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城市

当我醒来，看到一座美丽陌生的城市。它建在孤岛中央，宛若海市蜃楼。

我想起了彼岸花，而这座城市，就叫做“彼岸”。它是这趟旅途的第二站。

爱丽丝离开之后，又回到我和琉璃重新上路的状态。琉璃依然很沉默，当迷雾散去，当危险不再，它又回到和我一起生活时的样子，安静、沉默、孤傲……以及一丝神秘。

黎明时分，天空灰白，圆月寂静，尚未隐入云层，几颗疏淡的星散落天际。夜色的声响与喧嚣消失无踪，这里除了静，只有静。我们来到这座孤岛城市，确切地说，更像是一个孤立落后的城镇，这让我想起了南方的家乡。

遇到鹿远之前，少女时代的我生活在那里。我的家乡依山傍水，典型的南方小城，春天道路两旁开满粉白色的小花，夏天高大茂盛的香樟树形成浓郁的树荫，秋天金黄色的稻田漫山遍野，冬天寒风习习，房檐下垂挂长长的冰条。

这里很像家乡的春天。春风阵阵，天空透蓝，白色的围墙蓝色的房顶，窗台上开着姹紫嫣红的鲜花，道路旁种满了绿意盎然的梧桐树、香樟树和枇杷树。城市寂静，街道安宁，与北方甚或路途中见到的破败城市全然不同，虽然不繁华也不喧闹，却别有一番清新自然。

不喜欢过于热闹喧嚣的城市，后来去北方，因为空旷和人烟稀少，便能够很好地融入其中。总觉得天生适合生活在这样的地方，固守一方天地，听潮起潮落，看月圆月缺。因着与故乡的相像，生出近乡情怯之感。深蓝色的天空，大团云层被吹掉，显出干净明亮的光泽，海浪的声音，宛如一曲乡谣……如果不是因为要赶路，情愿一直在这里住下去。

不到一天时间，我们走遍整座小城，并上山俯瞰全景。孤岛被大海包围，城市又被孤岛困住。这座海中城，自成封闭隔绝的世界，没有海上贸易，也没有旅游开放，自给自足，自生自灭。

出海要有船，这里却连一艘船也没有。问起当地人，他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很少有外来人进入，当地人更不会出海迁居。他们问我们怎么来的，其实我也很模糊。乌云遮住了圆月，沉睡的森林苏醒，“蛟龙”翻了个身，我们所在的森林被山崖取代，我和琉璃被瀑布冲下悬崖，人事不知。

当我们醒来的时候，就到了这里。

没有出海的途径，也就意味着，这座海中城市变成第二个迷雾森林，将我们困住。

当地人告诉我们，城中有一家古董店，从这座城市出现的时候就有了，是这里历史最悠久的一家店，世代承袭。如果想知道什么，就去那里打听，或许能问出些什么也说不定。

“古董店在哪里呢？”我问道。

“在海里。”他遥遥一指，蓝天碧海，一片平静。

不是记忆里故乡的海，却有着同样强大唤起觉醒的力量。我定定地看着，平静的海面突然出现漩涡……海潮褪去，少年鹿远穿着我最爱的白衬衣，裤腿高高卷起，露出白净瘦长的小腿，双脚沾上湿泥。他坐在一块突起的礁石上，转过身，对我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