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会轻易撒手离去
“我……”
他?阿御是谁?
为何有些耳熟?
沈芸墨拽着心口,只觉那处传来细碎的疼意,那股子疼意由心口传至脑海。
只见那女子发了狠劲奔她而来,一道魂魄凝聚于心,直直贯穿了沈芸墨,她瞬间睁大了眼睛,所有的记忆接踵而来。
原来……她就是她,九重天的莲墨上神。
左苏御,是她的阿御,是幽冥地界的神君。
此一世,他们似乎并未有过轰轰烈烈的感情。
神武侯的藏宝图还未寻得,书的剧情还未走完,他被刺杀了,这一切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般。
三千年前,她借为他疗伤之故,强行将他留在了红尘渊,好不容易铁树已经要开花,黑澈因心生嫉妒,引她入魔。
她曾对玄御说过留在昆仑之巅神君都是因皮相,他却不知他留在她心上的是靠喜欢。
玄御身上的幽冥之气过重,她同他归幽冥,本是想为他除去些冥气,没想到被黑澈趁着月圆之夜,入了玄御的身,下令将她丢入丹炉中去,即便她知那不是阿御,当黑澈披着他的皮相说那些绝情的话时,她的心尖还是有股子钻心疼。
好在那猫儿并不是那般没有良心,他没想她死,将她的一缕魂送入了佛陀的话境里头养着。
这些年,她如幽冥的阿飘一样,在偌大虚假的天地间,漫无目的地飘荡着,直到今日方才入了这重塑的肉身。
黑澈急转了话境的命数,在她体内施了禁制,本想抹去她的记忆,没想到阴差阳错竟然让她恢复了前世所有记忆。
暖帐之下,女子缓缓睁开了眼。
婢子见其安好,忽而大哭了起来:“小姐,你总是醒过来了。”
“阿冉……”
“小姐,奴婢在……奴婢会一直在您身边的。”
阿冉身上有她的气息,话境之大,为了引她的四处飘散的魂,黑澈才将她送进话境中的。
再见这婢子,莲墨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百珠见人醒来,几步上前为其诊了脉:“沈姑娘已无大碍了,那我先行去为大人守灵了。”
守灵?
左苏御死在自己眼前的画面立刻清晰了起来,莲墨拽着被褥的手指关节泛白,像是在强忍什么一般。
“我……也去。”
“小姐,你的身子还未痊愈,还是歇息……”
还未等阿冉说完,莲墨已起身披了外袍,准备出屋子。
婢子只能跟上,上前搀扶着摇摇欲坠的小姐。
……
灵堂前的狼藉已经被元喜清理干净,秦霄抱着人回了伊院,并吩咐人多放了几盆苍兰花在棺木侧。
白色的灯笼在夜间肆意摇曳晃动,夜微凉,却不及莲墨心尖的半点凉意。
此一世匆匆,她整日惶惶怕他杀她,到头来,他还是先她一步去。
“阿冉,开棺。”
“小姐!”婢子搀扶着她的手微抖,眼里尽数是惊吓。
“沈姑娘,大人身前待你极好,他既然已安寝于棺,为何还要扰他清净?”
百珠挡在棺木前,她虽是赵渊埋得极深的一枚棋子,但这么多年,她对左苏御到底是生出了别样的情愫。
莲墨捂着心口,面容悲怆,气若游丝道:“我……我只是想……再看他一眼……”
“沈芸墨,你可知他是因你而死的,因他爱你,我不能动你,但是今日这棺木,只要有我百珠在,定然是不允你开的。”
晏城有传统,棺木若已被合上再打开,则会让亡灵在泉下不安,大人生前命运坎坷,她绝对不会让人扰了他泉下的清净。
“百珠让开。”玄奇扶着玄肃入了堂,玄肃的身上负了多处伤,均是在是俞州马长搜寻藏宝图被人袭击所致,他的两鬓忽白,不似此前的意气风发。
“玄肃,你?”
玄肃并未理会百珠,而是径直走到莲墨的面前:“大人让我将此物交给你。”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莲墨颤抖地手接了过去,小心翼翼打开,里头放着一根木雕的苍兰花簪,花簪下压着一张红色的锦帛:“吾妻莲墨,吾寻汝已久,泛泛醒时提记,如汝先醒于吾,不可同黑猫离去。”
上头除却一行字,还画着暴揍黑澈的小人图。
莲墨微微勾唇,她的阿御,三千年未见,竟还这般小肚鸡肠。
不过,他又是何时醒来的?
莲墨将花簪戴于发间,走向棺木,她依稀记得他的心口有一个血窟窿,黑澈太过毒辣,先前哄骗她,后又毁了阿御的肉身,也不知他的魂魄会被锁在何处?
如若说黑澈只是因对她的爱生了恨意才行事,显然说不过去。
但总归同她离不了干系。
玄奇在玄肃的示意下,为莲墨推开了棺木。
她应该庆幸自己醒得早,如若不然,待这棺木被钉了钉,沉于地下,她便永远也见不得他了。
“你们先出去,我有些话想对阿御说。”
“小姐……”
“阿冉放心,本小姐……不会做傻事的。”
夜空有些安静,堂外的人儿只静静候着,首辅已死,小皇帝似乎还未有何表态。
……
晏皇宫中,少年皇帝眼底乌青,底下跪着一大片身穿缟素的大臣们。
“皇上,左首辅确实已去。”
“朕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他的手握住龙椅的龙头,心中有些不知所措,分明他死了才好,这样便无人阻了他的大权,他也不会是那傀儡皇帝了,只是为何心处空落落的。
半晌,他抬眸对身边的老太监道:“赵将军呢?”
“启禀皇上,将军似乎在左首辅棺木抵达晏城的那一日,交了兵符,带着顾府的大小姐云游四海去了。”
“什么?!为何朕不知?”
老太监捏了一把冷汗:“皇上,将军……似乎因左首辅的死也……受了不少打击,卧病一日后,是连夜离开的,彼时,皇上还在处理书北漠的相关事宜。”
“罢了罢了,你也退下吧。”少年皇帝揉了揉太阳穴,有些莫名的无力。
大权虽已在手,却似乎失去了更多了东西。
他似乎没有想到……那个人竟会这般轻易地撒手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