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北境之旅（13）
“沙漠竟然下雨了？”
梅成衣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个不讲理的老天爷，真是越来越招人恨了，刚刚狂风肆虐，这一会儿就来个小雨飘飘，你说你飘就飘吧，这还没玩没了。
茫茫沙漠，枯草都看不着几片，更别提什么可以避风遮雨的山洞了。有棵大树就是奇迹了，凉风这么一吹，身子都有点哆嗦，可怜兮兮盯着前面不远处的一抹绿色，“我衣服都湿了。好冷啊。能不能找一个避雨遮风的地儿？”
明是非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可是现在手里只有这么一颗圣果了，若是前去借宿肯定不能白白的欠下那个蔷薇花仙子的人情债的。
钱债易还，情债难了。
转而把眼睛盯着白星宇身上，后者急忙摇头：“真的就剩那么一颗了。早知道会下雨，我就少给观音菩萨两颗了。”
梅成衣突然明白了这两个人的意思：不想白白的欠人家的人情。哪怕是一株蔷薇花的。唉，做人太干净了有什么好？也不怕把自己累着了。
“你手里只有水塔零吗？”
明是非不相信她出门什么都没有带，“别的也行啊。也许是你觉得不值得一提的小零食，小玩意儿，在他们手里都是无价之宝。”
“老大，有么？先照顾照顾自己人呗。”
梅成衣伸出哆嗦的手，满眼期待，“旧的也行，过期的我也不怕，都是食物吃不死人的，顶多闹闹跑肚。我不会嫌弃的。”
白星宇摇摇头，双手一摊，很是无奈的说：“我在安全屋换过衣服了。再说了，这些衣服也换过好几回了。真的什么东西也没有了。我哪有什么小玩意儿，都是必须的装备。”
完了。
彻底死心了。
梅成衣叹口气，忽然想起来身后的包袱，眼睛一亮，解下包袱，刚下解来迅速又背回去。
“我还以为，你想把最后的一片干燥的衣服，也想接着雨水洗洗呢。”
白星宇阴阳怪气的说，“这里除了你我三人，剩下的不是妖怪就是神仙，再不然就是散仙。”
梅成衣生气地哼了一声，调给白星宇一个后背。耳朵却很实诚的聆听着她的讲解。
“散仙修炼很是辛苦。他们得到天道补助的机会几乎为零。这是好的，不好的就是负数。负数就是惩罚。所以，我们不会白白的接受任何生灵的帮助。得谁帮助都要给于丰厚的回报。这是宇宙猎人的规矩。”
白星宇耸耸肩，稍作停顿，好似再给梅成衣消化的时间，良久之后接着说：“我们之前栖身的蔷薇花山就是一个蔷薇花仙子在帮助我们。虽然她的初衷不是得到水塔零，可是，她耗费了那么多的力量就是为了给我们一个栖身之地，我们不可以再继续打扰她了。一旦灵力消耗太多，其他精灵会对付她的。也许你觉得她的蔷薇花没有咱们在也会盛开，咱们的留宿不会给她造成什么危险，那就大错特错了。”
梅成衣回想了一下留宿蔷薇花山的情形，一直很奇怪没有风透进去，原来是蔷薇花仙子在用她的方式保护着。
心里瞬间感激的一笑，冲着不远处的花丛鞠了一躬，还没有来得及说谢谢，就听到了白星宇的警告：“他们并不愿意被你记住。也不要自作多情的前去道谢。你的道谢而对她而言可是另一种催命符。”
梅成衣倏尔捂住了嘴，目露惊惧：差点害了她。
“她对你的好不求你说一句谢谢，只要你别再去打扰她。过多的接触容易暴露她的行踪。”
雨，由起初的淅淅沥沥，变成了现在的如烟似雾。
周遭飞舞的沙尘不见了，脚下的枯草在慢慢地返青，一些苔藓植物正在飞快的生长着，争取在雨水结束之后，干旱来临之前完成自己繁衍的使命。
梅成衣着实冷的受不了了，牙齿开始打颤，身子不由自主的钻进明是非的怀里，微扬脸望着明是非，无辜的眼睛满是委屈。
“龙儿，我们可以不可以找个地方借宿？衣衣是肉体凡胎，经不起这样的风雨。”
