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黑先生
说到这里,江娃子她妈已经是泣不成声,一双眼睛哭的又红又肿。
“只怪我们夫妻两个被钱迷了心眼,要是在家就不会出这个事情了……”
何玲瑶很贴心的从身上拿出一包纸巾给她擦了擦眼泪,然后柔声细语地说道。
“孃孃,你莫要太伤心咯,人死不能复生,你有他照片没得,拿出来给我们看一哈,说不定还能有点头绪”。
江娃子她妈这才缓了缓情绪,从身上颤颤巍巍地掏出一部破旧的山寨手机递给我们。
“安葬他之前娃儿他爸给他拍了几张照片,就算最后的念想了”。
我接过手机打开相册,第一张赫然就是江娃子当时出事的照片,山寨机的像素不太好,不过将就也能看清。
我看了看江娃子的长相。宽额头厚嘴唇,眉眼跟他妈长的有些相似,眉毛稀疏眼睛狭小,虽然是个贫贱相,不过绝不是短命的面相。
我将图片放大,一点点地看清楚。
这下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江娃子的额头上有一个细微的红点,像是一颗痣,不注意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这个位置是泥丸宫,主管人的三魂六魄。我赶紧让江娃子她妈看看是怎么回事。
“嘞个我也不知道,应该是用针扎的”。
果然是后来刺上去的!
不过现在人已经入土为安,只能通过照片慢慢推断。
“江娃子走的时候多大了?”
接着我又把剩下的照片都给看完了,心里差不多也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测。
“刚好是十三岁零十三天,刚过生日没得好久,我都记得”。
听完江娃子他妈的回答,我推断了一下当时的日期,终于确信了这是怎么回事了。
纯阳童子在阴年阴月阴时死亡,这根本不是蛤蟆续命术,而是有人在养阴阳煞!
一种莫名的恐惧突然从我的内心升腾而起,究竟是怎样丧心病狂的邪先生,才能做出这种毫无人性的恶毒行为?
锁魂衣,坠魂砣。让江娃子死后魂魄无法离开身体,也无法被阴差带走。
这时邪先生再用分魂针刺破江娃子的泥丸宫,将他的纯阴纯阳魂魄分别引出,从而炼制出超越普通厉鬼的煞。
但江娃子的魂魄在此期间会承受难以想象的痛苦,等于将一个人活生生的凌迟处死,简直是惨绝人寰。
不过我当然不会自负到以为只有我看出来了,相信有其他高人之前看过线索以后就发现了。
我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天师府会发布悬赏令了。
在萱萱家时一个小鬼尚且能将普通先生险些害死,更别说比厉鬼还要强大许多倍的阴阳煞了,恐怕一般的符箓和驱邪道具根本起不了作用。
而且能有这种手段的邪先生一定无比危险,谁知道他身边还有没类似阴阳煞的鬼物呢?
“怎么了?是不是有了头绪”。
苏彻见我放下手机后脸色不太好,知道我刚刚肯定是看出什么来了。
我点了点头,然后把我的判断跟他们说了一遍。
“这就说的通了,之前有走阴人说找不到这个娃儿的魂魄,我当时就觉得应该不是借命”。
这时路上一直沉默寡言的路虎司机突然来了一句,没想到他也知道一些内情,看来他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司机。
他们居然还找过走阴人,这算是比较少见的活人阴差,能通阴阳两路。
平常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有时地府人手不够用了就会叫他们去帮忙勾魂,走阴人此时会突然昏厥过去,等事情办完了再醒过来。
“既然是这样,这件事情我们也没有必要再查了,这不是我们能够插手的狠角色”。
何玲瑶听了之后思考了片刻,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
看来何家之前也仔细查过这件事情,只是一直不能确定是什么情况。
“求求你们帮帮忙,我做牛做马报答你们”。
江娃子他妈一听何灵瑶这话又哭出声来了,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上,不停地给我们磕头。
我连忙侧身躲过这一拜,然后把她拉了起来。无功不受禄,无缘无故受长辈的跪拜可是会折福折寿的。
“你放心,我们什么都不要,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看着她这幅凄惨难过的模样,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我实在是不忍心,加上内心的愤恨,便答应了下来。
一个正值青春的小男孩什么都没有做错,甚至还没来得及体验生活的美好,就这样离开了人世,只留下伤心欲绝的父母,任谁都会愤怒。
“行,反正你是我未婚夫,我听你的”。
何玲瑶见我已经下定决心,也没有再反对,只是忧心忡忡地看了我一眼。
“那现在要怎么办?”
苏彻倒是无所谓,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反正他的任务是保证我的安全就行,别的与他无关。
“这个邪先生既然会炼阴阳煞,肯定不会是普通先生,找人慢慢查吧”。
既然江娃子的魂魄已经被邪先生拘走,那利用亲人招魂这个办法肯定是行不通了,只能从别的方面入手。
“对了,你们何家不是西川地界的地头蛇吗?怎么不给你家姑爷搭把手?”
