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神人授艺
测试过了的少年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这位美貌少年身穿蓝衣蓝裤，黑色的头发随意披散脑后，清秀的脸庞仿佛蒙上一层寒霜一般冷漠。少年面容带着一丝与他年龄不相符的冷漠，一双深沉的眼睛，看着祖华，拉着祖华的手来到演练场边的池塘。
少年面对清澈的池塘，望着池底游来游去的鱼儿，竟然走了神，痴痴地望着，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四弟，你怎么在这里？”就在少年愣神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说话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穿着一套天蓝色的华服，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的，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真是一个翩翩美少年。
少年这才回过头来，冷淡地看了说话的男孩一眼，眼神柔和了几分，摇了摇头，淡然道：“大哥，你找我干吗？”
被称为四弟的少年名叫叶宝，是堡主千长叶楷的第四子，是叶千长在外面所生的私生子，五岁的时候母亲病故，母亲在临死之前托人将他送到叶家。可是，他来到叶家之后，却不受人待见，就连他的亲生父亲叶楷，对他也宛如陌生人一般，一点也不念血脉亲情。
所幸，在叶家还有一人对他照顾有加，让他在众多冷漠的眼神当中，感受到了一丝温暖。那便是身前这名叫他四弟的男孩，他和叶宝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名叫叶金，年长他三岁。
也不知何故，当年叶金见到这位比自己小三岁的弟弟时，就有种莫名的亲近感。即便自己的母亲不喜欢这位弟弟，总是找机会刁难叶宝，他也会在暗中给予一些照顾和帮助。
在整个叶家，叶宝除了对待叶金时脸色好看一些，对待其他人都完全漠视，哪怕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抑或是城中巡检司爷爷，都依旧冷漠对待。
“你这小子，老是一个人躲起来，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叶金在叶宝的身旁坐下，无奈地说道。
“我只是喜欢安静而已。”叶宝拉着曾祖华的手，头也不回，依旧看着池子，语气平淡而简单。
“哎，其实我知道你受了许多委屈，但是我也没办法啊，这都是家族的偏见。”叶金突然叹了一口气，淡然道，似乎也为他的遭遇感到难过。
叶宝拥着曾祖华的肩，对叶金说：“现在我们又多了一位兄弟。”
接着看看沉默的曾祖华，侧过脸去。
脸色平静的叶宝，扯了扯嘴角，又道：“大哥，我知道，在整个叶家，也就只有你对我好，我是不会忘记的，永远地记在心里。以后你也要对曾祖华好，他和我都是要么没爹要么没娘。”说完，叶宝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叶金努力笑道：“小宝和祖华，你们知道为什么整个家族都不喜欢你们，我却还要这么照顾你们吗？”
叶宝和曾祖华都不明所以地看着叶金，都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叶宝又说：“这也是我心里的一个疑问。”
“因为，当初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从你的眼睛里面看到了坚强与不屈，那是我在这个家族里面从来没有看到过的眼神，这样的眼神出现在一个十岁的孩子眼睛里，这个孩子将来的前途必定不可限量。”叶金捡起一块石子丢入水中，溅起一阵阵涟漪，嘴里自顾自地说道。
叶宝终于沉默了，这也是他的性格，若不是叶金的话，他会惜字如金，连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我要去练剑了，等有机会的话，我就教你们炼体之法，但是不能让别人知道哦。”叶金站了起来，伸了伸胳膊，丢下一句话，快步而去。
“谢谢你，大哥。”叶宝也没有回头，背对着叶金，突然轻声道。
叶金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驻足停下，接着再次迈开步伐，终于心情愉快地离开了。
“我大哥不是一个冷血之人。”叶宝对曾祖华说，“以后，我们做兄弟吧！”
曾祖华激动得泪花盈眶。
叶金走远之后，叶宝拉着曾祖华也站了起来，完全没有去看依旧还在测试的众少年一眼，仿佛天地间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步履缓慢，和曾祖华一起离开了这吵闹的演武场。
“你看，是那个野种，我观察他半天了，看见他我心里就不舒服，要不是叶金护着他，我一定打死他。”微胖的少年对身旁的同伴道。
