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马嘉祺篇： 完结 （上）
两个人快步走到地下车库，途中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一言不发。
马嘉祺把后备箱打开，接过杏儿的行李，往里面堆放。
他两三步跨到副驾驶车门前，扣开锁准备为她开门，而姜杏放完行李，却径直走向后座，坐了进去。
这下也没时间失落，他赶紧坐进车里。
“市人民医院对吧。”
“郑州！”杏儿坐起来，像是惊醒般。“不是开封……刚刚忘了告诉你。”
“哦这……”马嘉祺焦急地点开导航，上面显示约有八十多公里。“可能要一个多小时呢。”
“会耽误你的时间吗？”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杏儿会心一笑，“都坐上车了，还有什么可耽误的呢？”
“我有的是时间。那，咱们准备出发吧。”马嘉祺系紧安全带，把着方向盘，扭头叮嘱姜杏，
“系好安全带。”
杏儿在他的紧盯之下，乖巧地扣上安全带。
车子驶出酒店。
现下已是深夜十一二点的样子，不要说狗仔媒体了，就连路人都没几个。这么冷的天，谁愿意在外面闲逛。
车子开得很快，却很稳。
看到外面飞舞过去的灯影，杏儿忍不住按下车窗，想要看仔细。
本来安静的车内，因为冷风灌进“呼呼呼”的声音，突然就嘈杂起来。
杏儿扒在车窗边，头发丝被吹得凌乱。
忽然感觉到手臂之下的车玻璃往上顶，她退让出空间，车窗被关上了，只剩下一道小口子，风声也小了，车内说话声音明朗起来。
“窗子别开太大，容易吹感冒。”
杏儿对上后视镜里的目光。温柔，又认真。
她无力地往后靠。
有依靠的感觉，让自己完全放下戒备，舒服又自在。
这种自由与安全感，好像是座椅给的，又好像是马嘉祺给的。
车子开上高速路，车辆也相对少了。马嘉祺松下紧张的状态，偷偷从后视镜观察姜杏。
她闭着眼靠在后座休息。
身上半裹着毛毯。
他本想问她要不要把暖气温度调高一点，但看着她安详的睡态，也不忍打扰。
此刻的安静，像是内心深处的对话。只要你在我身边，就这样，就好。
两个人不说话，享受这短暂的安静。
—
凌晨一点左右，到达了人民医院。车子一停下，马嘉祺本想轻轻地叫醒姜杏，熟睡的女孩儿却猛地睁开了眼，“到了吗？在郑州了吗？”
“到了，医院门口。”
惺忪的睡眼里，医院的红白色灯光是朦朦胧胧晕开的光影。
杏儿快速挎上包，掰开锁，想要开车门。咔咔掰了几下，无济于事。
“别急。”马嘉祺按下解锁键，只听“咔”的一声，后座传进来外界的风声。杏儿就在开锁后的一瞬间，打开了车门，光速下了车。
她起初根本没有顾虑身后的车辆，疾速奔跑到了医院大门，忽然想起车里还坐着马嘉祺，才折返跑回来，扣扣驾驶座紧闭的车窗。示意他把车窗玻璃摇下来。
“怎么了？”马嘉祺露出半张脸。
“你可以不进医院，我怕别人认出你。就在车里等着吧。”
说完，没等马嘉祺回复，转身就跑。
马嘉祺把窗子全部摇下来，看着披头散发的女孩儿，单肩挎着包，失魂落魄地消失在医院的走廊里。
—
“表姐！表姐，我妈怎么样了？”
杏儿哒哒哒地跑在走廊上，看见抢救室门口站着一对夫妻和头发花白的男人，眼睛一亮，发现是表姐夫妇和爸爸。
年近五十的姜杏爸爸疲惫地靠坐在铁皮长椅上。
“你妈她在厕所里突然就晕倒了。舅舅年纪大，血压高，经不起折腾，打了120，才马上给我打的电话。”
表姐挺着大肚子，戴着保暖的针织帽子。
姐夫在一旁安慰她，“没事儿啊，杏儿，别担心，有我和你姐在这儿呢。”
杏儿看看背后紧闭双眼，一脸痛苦的老父亲，又看看表姐叉着腰，一手抱着大肚子。
“表姐，你就不该来，你这都马上快临盆了……”
“没事儿，都在医院嘛，大不了来感觉了，就直接在隔壁妇产科生了。”表姐摸摸她的脸，让她别紧张，别在意。
杏儿点点头，小声地对表姐说声对不起。
她轻轻坐到爸爸身边，悄声问他，“爸，你难受吗。要不然回家休息吧。”
“难受。”爸爸微微皱眉。
“哪里难受？”
“心里难受。怕你妈有事儿。”
杏儿攥紧爸爸的手，此刻，她感觉自己像一根紧绷的弦。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扑面而来，恐惧和难过吞没了她。
她也怕自己会失去妈妈。也怕爸爸会不在。
两只紧扣的手，微微颤抖，杏儿深呼吸几次，说，“一定平安无事。”
兜里的手机微微震动，显示来电提醒——马哥。
“喂？”
“你在抢救室门口对吧？”
“怎么了？”
“我担心你害怕。”
“没事儿，我这儿有家人……”
“我已经进来了。”
“好吧。二楼左拐。”
杏儿挂断电话，心虚地偷瞄了一眼表姐和姐夫。
果不其然，姐夫开口了：“谁要来？”