苏彻微眯着眼睛,若有所思地看向了何玲瑶。
“照你这么说,你觉得天师府的势力还没有我们何家大吗?天师府都无能为力我们能怎么办?再说我家已经在查了,一有消息就会马上通知我”。
何玲瑶跟看白痴一样看了一眼苏彻,似乎觉得他脑子好像不太好使的样子。
我赶紧拉了一下苏彻的衣服,示意他注意分寸,再怎么说人家已经帮了我们不少忙,别什么场合都阴阳怪气的怼人。
我刚进风水行,还不怎么熟悉。眼下这种情况说实话我也没什么太好的头绪,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随后我们便告别了江娃子他妈,临走时她还苦苦地看着自家房子的方向,希望这一切都是虚假的,有一天江娃子能够回来。
我准备先回酒店休整一下,然后再找人打听一下这个邪先生的事,这种手段不是一般的邪先生可以办到的,说不定在风水行内有点名气,可能会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你说的那种先生是黑先生吗?”。
路上苏彻突然跟我来了一句,像是想到了什么。
我算是发现了,只要有何玲瑶在,他除了怼人就哑巴了,除非跟我单独呆一块的时候话才多一点。
“我不信任她,总觉得她有问题”。
苏彻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又跟我解释了一下。
“黑先生?你有办法找到他们?”
我见苏彻好像好像知道点什么,立马来了兴趣。
至于他和何玲瑶那点事我也懒得掺和,既然他不愿意说我总不能强迫他。
“嗯,就是你前面说的那种害人的阴阳先生,这种人在风水行里一般也被称为黑先生,他们行事没有顾忌,行踪也很隐秘”。
苏彻思索了一下,然后跟我说道。
“就像上次给萱萱寄小鬼的那种先生一样?”
这个我倒是能理解,这个世界上有好人就有坏人,有给人驱邪看事的先生就有图谋利益伤害他人的先生。
“不是,那种人还不够资格,只有厉害到一定程度的先生才能被称为黑先生,你说的那个人既然能养煞,肯定就是黑先生”。
苏彻摇了摇头,虽然赊刀人平时和风水行打交道不是很多,不过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一些行业秘闻还是知道的。
“这种圈子一般应该都很小,说不定能打听出什么来”。
苏彻这么一说,算是给我指明了一条道路。刚发愁没办法找人呢,这就有了一些头绪。
“那我们就不跟着他们了,先去找一个行业前辈打听打听”。
苏彻果然是风水行老司机,还是有点东西的,这么快就找到了线索。
等车子进了山城,在一个十字路口苏彻把方向盘一打,就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何玲瑶的路虎因为在我们车前面,行驶一段距离后发现我们没有跟上来,便想调头来找我们,不过现在正是晚高峰,路上都是来来往往拥挤的车流,根本没办法立即调头。
等他们再回头的时候,苏彻的那辆破五菱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倒是想和何玲瑶说一声,可惜一直没好意思加微信,也就只好作罢。
苏彻开着破面包在汹涌的车流里跟个贪吃蛇似的左钻右挤,给我看的心惊胆战,生怕他把别人的车给剐蹭了。
看不出来苏彻居然对山城也挺熟的,在这个路线如同迷宫,导航都犯迷糊的城市,他凭借着记忆轻车熟路地就开到了一处老城区,然后在一家挂着老旧招牌的五金店门口停了下来。
“老师诶,进货还是买零件”。
苏彻刚停车,店里立马就出来了一个年纪伙计,对着我们笑了笑,热情地打招呼,估计是把我们当成啥大客户了。
“赊一把菜刀,一把剪刀”。
苏彻答非所问,眼睛不经意间向店里看了看,像是在找什么。
“两位稍等一哈”。
五金店伙计一听这话顿时变了脸色,惊疑不定地看了一眼苏彻。然后转身走进了五金店内就把卷闸门从里面给拉上了。
这是什么意思?把我们当瘟神了,怕我们进去?
苏彻见状倒是不慌不忙,半靠在车门上,点燃一根软白沙慢慢地吸着。
过了一会,卷闸门又被拉开了,五金店伙计又跑了出来,恭恭敬敬地对我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二位里面请”。
五金店里货柜上杂乱地摆放着各种螺丝钳子什么的,天花板上挂着一个不太明亮的白炽灯,显得有些昏暗。看来平常生意不是特别好。
我们跟着伙计一路穿过后门,然后又转道上了楼梯来到二楼。
难道这个五金店内有乾坤?整的这么神秘。
“是哪家赊刀的后生来了?老头子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我们站在走廊上,就听见一个房间门内传来了几声剧烈的咳嗽,然后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
“苏家苏彻见过老先生”。
苏彻进门对着椅子上坐着的一位老人恭恭敬敬地弯腰作了一辑,我也有样学样地弯腰跟着作了一辑。
屋内摆放着一张老旧的木床和书桌,一旁的书柜里杂乱地放满了书。一名满脸皱纹穿着白背心戴着老花眼镜的老者正端坐在书桌旁边的椅子上慢慢翻动着一本古书。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小娃儿”。
见我们进来,老者放下了手里的书,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准备起身相迎,似乎和苏彻是旧识。
“老先生不必客气,突然叨扰还望海涵”。
苏彻赶紧上前轻轻地给他按住了。
“你小子大老远的总不至于是来找我这把老骨头摆龙门阵的,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老先生倒也随意,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没事。
“我们来这里是想问问您关于黑先生的事,最近有个黑先生在山城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我们希望能够找到他”。
见老先生开门见山,苏彻也就不客气了,直接说出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哦?这事我也听说了,最近行当里可不太平哟,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年轻人出门在外还是要小心一点”。
老先生沉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又接着说道。
“不过你们找我可是找错人啦,我已经很久不过问行当里的事了,我也无能为力”。
“我知道,我们这次来是想问问您有没有什么线索,毕竟您以前是黑先生魁首,懂得肯定比我们这些门外汉多”。
见老先生推脱,苏彻也没有失望,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
我在一边倒是吃了一惊,这位跟个老学究一样,看起来面容和蔼慈祥的老人以前居然是黑先生的魁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