“是他，真是讨人厌的嘴脸啊！”他的同伴是一名消瘦少年，身材修长，面色白皙，一双眼睛冷进心底，冷哼道：“一个野种而已，真不知道，父亲大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子。”
“说得太对了，叶扬，我看他连给你提鞋都不配。还有那个偷学武艺的曾家小子，比试竟然与你平手。”微胖少年叶煌道。
被唤作叶扬的少年冷笑道：“两个野种而已，我从来就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无聊的时候，还是可以捉弄一下。”
名叫叶扬的少年，是叶楷的次子，正是测试的时候唯一一个达到炼体九重境界的人，从小便属于天才少年，自然眼高于顶，有种盛气凌人的感觉，从来不将旁人放在眼里，在这一代，确实算是天赋最高的一个了。
“走，三弟，我们去找找乐子。”叶扬带着弟弟叶煌，朝着叶宝的方向就走了过去。
“喂，小杂种，给老子站住。”叶煌一下跳到曾祖华的身前，伸开手臂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干吗？”叶宝抬眼看了叶煌一眼，继续抬腿向前走去。
突然，曾祖华心中一动，感觉到了一道劲风袭来，目标正是自己的腹部。他用余光看到，朝自己袭来的，是一条迅猛的腿。他猛然将拳头捏紧，脚步已经做好了躲闪的准备，可是接着又放松下来，任由那条腿踢在自己的身上。
“砰”的一声，曾祖华被踢中腹部，身体向后倒去，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出去四五米的距离。倒地的那一秒，一口血喷了出来，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不用说，踢他的人自然是叶扬，他将曾祖华踢倒之后，脸上还挂着一丝冷酷的笑容，手指一旁的叶宝，嘴里骂道：“野种，下次见到大爷记得绕道走，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小子，我看你样子就讨厌。”当曾祖华倒地之后，叶煌立马跑了上来，对着叶宝就是拳打脚踢，边打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叶宝抱住头，任叶煌拳脚雨点般地袭来。叶煌直到打累了，才停了下来，吐了几口口水，和叶扬勾肩搭背地离开了。
很快，这里发生的事还是吸引了许多正在测试的少年，每个人都投来好奇的目光，当看到被打的是曾祖华和叶宝时，立马转变成窃窃私语，以及嘲笑和幸灾乐祸的声音。没有一个人同情他们，有的都是嘲弄，看他们的眼神都带着一丝鄙夷。
就连教练梅南春也只是眉头一皱，轻轻地摇了摇头，继续为下一个少年测试。
曾祖华擦着嘴角的血迹，缓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艰难地站直身体，一步一步朝着叶宝躺着的地方走去。
从头到尾，曾祖华都没有吭一声，即便身上到处疼痛，他都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如何狼狈，受到天大的委屈，除了叶宝，也不会有人关心自己。
叶宝被叶家的家丁叫回家去。曾祖华与叶宝分开后，带着满身的伤，来到了桃花城西面的乌石山上，这里距离桃花城十多里，风景十分秀丽，到处都是奇花异草，偶尔还会看到几只一二阶的灵兽。桃花溪从山上常年流淌而下，因溪流倒映着山中的桃树及花草，总是呈现青紫色。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粉嘟嘟的桃花林，多美呀！曾祖华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他奔跑在铺满桃花瓣的小径上，闭着双眼，呼吸着夹着桃花淡淡幽香的空气，倾听着花儿被风拂过的声音，在这时，曾祖华才感到这一切是多么幸福！
曾祖华蹲在溪流旁，捧起一捧溪水中，清洗着脸上的血迹。透过清澈的溪水，看着倒映在水中的脸。曾祖华失魂落魄地看着溪水，眼睛渐渐模糊起来，伸手摸去，才发现不知道何时，眼泪已经流淌了出来。
他静静地坐在一块列石上，脚放进溪水中，任桃花水冲刷小巧而不鲜嫩的双脚。当曾祖华第一步踏入小城，小小年纪的他带着无数的问题，急切地想追寻答案。小城的一切总是能勾起他的好奇。悠悠的脚步，和善的面孔，简朴的小城，让人忘记了昨天，甚至忘记了自己，却又不愿醒来，只愿长久地沉醉。在小城，一次次失去自己，却又一次次找回自我。如此新鲜，带着浪漫。没有城墙的小城，却没人相信自己的心灵会迷路。
磨难，也是一种美好。
他外表冷漠，只因不能不冷漠，他看似孤僻，心里却依旧有着美好的回忆。十岁之前，父亲还在世时的记忆，是支撑他还生活在曾家唯一的动力。
“你原本可以躲开那人的攻击，为何不躲，他们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就在曾祖华暗自伤感之时，一道威严无比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曾祖华回过头来，正好看到一名身穿黑色衣服，脸上带着黑色面具，只能从唯一露出的双眼中看到一丝冷意的男子。