明是非揽着她颤抖着的身子，看着委屈吧啦的眼神，心里心疼不已，只好游说白星宇，“我们没有了水塔零，还可以用这些瓜果蔬菜来交换啊。这里是北境，不光是有散修还有一些正经的主事。他们虽然过得比较清贫，收容我们一天两天的也没有什么大的问题。过意不去就给他们一些功德钱呗。他们是可以用功德钱换一些别的东西的。”
白星宇手搭凉棚望着水雾升腾的黄沙瀑，环视一周，没有找到可以令他们栖身的居所，叹息一声说：“走吧，我们去前面找找。”
***
蓝慧文和白小龙击退了又一波幽灵卫，义无反顾的闯进了黄沙瀑。
原以为会遇到黄沙滚滚，没想到是如今的烟雨迷蒙。北境之里的黄沙瀑竟然有着烟雨迷蒙的山水画卷。
脚踩在被雨水浸湿了的沙地上立刻踩出一脚印的水坑。
“篮主事，没听说过少主会御水之术。”
白小龙甚至不相信这是真的，伸出一手任由蒙蒙烟雨在眼前飘落，水雾朦朦浸湿了脸颊，亦浸湿了眼眸，衣服上渐渐的聚集了许多小水滴，“这不是幻术。是真的水雾。这是下雨了？”
白小龙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真的，眼眸里全是震惊之色，“沙漠怎么会随便下雨呢？这不符合常理。这是作弊。”
蓝慧文叹口气，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衫，把头上的围巾捂得个裹严实了，看着水雾迷蒙，雾气里全是灵力的气息，气息浑浊，灵力内夹杂着浓浓的怨气。怨气里又饱含着一份难以抑制的欣喜。
欣喜之力藏着一丝欲望被满足的欣慰，欣慰之内又藏着那么丝丝难以言说的担忧。这个妖仙的心思够复杂的。
斟酌再三，沉思片刻说：“我们找地婆婆，她在这里改造沙漠不知道成就如何？顺便打探一下龙儿他们的下落。”
蓝慧文率先走进蒙蒙烟雨中，白小龙立刻跟上，四下张望，生怕幽灵卫突兀的窜出来，“篮主事，我就奇了怪了。想不明白了，他们怎么紧咬着我们俩不放？那三位不比咱们俩更有油水吗？”
蓝慧文皱了一下眉头，这个小白龙还是没有弄明白，他的少主出现在这里为什么没有人来接，不是人家不想接回去，而是九阳栈主联合起来一些老家伙不允许她被接走。
白星宇身份尊贵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她拥有一份无人能比的才能，具体是什么才能掌印没说，感觉应该是挺稀有的。应该是那种可遇不可求的人才。
既然是可遇不可求的人才，遇到了当然是要好好的招待了。就是这么个穷嗖嗖的九阳栈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招待她？
“篮主事，你在想什么？”
白小龙不明白蓝慧文为什么沉默不语，不就是议论一下那些奇怪的杀手吗，“不会是担心说错话吧？我不会乱说的。就是有点奇怪那些杀手为什么咬着我们不放？”
“他们觉得我们两个更容易对付。”
蓝慧文不愿意和他过多的议论这件事，这家伙明显的脑子有坑，白星宇的出现起初是偶然的，现在就是必然的了，当她走进九阳栈那一刻就已经被所有人关注了。
此时此刻，无论是九天的神仙还是西方的佛菩萨，甚至是冥界的地仙，地府的执事都知道了她的到来。只是不知道她会被安排在什么地方小住些日子。
不论他做什么都可能是老人们不好意思动手的事，她的到来就是为了一些事情找到新的出路的。这些事情小白龙不会懂，说了也白说。
雾雨蒙蒙，两人继续前行。远远地看到一个茅草房，一个身背着小树苗的婆婆在草屋周边不停地忙碌着。
她就是地婆婆。
黄沙瀑的主人。
蓝慧文紧走几步，来到了地婆婆的面前单膝下跪，抱拳一礼，恭敬地一拜：“九阳栈执事蓝慧文拜见地婆婆。”
白小龙恭敬地跪在他的身后，不曾多嘴。
“你家掌印还记得我这个老婆子啊？真是难得。”
地婆婆停下来挖坑种树的动作，放下身后的小树苗，转过身来不满的说，“几千年了都不知道派人来看一眼老婆子。这是遇到了什么难处？还是想要从老婆子这里得到什么好处？”
