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鹿河相逢故人来
七日后，北漠皇宫，皇子殿。
一团黑气浮悬于顶穹，黑澈睁开了眸子，漠北王神情悠然踏入殿中，看着榻上的人，不禁勾唇道：“你伤似乎已好了大半。”
“老东西，人出发了么？”
“她还在左府，明日出城，本王倒没看出来，你竟也是痴情种，她的魂魄已养全，莫约三个月，话境之门便会大开，你准备好了么？”
“自然是好了。”
黑澈眼神轻蔑，忽而起身，径直披上了一件外袍，移身至漠北王跟前，并随手丢给他一块羊皮纸，上头隐约能嗅得马粪味。
乍眼一看，能辨认出是神武侯的藏宝图。
“北山神君的山骨就被我埋在古峡口，三个月的时间，以你的人，应该能寻的。”
“好。”漠北王的眸间闪过一丝血性，终于要出去了，他等这一天已快上万年。
他捏着手中的羊皮纸微微蹙眉道：“你为何将东XZ在那处？”
“……无心之失。”
古峡口位于北漠与大晏的交界处，河流湍急，地势险峻，去那处寻物件，也算是有些为难人。
如若知道北山神君的山骨会成为话境之门的密匙，他绝对不会将其随意丢弃的。
“本王这就去派人前去古峡口，日后，你勿要伤了北漠百姓，勿要伤了本王的北伊便好。”
“嗯。”
做人太久，他到底也生了些同理心，赤炎一族，不该有的同理心。
黑澈看着漠北王的背影，轻声嗤笑道：“简直愚蠢至极，话境之门一旦打开，这些虚幻的生灵自然是瞬间全部毁灭，怎可有活口。”
在话境之门打开前，他还需要做一件事——让鹿河河底的幽冥神君魂飞魄散。
只要那男子不存在于这世间，他的阿墨便会全心全意在他的身上，满眼只有他一人，心中只记挂着他。
黑澈的眼里魔气愈发重了起来，他摊开手掌，看了一眼暗淡的佛印，扬起了唇角。
当年从西方天盗取话境，一方面是为莲墨，另一方面便是因为魔君，
……
此时，晏城左府。
出行的东西已备齐，浩浩荡荡的队列在左府前排开，这是皇帝在左苏御死后第一次亲临左府。
百姓们不敢围观，心中暗自揣测着少年皇帝在北伊公主走后，会将左府府宅赏赐给旁人，左首辅英年早逝便罢了，也未能有个一儿半女，北伊公主一旦回北漠，大抵恐不会在涉足这晏国了。
皇帝坐在左府的书房中许久，方才等来了一人。
只见那人面上多了几道疤，挡住了俊颜，身形同逝去的左首辅别无一二。
“左……玄御，此去北漠，朕还是想着来送送你……上次你与朕深夜相见，朕忘记告诉你一事，你死后，赵渊已上交了兵符，携顾莲儿归隐山林了。”
“皇上可知，他为何归隐山林？”
“大抵是因怕朕。”
左首辅一死，赵渊一党权势过大，定然是会成为他的眼中钉，届时，难免他会沦落为下一个左首辅。
“不，因为他觉得无趣。”
小阿渊与他是同一类人，他死了，便无人同他周旋嬉闹，这朝堂之间自然是比不上那温柔乡舒适，早些撤离也不错。
说来，不知为何，他隐隐觉得自己日后还能见到赵渊那张扫把星的脸。
时辰不早，玄御轻拍了少年皇帝的肩，语重心长地同他道：“恒儿，鹿河县县主早已投靠北漠，日后……万事小心。”
少年皇帝垂眸：“首辅放心，朕……定会守好大晏的江山的。”
男子勾唇，转身离去，这次，他们兴许真得此生都不会再见了。
尽管他曾是漠北王的在大晏的眼线，其实心中所向还是这养他的大晏，这世间哪有那么铁石心肠，有些时候，经历过死生之后，有些东西方才明晰起来。
“左苏御！”少年皇帝低声唤住玄御。
男子停下脚步，却未回头。
“同沈姐姐好生幸福地活着。”
“臣……遵旨。”
他纵使知左苏御已死，却还是以故人之名唤他，这是第一次唤，亦是最后一次，没有人会懂少年皇帝心底藏着一份怎样的情意。
……
往后的几日，都是一如既往的晴空万里。
从晏城出发的队列还是鹿河的庄泉客栈停了一日，夜起星啼，
此刻，花府，花太岁拉扯地女子的手，不愿松开，花锦瞥了一眼曾经的自家老大，看男子那云淡风轻的面庞，自个儿的心底还是微微有些不安。
“娘亲，你怎么来鹿河县了？”
看着眼前的花太岁，莲墨的心头竟微微有些酸涩，几月不见，他倒是长了不少的个儿。
“这娘亲，你倒唤得顺口了，当年在左府前……”
女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噤声了去，当日她可出了大丑，这节骨眼上，还是不要旧事提为好。
要知道幽冥神君可是比左苏御更变态的存在！万一勾起玄御的不好回忆，便大事不妙了。
此次路过鹿河县来花府，纯粹是因为玄御在马车上提及了花锦，莲墨这才动了半夜爬墙来看看的念头，这话境的人物均是有血有肉，在离开话境之前，再见一次，也算是做个好好的道别。
故事的主线似乎随着内阁第一首辅的死做了终结，关于狗作者的记忆慢慢清淡地去，出了话境，她只能是九重天高高在上的莲墨上神。
想到这，女子的情绪从悲伤的告别之情，变成了狂喜。
“娘亲，你同岁儿来。”
“等等。”
男子忽而冷沉的声音让花太岁背后一凉，他虽已知道这冰冷的男人便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长，但依旧打心底里惧怕他。
“墨儿，明日我们还要赶路，你勿要与这小娃儿耍太久。”
“阿御放心，我很快回来。”莲墨回眸颔首一笑，便被花太岁给拉走了。
离了屋子，花太岁的步子便放慢了些，他垂着小脑袋，神情似乎有些低落。
“娘亲，你……能不能留在此处陪岁儿几日。”
“小子，别装了，你那点心思我岂会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