这名男子冷冷地看着曾祖华，双手抱在胸前，就站在距离曾祖华十米左右的地方。
“说，为什么要退让？”男子见曾祖华没有回答自己，再次沉声问道。
“我不想暴露自己的实力。”曾祖华站起身来，淡淡地说道。
“为何？”男子惊讶。
从十三岁起，曾祖华就跟随这名男子一直修炼，早就达到了炼体九重的境界，只因男子要曾祖华巩固自己的修为，而没有传授他修炼元气之法。不然，以他的天赋，恐怕早就是聚气境的武者了。
曾祖华也不知道这名男子的来历，也不知道男子的名讳，只知道这名男子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母亲之外，对自己最好的人了。原本他想叫这名男子为师傅，可是男子不同意，最后祖华无奈，只得称呼男子一声前辈，表示尊重之意。
“如果我的功夫暴露的话，在那堡中，在那桃花城里面，就会被怀疑是我母亲暗中传授我炼体之法，这样的话，就会连累母亲，就算受到更大的伤害，我也不想让母亲在堡中受到半点儿委屈。”曾祖华道。语气极其平淡，但是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倔强。
男子默默地点了点头，声音柔和了几分，微微道：“你跟随我已经两年了，我也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什么？前辈要走，难道是因为我丢了他的脸吗？曾祖华心中一个惊诧。
“前辈，你要走了吗？是不是因为我的懦弱？”曾祖华焦急道。
“不是。”男子摇了摇头，淡然道：“我是有要事，必须离开了，离开之前，我也会传授你修炼元气的法门，以及一套武技。”
两年来，曾祖华暗中跟随神秘男子修炼，虽然男子对他十分严厉，但是小祖华心里清楚，男子其实完全都是为了他好。
“可是……”曾祖华低声呢喃道：“可是，我不想离开前辈，我还想跟随前辈一起修炼，你可不可以带我一起走？”
神秘男子眼中冷意减少了几分，难得地走上前来，抚摸着曾祖华的头发，语气柔和道：“我不能带你一起走，孩子，当你有一天变得强大的时候，或许我们还能见面。”
“是吗？还有机会见到前辈，那我一定要变得强大，我一定努力修炼。”
“前辈，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努力修炼，不会让你失望的。”曾祖华抬起头颅，倔强地说道，语气坚定如磐石，无可动摇。
神秘男子缓缓点了点头，忧郁地道：“世间武者多颠倒是非黑白，掌握生杀大权，横行于朝廷之上，霸道于江湖之中。你要好自为之！”说完从怀里拿出两本金箔的书籍，递到曾祖华的手里，道：“这里一本是元气法门，一本是武技法门，虽然不是很高深，却也可以助你打下坚实的基础了，希望你好好修炼，不可懈怠。”
曾祖华小心翼翼地接过书籍，视若珍宝搬捧在怀里，而后看向神秘男子，道：“前辈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辜负你对我的期望的。”
“很好。不过你要记住，素养不是在被欺负了以后还微笑，被冒犯了之后还礼貌。素养是你不主动冒犯别人，不以恶意揣测别人，不先以言语攻击别人。可一旦受到了冒犯，以牙还牙也是一个成年人该有的素养。”神秘男子向曾祖华点了点头，突然跃入高空，仿佛飞鸟一般朝着远方飞去。
曾祖华呆呆地看着，眼中满是崇拜之意，若是有其他人看到，必定惊吓过甚。在小小的黄乡古堡，竟然出现如此人物，就算是堡主，抑或是巡检司爷爷都得夹道欢迎，甚至奉为上宾，不敢有丝毫怠慢。因为，只有达到非凡境界的武者才能够腾空飞行，这也是实力高强的标志，只是曾祖华见识浅薄，根本就不知道男子能够飞行代表的是什么。
目送神秘男子远去之后，曾祖华这才回过神来，仔细观看着手里的两本金箔书籍。
其中一本稍微薄一些，乃是一本修炼元气的法门，名叫《正元经》，总共加起来不过三十多页。另外是一本武技，名为《星云刀诀》，是《正元经》的三倍多厚。
曾祖华抬头看天，发现天色尚早，此刻才是未时，他便找了一处比较清静的地方坐下，立马将《正元经》翻开，仔细地阅读了起来。
内容并不算多，也不复杂，总共就分为三部分，讲述的都是如何将天地之间的元气汇聚到体内，融入丹田之中。第一部分是入门篇，寥寥几百字便将行功路线表述清楚了。第二部分是总纲篇，内容较为深奥，叙述也颇为复杂，讲述如何将天地元气汇聚奇经八脉。第三部分是精髓篇，也是整个元气法门最为高深之处，其中所讲便是将元气归于丹田，而后聚气的法门。
内容不多，但是也足以让曾祖华专研进去，待曾祖华将整本书籍看完，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明亮的月亮已经挂在了天边。
曾祖华手抚着《星云刀诀》和《正元经》这两本书，又想起上午梅军师讲故事时最后不经意讲的话，陷入了沉思。难道这位神秘的师傅，就是师叔曹景三郎曹文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