浑浊的双眼刹那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精光四射的冷眸，手中的拐杖退去污渍变成了一根龙头拐杖，背不弯了，脸上的褶子减少了很多，脸还是树皮一样的沟壑纵横。
蓝慧文不敢多嘴，毕竟，九曲城里的那一道冲天白光任谁也没法无视掉。
白小龙更是低头不语，这种事情真不适合他这个随从多嘴。
“你若是不说就在这里等着吧。等到老婆子愿意让你们进来的时候。”
地婆婆有些怒了，语气更加不友善了，“老婆子还要趁着下雨多干点活呢。不陪你们了。”
蓝慧文笑而不语，静默的跪在湿漉漉的沙地上。
地婆婆再次背起一捆树苗，作势要走时白小龙不干了。她走了我们去哪避雨啊，没处避雨怎么可以到达下一个目的地呢？
万一人丁宝眷就在她手里呢？
这人走了我们找谁去？
“地婆婆，蓝执事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而已。”
白小龙跪爬半步，诚惶诚恐的说，“我等一行五人奉命前来北境寻找人丁宝眷。其他三人不知道流落在何处，小白龙恳请地婆婆收留我们，茫茫黄沙瀑千里之遥，草木稀疏，流沙遍地，若是在黄沙瀑不能得到地婆婆庇佑，我等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寻找到人丁宝眷的。”
“人丁宝眷？”
地婆婆怔了一下，立刻转回头，若有深意的看一眼眼前的烟雨蒙蒙，恍然大悟：她来了，带来了一些人，带来了新的希望。
就是这个王老抠办事不牢靠，就这么把人家送到我们面前也不知道打个招呼，这不是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在她面前失礼吗？
“你家掌印就不能干一点靠得住的事！黄沙瀑八百里的沙漠不是开玩笑的。而实际面积绝不止八百里。”
地婆婆有些着急了，可是着急也没用，放下刚刚背起来的树苗，将龙头拐杖恢复成一个普通的拐杖，语气急速的训斥，“向上面讨要的人好不容易来了，怎么就不能好好招待呢。”
白小龙侧眸看着蓝慧文，后者浅浅一笑，再次拱手行礼，“地婆婆，来人是宇宙猎人白星宇。是误入九曲城的。”
地婆婆这时松了一口气，指着旁边的草屋说：“别跪着了，到屋子里慢慢说。”
“多谢地婆婆收留。”
蓝慧文，白小龙行礼称谢。
低矮的三间小草屋，没有篱笆墙，只有篱笆门，几根木棍做成的窗户，左右各一个。三间草屋后边是一个规模宏大的育苗基地。
只是这个育苗基地里的树苗不仅仅是低矮，还很瘦弱，都是那种看起来干巴巴的样子。
草屋里的除了一个简单的甘草铺就的床铺再无其他，另一间房里是个泥做的炉子，炉子上咕嘟嘟熬着一锅五色豆子，不用问就是地婆婆的饭了。
“二位到炉火边烤烤衣服，老婆子去外面找找他们。”
地婆婆把炉子上的砂锅端下来，放在旁边一个简易的木桌上，一条三条腿的凳子靠墙而立，颤巍巍的拄着拐杖边走边说，“王老抠让你们找人丁宝眷是假，借机让我们见见她是真。”
蓝慧文白小龙面面相觑。
“不要先想什么《人丁宝眷》了，能够触摸到人丁宝眷的人不在九曲城里。但是，北境的这趟旅行你们还是要走下去的。”
地婆婆的身影很快淹没在烟雨里。
蓝慧文一边退去衣衫晾在一旁三条腿的凳子上，一边搜寻着其他可以用的物件，功夫不负有心人，门前还有一根棍子可用。
虽然被雨水打湿了，用来了支撑着一副在炉火边烘烤也是极好的。两人把包裹里的食物拿出来，实在没有找到什么可以盛食物的器具，只好亲自动手到苗圃里挑选一些嫩枝条，现作现用编了几个盘子应急。
地婆婆的生活不是清贫，是真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