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玲亲情小说·浓情版:我的狼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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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事一连串

突然,它抬起了头,用两只黑色的圆眼睛注视我。

当我们四目相对的时候,我的心被重重地烫了一下,浑身血液沸腾。

它的眼神那么熟悉,熟悉得让我想流泪。

“白——歌——”

是谁把我的名字喊得像唱歌?

“白——歌——”

听起来那么怪异。

“白——歌——”

这声音幽幽地从我的耳朵直达心脏。

我连忙从床上爬起来,连鞋都忘了穿,随着那声音的召唤飘飘然走出房间,打开门。

眼前一片漆黑。

慢慢地,一团雪白的颜色映入我眼帘。那种白色,比坐在飞机上看到的云朵还要白。它把周围照亮了。

我的心紧张地跳动着。那团白色缓缓沉到地面。我揉揉眼睛,那团白色逐渐幻化成一只白色的动物,它有丰满的身体,粗壮有力的尾巴。

“你是谁?是你在叫我吗?”我惊讶万分,“你是狼还是狗?”

它低着头,没有说话。我这才想起来,动物是不会说话的,至少,不会说人话。

突然,它抬起了头,用两只黑色的圆眼睛注视我。

当我们四目相对的时候,我的心被重重地烫了一下,浑身血液沸腾。

它的眼神那么熟悉,熟悉得让我想流泪。

“你究竟是谁?”

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跟它说话。可能在我潜意识里,根本没有把它当成一只简单的动物。

我不敢再去看它的眼睛,仿佛那眼睛能把我灼焦。

于是闭上眼。

“白——歌——”

那声音就在我身边。

我鼓起勇气睁开眼睛,眼前却什么都没有了,依然是一片漆黑。

我伸出手去抓,什么也抓不到。

“你在哪儿?”我叫道,“你出来呀!”

……

我喘着粗气拧亮台灯,发现自己浑身都被汗水浸湿了,枕头被我踢下了床。

哦,只是个梦!一个奇怪的梦!我听季乐拉说过,人在伤心的时候是什么梦都做得出来的。只是我不明白,梦里的那双眼睛为什么那么熟悉。

拍拍心口,强迫自己不要去多想。

台灯旁的袋鼠钟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两点一刻。

我的脑袋有点儿晕,昏昏然又睡过去,竟然忘记了捡枕头。

等我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照到了床上。

我突然想起妈妈日记里的话:

如果我不幸离你而去,请你千万要勇敢地面对生活,不要因为妈妈的离去而心灰意冷,失去生活的信心。

对!我要坚强!

我决定去上学。

可是,当我跃起身找衣服的时候,我被吓坏了。

夜里被我踢下地的枕头,居然稳稳当当地横在我身边。而我想穿的那条雪白连衣裙,居然被叠得方方正正靠在我脚边。

这房间里除了我之外,没有第二个人,枕头和连衣裙怎么会自己跑到床上?

会不会有鬼?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想给季乐拉打电话,可是电话欠费,打不出去了。

我的心怦怦乱跳,不敢伸手去动那连衣裙,仿佛只要一触摸到它,就会中了鬼的圈套。

跌跌撞撞跑出房间,跑进卫生间,把自己从头到脚冲洗一遍,然后随便换上一身素色的衣服。

“砰砰砰……”有人敲门。

是胡爷爷,他给我送早餐来了。

我抓住胡爷爷的胳膊,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激动。

“胡爷爷,发生奇怪的事儿了。”我慌里慌张地汇报。

胡爷爷笑眯眯地看了我一眼,把一碗飘着葱香味的小馄饨端到餐桌上,说:“什么奇怪的事儿啊?”

我说:“我明明记得昨夜睡觉把枕头踢到地板上了,白色的连衣裙在衣柜里挂着。可是早上醒来,我发现枕头被捡起来了,连衣裙也被放到了床上。你说,怪不怪?”

“哈哈哈……这不奇怪,”胡爷爷大笑,“那一定是你自己干的。”

“我没有。”我肯定地说。

“你睡得稀里糊涂的,知道什么?”胡爷爷在餐桌前坐下来,“我有的时候也会犯糊涂。明明已经烧了一壶开水,一会儿又去烧,还说,怪了,怎么已经有一壶开水了呢?谁烧的呢?”

“是吗?”我将信将疑,“好吧,就算是我自己干的吧。应该……不会有鬼。”

“鬼?”胡爷爷站起来。

“哦,没什么。”我不想让胡爷爷担心我怕鬼。

“快吃吧!”胡爷爷指了指那碗馄饨,又拍拍我的肩膀,“我上街溜达。”

“胡爷爷!”我大声说,“今天我要去上学!”

