要一名医生特殊照顾。他将这个任务交给您去处理...”
“好啦,我知道了。”就在查理斯转过身,想要离开这里时,护士再次叫住了他,“查理斯医生,教授还要我转达您,他说不要让您辜负他对您的期望。”
“谢谢。”查理斯说罢,便径直走出了候诊大厅,穿过了一处院内花园,来到了住院部。当他来到一〇三病房的门外时,只见门虚掩着一道缝,从这道缝内,足可以看到正在里面摆弄着一只布偶熊的小女孩。只见女孩子的眼睛被蒙上了一层白布,很显然她现在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查理斯不敢走进这间病房,他担心会惊扰到女孩。他在想着,必须要有一个合理的机会,毫不唐突的走进去。
过了一会儿,查理斯似乎听到了女孩正在对手中的布偶熊轻声地说话。他微笑着推开了门,轻轻地来到了女孩的面前,咳了几声。女孩子似乎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了,她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布偶熊,在病床上蜷缩成了一团。
“不要害怕,孩子。刚才...我好像听见你在和这只可爱的布偶熊说话啊?”查理斯现在要做的并不是如同面对大人一般打探女孩的病情,而是急需与她成为很好的朋友,这样他才可以走进孩子的内心世界,让她对自己毫无保留。
“是的...”女孩子回答道。
“它是你的好朋友吗?”查理斯轻声地问道。
“嗯,它是我最好的朋友。”女孩子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抚着布偶熊毛绒绒的头部。
“我猜你一定也给它起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吧?”
女孩点了点头,很显然她现在已经没有那么紧张了,她开始笑着和查理斯介绍着布偶熊的名字,它叫做明迪,从她五岁的时候,父亲便入狱,明迪便开始陪伴着她度过漫长的每一天。在她头痛的时候,明迪总是会陪伴着她,以及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明迪也是如此。直到十岁的那天傍晚,她抱着明迪,行走在前往孤儿院的路上时,头痛再次袭击了她。她耐不住痛感的侵袭,缓缓地坐在了一条路边的长椅上。那时,她觉得自己的大脑就像是被无数根针来回地刺着,让她痛得头晕眼花。终于,她的痛感击垮了她,她昏迷在了那条长椅上,而手中的布偶熊也已经从她的怀里脱落了下来,躺在了面前的公路上。当她醒来时,她已经看不见了,并且躺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不过好在布偶熊仍然在她的身边,即便它已经被汽车压过,脑袋里的棉花已经暴露了出来。
“您好,请问我这是在哪里啊?”女孩讲述了明迪的故事后,随即问着查理斯。
“这里是....是一个玩具的世界。”
“玩具世界?”
“是啊,这里的一切事物都会是你的好朋友。”
女孩听罢,顿时喜笑颜开。她开心的张开手,小心翼翼地摸着身边的一切事物。可是她却什么也摸不到,也什么也看不到。查理斯明白了女孩的心思,他从床头柜上拿起了一只空的茶壶,递给了女孩。
“这是你的新朋友,它是一个很可爱的大象。来,摸摸看,他的长鼻子是不是很可爱呢?”查理斯说罢,女孩子小心翼翼地摸着茶壶的长嘴,随即便微笑了起来,“真的是这样。”
查理斯又顺势摘下了听诊器,将耳挂放在了女孩的耳朵里,随即将听诊头放在了自己的嘴边,轻轻地呼气。
“这个是什么声音啊?”女孩子奇怪的问道。
“是海风的声音,在你的身边就是一扇窗,窗外便是一片大海。”查理斯说罢,女孩子信以为真的点了点头,她的嘴角仍然挂着一丝微笑,看样子她很享受当下的惬意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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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芙琳简直受不了范克了,他似乎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本领。那就是在最短的时间里,让对方对他恨之入骨。伊芙琳的父亲已经很明显的说明了这一点,他此时正坐在客厅里,与自己的女儿抱怨着范克身上的种种缺点。而伊芙琳则根本没有心思去听父亲的一番牢骚,她只是等待着父亲将自己的不满发泄出来后,询问他关于自己曾经的一些事情。
终于,父亲用一个小时将自己内心的想法完全说了出来。而范克那个笨蛋居然毫不知情,仍然在卧室里午睡着。
“爸,我有些事情想要问您。”伊芙琳终于等到了机会开口。
“好,什么事情?”父亲关切的看着伊芙琳问道。
“最近,一些零零散散的回忆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就在前几天...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类似于玫瑰花圃的回忆,它简直是美极了。我不知道这是否是我曾经真实发生的事情,又或者是那台手术的后遗症。爸,我想让您告诉我,我曾经的一切事情。您不用担心我会接受不了,更不用担心这会影响到我的生活,我只是想知道,在我的脑海里面突然被抹去的那些人,是否有我的朋友,或者有我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