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烛龙血脉 牵线傀儡
魔天心血来潮，随口一问元邪皇，又道：“汝的喜好不重要，因为汝孑然一身，问也白问。”
元邪皇无缘挨了一顿嘲讽，恨不得立刻重塑肉身，让魔天感受何为烛龙之怒。
“这不是讽刺。”魔天拍了拍狼兽，说出引人遐想的话，“汝会有女儿，亦会有儿子。”
【什么意思？】
事关毕生的信念，元邪皇亟欲问个明白。然而魔天精神坚如壁垒，他无法主动与之连结。
元邪皇不傻。虽然提示得不如猜谜，但是结合魔心鉴的去向，真相已经呼之欲出。
『烛龙血脉在哪里，马上分晓。』
现在的“魔天”不是魔天，祂比真正的魔天更强，也更疯狂。这种疯狂与凶兽不同，是至高无上、唯我独尊。毋庸置疑，祂就是四性之首——“神”。
为何神性要让他看到一片血海？
为何血海中会有那朵干山石莲？
为何干山石莲能孕育烛龙血脉？
一串疑问油然而生，但是魔天不肯作答，这个“魔天”更不会说。元邪皇能感觉，神性对他抱有恶意，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魔天”骄狂暴戾，不是能和谈的对象。合作几无可能，那就只能寄望——烛龙血脉。
魔天画饼送给元邪皇，元邪皇再度为祂所用，顺从地巡守外围去了。
烛阴真龙，魔中皇者，被拿捏命脉之后，同样是一颗棋子。应该说，正因如此，他才够格。
魔天闭目静坐，对走出的无我公子道：“这个容器很适合汝。这样吾就不必顾虑，汝又被哪个色胆包天的狂徒觊觎。缺舟那个伪君子，表面上温良恭谦让，背地里连吾都防。两个人太多了，吾与汝不能一体共生。吾必须真正独立，才能让汝自主命运。”
“所以……”魔天睁眼，目送无我公子手持冥霜剑，向鬼祭贪魔殿外走去。
在狼兽的注视下，无我公子将剑插在入口，如门神一般伫立，守护着清光四溢的冥霜。
狼兽绕剑走了一圈，很享受冥霜的寒气，懒洋洋地趴在附近。无我公子倏尔俯眄，俄而移开视线，恢复无魂有体貌。
【嗯？这个傀儡……是本皇多心了吗？】
元邪皇不确定，决定先观察一阵。
…………
三里之外，百武会营寨。
脚仔王找到俏如来，告知燕驼龙被女暴君追杀之事。听说燕驼龙生命垂危，俏如来大惊失色，急急回转正气山庄。
即将踏出营寨之际，俏如来遽然停步，内心天人交战。百武会、正气山庄，大局当前，何者为先？
想到灵界内状况不明，而自己仍然束手无策，俏如来心念把定，交代何问天随时撤退后，与脚仔王回去见燕驼龙。
他只能如此安排。魔世封印、九龙天书，都关乎中原安危，无轻重缓急之分。
守在此地无济于事，不如搜集更多的线索，从中找寻破局的机会。
就在俏如来走后不久，灵界上空风云辟易，浮现月主苍穹的奇景。
这一夜，无水汪洋的月光格外耀眼，月神特别关照缺舟一帆渡。
“以无界之光干预天时，太乱来了！”缺舟一帆渡横起天人笛，通过天灵同识感应魔天，‘你可知罪血一旦暴露，必将引来天人的追杀。神天，你的执着会害死她。’
‘罪血重生，天人浩劫。劫天，本就是她的命。’魔天面朝血戮，浑身沐浴银光，似在净除魔染，‘只存在于意识的神，唯有降临现实，方能代命。这是汝的初衷，汝在恐惧什么？是恐惧自我，还是恐惧无我？’
‘是殊途同归，还是背道而驰，始终取决于你。’缺舟一帆渡合眼吹奏，圣芒与皓光流转辉映，若日精月华同照一身，‘给你一个忠告：别做过头了。因果循环，永劫轮回。命运既定，天意难违。’