“好!好!”胡爷爷很激动,“木木真是个好孩子!”

送走胡爷爷,我的神经又开始紧张兮兮。

那个熟悉的眼神再次浮现在我脑海里。

……

走进教室的时候,我的样子一定很狼狈。不然的话,为什么同学们的目光都随着我的脚步移动。我不喜欢这样的关注,这让我浑身不舒服,还有我可怜的自尊心,正一点儿一点儿被他们的目光吞噬。尽管我知道,他们的目光很有可能是善意的。

“白歌!”

“白歌!”

……

我坐下来,一群同学把我围住。

“你来了就好,要知道,你已经歇了一个星期了。”同桌时光说。

“对呀,明天就要毕业考试了。”季乐拉说,“我们都要考好,争取一起被推荐进重点中学。”

“季乐拉,”我拉着她的手说,“你跟我出去,我有话要对你说。”

“嗯。”

季乐拉顺从地被我拉出了教室。我一口气把她拉到操场边的乒乓球桌那儿,然后蹲下来喘气。

“你说,这世界上会不会有鬼?”

季乐拉一听说“鬼”字,劲头来了:“你遇到鬼了吗?它长什么模样?是黑色的还是白色的?或者,是血红色的?有没有长长的舌头和绿色的眼睛……”

她乱七八糟问了一大通,我浑身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你听我说。”我站起来拍拍心口,把枕头和连衣裙的事情给她讲了一遍。

季乐拉“呵呵”地笑。

“笑什么?你说会不会是昨夜有鬼光顾我家?”

季乐拉把头一扬:“绝对不会。”

“为什么?”

“因为鬼是坏的,专干坏事,它才没那么好心为你捡枕头捧衣服呢!”

“有道理!”我如释重负,“一切都是我自己干的!我根本不应该疑神疑鬼。”

“对呀!”

“可是,你刚刚说鬼专干坏事,那你的意思是——这世界上的确有鬼喽?”我追问道。

季乐拉抿抿嘴巴,挽住我的胳膊:“听人家说这世界上好像有鬼哦。不过我不相信,除非哪天我亲眼见到。我还真的想见识见识鬼长什么模样呢!”

“你这个家伙胆子真够大的。”我吁了口气,“我对鬼没有兴趣,只希望自己能很好地生活,不要再受伤害。”

“白歌,”季乐拉变得一本正经,“你比我想象中要坚强多了。”

如果她再多说一句这样的话,我会很容易哭出来。毕竟,只有我自己知道,其实我并不坚强,我比谁都脆弱,脆弱得连梦里那个熟悉的眼神都不敢多看,以致现在后悔莫及。

如果偏要说我是坚强的,那么得感谢妈妈的日记,那些文字多多少少给了我一些安慰和力量。可是,我不知道我能否一直如这一刻外表所表现的那样坚强。毕竟,我十一年的生命足足经历了两次被亲人抛弃。如果说第一次被亲生父母抛弃的时候我年幼不知,谈不上悲痛,那么这第二次被妈妈抛弃,足以令我崩溃。

十一年两度被抛弃,两度成为孤儿,我还真正坚强得起来吗?

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赵老师似乎能理解我的处境,约我谈了一节课的话。她抓着我的手,像姐姐一样地关怀我、开导我、激励我,使我受伤的心有一小块地方逐渐好起来。这样的关爱,我拒绝不了。我原以为可以拒绝,可现在我舍不得,就像舍不得拒绝胡爷爷的关爱一样。我知道如果拒绝,那么,我就完全把自己包裹在黑暗里了。

放学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要去邮局缴电话费。

我掏出妈妈的银行卡,从自动取款机里取了点儿钱,到邮局柜台前缴费。

当我报出电话号码后,柜台里头的阿姨说:“缴过了。”

我觉得奇怪,忙问:“什么时候缴的?谁来缴的?”

“今天上午缴的。谁来缴的,我没看见,我只看见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和36元钱。”阿姨递过来一张纸,“你看,就是这张纸。”

我接过纸一看,发现那上面写的正是我家的电话号码。

这笔迹是多么熟悉!那八个数字每一个都灼烧着我的眼睛。

我的脑袋轰地炸了。

“怎么会?”我的心脏开始猛跳,“妈妈!”

“你怎么啦?”阿姨一脸紧张。

我扶着柜台,努力不让自己倒下去。我知道我的嘴唇一定紫极了,脸色一定惨白。

“没什么。”我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缓缓地转过身,走出邮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