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让人爱恨交加的肉食

邹静和卞宁听到楼下温妮惊叫的声音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邹静一下子跳起来就冲了下去，卞宁也跟了下去。她们到了楼下一看，原来烤箱重新工作，王老伯的烧鹅第一次出炉，烤鹅的香气四散开来，引起温妮的惊叫。她央求老伯说：“老人家，您的这烤鹅太香了，能分给我一点吃吗？”

老伯犹豫了，支吾着，他老伴在一旁说：“闺女，可以的。但不是现在。这是第一次翻烤，老头子还要再刷一层油上去，然后还要挂回去再烤一会儿才能吃。”

王老伯连连称是，把拿出的烧鹅放到砧板上，再次给鹅上油，嘴上说：“是的，是的。刚才没电了，要是连着烤，这次上油，再烤一会就成了。”

叶航从有配电箱的房间里出来，小心翼翼锁好门，大树也回来了。大伙儿都围拢在王老伯的烧鹅前，老两口有点不好意思了。

王大妈说：“你们要是喜欢啊，改天让王老伯多烤几只，大家一起吃。这里的白条鹅也不贵。这只是我老头子烤给他宝贝女儿的。”

小强看着温妮说：“君子不夺人所爱，人家是烤给他们自己女儿的。走吧，不是去草坪吗？”

温妮还是盯着烧鹅，她妈妈这时也下来了，看明白了眼前的情形就对温妮说：“温妮，快去做功课了，说了多少次了不能跟我们的住客要东西的。还是不听话。”

温妮一甩头：“我只是感慨而已，我又没真的要。要要，你要帮我跟他们买啊，不能白吃人家的东西。”她说完，拉着小强指着王老伯正在操作的烧鹅说：“我拉你下来就是让你看看这只鹅，还有我们每天吃的鸡，吃的猪肉牛肉，这些动物为我们献上的生命和给我们带来的食物。你看这只鹅，你知道它在被杀前是来自哪里？也许它来自巴西的农场，它在那里出生长大，它有很多姐妹，还是哥哥弟弟，它的父母带着这一群孩子，走在绿绿的草地上。巴西嘛，正好跟我们季节相反，所以它生活在蓝天白云，草地和河畔，小河里有鱼虾可吃，草地上有蚯蚓可抓，它的兄弟姐妹跟父母生活得很幸福。”

大伙都围了过来，吃惊地听着温妮讲的话，王老伯也扭过头来，手上的动作显然有些慢了。温妮继续说：“这么幸福的一个家庭，它们的父母憧憬着每一个孩子都能找到对象结婚，都能再次生出一大堆的孩子来，多幸福啊。突然之间就被抓走了，或许他们全家都被抓走了，送上一个拥挤的笼子里，那个笼子还拥挤着别的大鹅家庭，它呼喊着，呼救着，却得不到回答。它们很疑惑，不知道要被带到什么地方去。突然它们发现笼子开始颠簸，四周黑暗了下来，大家彼此看不见对方了，本来就很拥挤的笼子出现了踩踏，有些大鹅受伤了，它们的呼救变成了绝望的叫喊，每只大鹅都在叫喊，笼子里，笼子外充满叫喊声，就这样一直持续着，持续了很长时间。然后颠簸没有了，一切好像是恢复了平静，它们以为真的有人来拯救它们了，然而并不是，它们是坐飞机来到了加拿大。然后就是被卖给很多人，其中一只就被卖给了这位老伯，老伯把它宰杀了。再然后，你看到了现在，正在被老伯做成烧鹅，闻起来很香。这只鹅做梦也没有想到，它的成长只是为了千里迢迢来当这位老伯的食物。”

王老伯完全停止了动作，吃惊且呆呆地看着温妮，支吾着说：“姑娘，这鹅我买来的时候是冻着的，我没杀。”

大伙儿此时完全错愕了，呆呆地看着温妮。

小强托着下巴说：“它的生命意义就是为了老伯活了一次。”

王大妈小心地问：“姑娘，你拿一条腿去吃吗？”

大树哈哈大笑说：“温妮，没那么复杂，这些大鹅在离开巴西前就已经被宰杀冰冻了，然后才运来加拿大，如果它们真的是生长在巴西的话。或许它们是加拿大本地饲养的大鹅。”

温妮回答大树说：“哦，那随便它们生长在哪里。反正这些食物也曾经是生命，所以小强，你看到了，我们能主宰别的动物，生命也是靠它们来维持。你的课题要这样做才行，才能过关的。走吧，去草坪，看松鼠摘花果。”

小强：“这跟非洲草原上的狮子抓角马来吃是一样的嘛！”

温妮完全不顾一帮人看着她的眼光，拉起小强就跑到外边草坪和花圃那儿去了。

配电箱房间的租客正好从外面回来，从后院草坪上进来，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些目瞪口呆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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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馆外边的停车道上，一辆轿车发动着，王老伯和老伴正把做好的整只烧鹅递给驾驶位置上的一个华人女性。整只烧鹅被锡纸包裹，装在一只大塑料袋里。

老两口千叮咛万嘱咐对驾驶的女人说着什么，大树在旁边看着这一幕。

很快车窗摇了上去，围在车窗前的两位老人让开，车子倒出车道，转向正路，扬长而去。

站在车道上的老两口目送着车子离开，两人试图向车子挥手，但他们相互看了一眼，又有些羞涩地放下手。

大树走了过来笑着对他们说：“老伯，大妈。刚才，是你们女儿吧？”

王老伯：“是的，是的，我闺女。”

大树：“你们俩就这么一个宝贝吧？”

大妈：“是啊，是啊，从小就娇生惯养，现在她大了，也成家了。移民到这儿来，唉，不一样的环境，不一样的吃食，不放心啊。看我们家老头子多心疼她，她喜欢吃烧鹅，到哪儿都亲自烧给她吃，自己都舍不得。”

王老伯：“唉，咱们到哪儿不能吃着，干嘛要跟闺女抢？”

大树：“老伯，大妈，你们没必要这样。多伦多有很多华人，光华人餐厅就有两千多家。你们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一年才365天，你要是每家吃一天，要连着吃也要五年了，其中大部分还是广东餐馆，要吃烧鹅，那到处都是，还用着您自己费事吗？”

大妈：“唉，谁说不是呢！这老头子就是发贱，非得要亲自烧给女儿吃才行。”

王老伯分辨说：“她就是喜欢吃我亲自烧的这口，我还烧得动，当然要亲自动手了，就是买鹅的路太远。西人的超市不卖鹅，他们只有鸡和火鸡，那种烧出来不好吃。”

大树：“要是这么说，王老伯您索性住到女儿家不好吗？随时随地烧给她可口的饭菜。干嘛要住在这里？交通多么不方便。”

本来老两口谈话的兴致正浓，一听这话，立刻不语，收起了笑容，匆匆向大树摆摆手，转身就离开了，留下大树怔怔地看着他们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