‘神天从谏如流，那便不是神天。正式交锋之前，吾也给汝一个警告——’魔天启唇吐出四句谶言，“天命有终，终归虚无。天意无缝，罗网自缚。”
鬼祭贪魔殿外，无我公子有感侧目。他的动作惊起狼兽，在前不安踱步。
元邪皇发现了，这个不明的躯体正在复苏。死气沉沉的傀儡仿佛有了灵魂，逐渐焕发生机。
【他体内有魔心鉴的残力。难不成……】
元邪皇不确定，决定再观察一阵。
与此同时，月牙岚、莫前尘护送爱灵灵离开。半途，莫前尘随身之物莫名震颤。
“我带出的离尘石碎石结晶有反应了。”莫前尘掏出一块发光的晶石，“难道正气山庄附近有离尘石的存在？”
月牙岚欢喜道：“用离尘石制成灵器，就能救治爱灵灵！啊，但是大师兄被困灵界……”
“那日交出幽灵魔刀之后，大师兄便预料到今天的结果。”莫前尘从身上取出一本书，“他让我将这本《灵术秘要》交给你，内中的以神入魂之法，就是让爱灵灵恢复的关键。”
“大师兄……”月牙岚郑重接过，坚定地做出承诺，“我一定会救活灵灵，绝对不会辜负你的期待！”
另一方面，俏如来赶回正气山庄，得到燕驼龙舍命保护的线索——记载九龙天书之秘的书页。
【神州有龙，其数为九。阴阳偶合，正奇为分。鳞羽杂夹，圣邪并立。魔世居异，各据一隅。地气聚精，吐元为珠。得气者昌，失气者亡。化育万物，成其菁英。五甲为周，循而不息……】
苗疆寻找九龙天书，是因为大祭司测算出，五甲为周的九龙吐珠之期将至。
王骨祭天，三皇齐降。伏羲洞开，见龙在渊。
只要以三王骨祭天，就能开启伏羲深渊，人为改变九龙地数。如果苗疆独占龙气，往后三百年后都会国运昌隆，称霸天下指日可待。
苗疆暗中行动已久，俏如来慢了太多手，甚至不知王骨为何。倘若他知晓魔天手握两项王骨，定能以此将苗疆拉入灵界之战。
不过，他是中原的天命者，天运会站在他这边。目前台面上，只有一颗天命之子，所以上天必然眷顾。
不知是否巧合，被魔天打成重伤的忆无心，正好在莫前尘探望时醒来。她自小不离身的石笛，又正好是莫前尘手上，那块碎石结晶的主体。
忆无心的苏醒还原事发经过，并带出一块逆转战局的令牌。这块令牌是千雪孤鸣所赠，可以让忆无心寻求苗疆援助。
忆无心暂时不能下床，便将令牌交给莫前尘，辗转又至俏如来之手。
中原与苗疆一向不和，请求苗疆支援有困难，但是俏如来别无选择。
面对魔世入侵，中苗百年世仇，不敌人魔殊途。唇亡齿寒之理，俏如来相信苗王会明白。
届时九地换气，即便中原不与苗疆相争，苗疆也未必争得过魔世。
鬼祭贪魔殿内，魔天收到絮怀殇的情报，赞扬道：“孤身入苗疆，小子有胆色。不过这种事情，交由灵界之人更为保险。苗王一定会出兵，而小子不敢赌他的心态，在谈判中已输一筹。”
如果是莫前尘求援，就算谈不到要点，讨不到救兵，也能让颢穹孤鸣重新审视局面，将魔世纳入考量，权衡利弊后出兵。
俏如来一出面，便是中苗势力之间的博弈。或许他的口才不错，句句切中要害，但是颢穹孤鸣与赤羽信之介不同，他是苗疆的王。
俏如来崭露头角，是将自己置于险境。颢穹孤鸣大可杀掉他，铲除未来的心腹大患，再进军阻止魔世打开。
这时，只有交出筹码，甚至创造筹码，才能全身而退。
“女暴君走露风声，九龙天书不再是秘密。以俏如来有限的智慧，还想不到事先伪造一本。他的筹码还剩什么？”
魔天嘴角微翘，表情被面具遮挡，眼神冰冷无感。祂笑起来金睛微阖，像是在嘲弄局中人。
苗疆军营之内，俏如来不卑不亢地欠身，将后背留给颢穹孤鸣。他的内衫已被冷汗浸湿，但他不能在苗王面前露怯。