“那个，送我过来医院的朋友。”
表姐贴着墙壁，慢慢坐到椅子上，摸着肚子，轻柔地说：“有个朋友也好，不然在外面工作多孤单啊。你从哪过来的？租房吗？”
“开封。”
“去那儿做什么？”
“出差。都已经两个月了。”
“还要回去吗？”
“这次回来，就不用回去了。忙完了。也好照顾爸妈。”
说着话，走道里突然出现一道高挑的身影。
马嘉祺遮得严实，又是帽子，又是口罩，又是围巾。
他本来是跑过来的，看见杏儿身边依稀有些人，突然紧张了一下，不过很快就佯装淡定地走了过来。
杏儿先帮马嘉祺解围，“这是送我过来的朋友。叫他小马就好。”
“马哥，这是我表姐，姐夫，这是我爸爸。”
“姐姐，姐夫好。叔叔好。”马嘉祺微微低头，示意问好。
姜杏爸爸一听声音是个男的，立即睁眼，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年轻男人。
“小马？朋友是吧？”爸爸点点头，又有意地捏捏女儿的手，“朋友？”
“真是朋友，爸。”杏儿咽口水，生怕他误会。
正说着，抢救室大门被推开，姜杏妈妈被三个护士推出来。
一行人赶紧围了上去，“医生，怎么样了？”
主刀医生，戴着手术手套，扯下口罩，表情不太好。
杏儿心里一紧。
“病患家属？”
“是。”
“病人晕倒是因为脑部神经受到了挤压。我们发现她脑部有个肿瘤。”
“切除就好了吗？”
“切除的话，风险挺高的。她这个肿瘤发现得比较晚，脑干受到侵犯，生命就会受到威胁，情况不好的时候，会突然死亡。”
姜杏听到死亡两字，心中的弦“砰”一声崩断了。
两眼一黑，腿一软，跪了下去。要不是马嘉祺拽着她的胳膊早就倒下了。
“诶诶诶，杏儿！”
“护士护士！快扶她去躺着！”医生大喊手术室的另外几个人。
—
—
晨曦微亮时，杏儿醒了，她固执地要去重症病房看妈妈，马嘉祺劝都劝不住。
双方妥协之下，护士允许她打着葡萄糖下床。
她推着输液架，蹒跚地走到妈妈的病房内。
表姐疲惫地靠着沙发，听到动静，马上睁开眼。
“我妈醒过没？”
“还没。”
杏儿环顾房间内，只剩下表姐一人。“姐夫呢？”
“送舅舅回家休息了，一会儿就回来。你爸他年纪大了，身体不好。”
杏儿没吭声，拉了一张板凳，坐到妈妈床沿边儿。
站在她身边的高个儿太惹眼，招得表姐一个劲儿观察他。
这人看着是有点眼熟啊。虽然没摘帽子，还戴了口罩，但这丝毫不妨碍执行任务多年的女警察。
这人，不是那个明星吗？
那个明星，不是杏儿高中同学吗？
“我去打点热水。”表姐从沙发上撑起来，马嘉祺见势赶紧上前搀扶。表姐趁机给他使眼色，拽着他衣袖往外边儿走。
“我陪你吧。”杏儿接话。
“不用，你打着点滴，我让小马扶着我去。”
杏儿放下戒备，一脸忧虑地看着昏迷不醒的妈妈。
—
“坐。”表姐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扶着椅子坐下。
马嘉祺正襟危坐，不敢吭声。
表姐看着他不说话，微微一皱眉，这下他连大气都不敢出的。
“你是马嘉祺吧。我没认错的话。”
马嘉祺认命地点点头。
“别紧张，我不追星，不搞娱乐圈那一套。”
表姐摸着大肚子，“你和姜杏，在交往吗？”
他惊讶地抬起头看着表姐，依旧不说话，只是摇摇头。
“真的只是朋友？”
他不吭声，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虽然我不知道你俩现在什么情况。但，真的很感谢你能帮助杏儿。”
马嘉祺幽幽地说，“我很乐意帮她。”
“杏儿和你关系一定很好吧，有个明星朋友，很多人都眼红，难免，她顶着的压力大。”
表姐依然自顾自的说着话，
“姜杏是独生子女，父母晚来得子，现在年事已高，她压力很大。从小又没什么朋友，从来没见过她带同学回家过。唯一常听她提起的，就是你了。她真的很在乎你，你一定要保护好她，不要再像高三那会儿一样让她受欺负……”
“高三那会儿？什么事？”马嘉祺一怔。
“你不知道吗？她下巴的伤疤就是被你私生粉丝追的时候磕到的。当时回来，我一看，头顶被相机砸了这么大一个包。”表姐边说，边比划。
“她，没给我说呀。我问她，她说是自己磕的。”
“自己上哪磕这么长一道疤。现在下巴都还隐隐约约看得见疤痕。”
马嘉祺听着，紧锁眉头。
“本来回家还气势汹汹地给我说要报案，我想着没多久高考了，怕耽误她。后来高考完，我给她机会备案，结果去派出所做着笔录，她没说完，就说不报了。”
“为什么？”马嘉祺迫切地想要知道下文。
“她说怕影响你。忍忍就过了。”
这一忍，五年过去了。
她只字未提。真的就把这件事当成过眼云烟了。
但这件事，此刻却在马嘉祺心里烫了个无底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