他告诉颢穹孤鸣，魔天手里有三王骨。不管忆无心看见的东西，与幽灵魔刀是否三王骨，苗王都不能让魔世入局。
因为无论中原如何，损害的都是苗疆的利益。
“……所以苗疆要保中原。至于三王骨，千雪已往海境寻始帝鳞。再不济，还有大祭司进行灵力测算。”
颢穹孤鸣多疑，不会轻易听信俏如来的三言两语，但也因为善忌，他不能排除魔世争夺气运的可能。
颢穹孤鸣之子——苗王子苍狼道：“孩儿明白了。哪怕阻止不成，中原也能充当苗疆的防线。”
颢穹孤鸣道：“先灭主要敌人，再灭次要敌人。必要时，联合次要敌人，消灭主要敌人！”
苗疆境内，絮怀殇再一次传讯。拜月神教的眼线回报，苗王御驾亲征，率领万千精锐驰援灵界。
中原方面，莫前尘带领邪马台笑、天海光流回归，注意到昼夜颠倒的异象，以及三里外的通天银柱。
莫前尘震惊道：“太阴极盛，天时变异！大师兄猜得不错，那名魔族就是月神！”
邪马台笑与天海光流齐齐一震：“月神！”“……（月神）！……（难道是那个月神）？”
莫前尘问天海光流：“你讲什么？我听不懂。”
邪马台笑道：“他问那个月神，是不是天下第一术月神。”
莫前尘说：“虽然形貌特征完全对不上，但是我相信大师兄的判断。现在距离灵界只有数里，让我施展灵系之法，与大师兄交谈。”
说完，莫前尘盘膝而坐，口诵法诀：“玄龙挂阵，识言天耳。喝——”
莫前尘施法时，天海光流叹气：“……（可怜的军师）。”
邪马台笑拍肩安慰，没有出声打扰莫前尘。
莫前尘以灵力联系梁皇无忌，却无法穿透鬼祭贪魔殿的结界，反被无我公子追踪灵识波动。
无我公子准备格杀，突然接到魔天传音。
【让他们交谈。】
在魔天的放纵下，莫前尘的灵力传入结界。梁皇无忌被囚于地牢，一直在用灵力探查外界，意外与莫前尘建立交流。
“大师兄，是我。”
梁皇无忌一震，急声道：“莫前尘，小心啊！”
“小心什么？”
灵力交流尚在，莫前尘困惑，梁皇无忌不解。
“原来是这样。”梁皇无忌恍然大悟，对莫前尘道，“放弃灵界吧，你们不是月神的对手。”
“大师兄，别放弃希望。俏如来已去游说苗王，苗疆很快会加入战场。”
梁皇无忌苦涩道：“二师弟，我们都想错了。魑鬼只听妖神将号令，但是自我被囚禁至今，也没感应到妖神将的魔气。我只想到一种可能：网中人已被诛杀，魑鬼大军早就易主。自始至终，局势都在祂的掌控之中，包括我们的对话。”
“什么！”
旁听的众人一时毛骨悚然。
梁皇无忌继续道：“现在回想，一切有迹可循。月神闯灵界、夺魔刀、抢狼兽，是为取得魑鬼的控制权。我可以肯定，祂的目的与网中人不同。如果魔世不出现，是灵界还是鬼祭贪魔殿，并无分别。”
“大师——”
【探监结束了。】
灵力交流中断，梁皇无忌怅然若失：‘二师弟，以后就劳你独自承担了。’
另一端，莫前尘、邪马台笑、天海光流面面相觑。他们都有听到那个声音，证实梁皇无忌所言非虚。
“啊。”莫前尘叹了一口气，心情复杂地说，“我总算体会到一点，大师兄承受的压力了。”
邪马台笑叫嚷：“俺就不信，月神真有那么厉害！”
天海光流咕哝：“……（她确实很厉害），……（至少你打不过）。”
“こうりゅう（光流）！”邪马台笑气恼，看了一眼莫前尘，正色道，“没打过，哪会知道打不赢？炎魔有魔之甲护身，还不是死在中原。讲到魔之甲，若是黑白郎君没死就好了。现在这个状况，史艳文也不在。真正哭爸！”
莫前尘收敛心神，道：“先等俏如来回来。大师兄透露了很多讯息，我们需要做一个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