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不服
钟元带了二十几个学徒，大喊着叫他们拍好队，这些学徒水平尚浅，还没通过登台的考核，来到吉庆班勾栏，都在好奇的四下打量，一时闹闹哄哄不听调遣，惹得钟元十分恼火。
他抓了几个闹得凶的，将他们叫道队伍前，“手来！”
几个学徒面色大变，都怯怯的伸出手，其他孩子见状知道钟教习生气了，连忙站好队。
钟元虎着脸，拿出篾条，将被惩罚的孩子每个打了几手板。
“钟老三！”
钟元回头，就见杨六三等几个吉庆班的搭班艺人笑着向他走来。这些人和他都是同辈，以前也经常有交集，钟元想到以后都是同事，也连忙笑了笑。
他对一个学徒说了一句，“德才，你带大家先练基础。”学徒们按照平时练功前的热身准备，一个个开始练习踢腿、山膀、涮腰等戏曲基本功。
钟元这才转向搭班们，笑道：“都来了呀列位，以后咱们都是鹏程社的人了。”
杨六三用下巴点点台上的学徒们，“这群小徒弟，今天来台上练什么呀？”
钟元道：“叫他们跑跑舞台，不怯场。”
《蛇形刁手》有几场武馆的群戏，需要有人扮演整齐练武的武馆学生，这些戏份自然交给了鹏程社的学徒们，正好也是他们日常功架训练的一部分。
传统戏曲在舞台上用龙套做背景板，一般四个或者八个人就够了，杨六三看看舞台上少说二十个学徒，以他的认知，做场面的龙套用不了这么多人，于是笑道：“这些都是有角色的？”
“还没登台呢，跑跑龙套而已。”
“这么多人，几场的龙套？”
“一场。”
搭班们一听都新奇，二十几个人跑龙套，在台上该是什么场面，这么一大群人，乱也乱死了。
杨六三和林鸿万对视一眼，心里对鹏程社的演出水平都有些鄙视，他们显然不懂戏，连二十几人做一场龙套的安排都能做出来。
杨六三笑道：“你们一场龙套何必用这么多人，找咱们吉庆班的小猴子们，来八个，打打筋斗、走个山膀，便是千军万马的场面也能给你演出来，嘿嘿，钟老三，不若让我们的小猴子给你试试。”
钟元原本挂笑的脸渐渐垮了下来。
杨六三这群人不是单纯来打招呼的，反而话里有着看不起他们鹏程社演出水平的意味。
这时吉庆班的许多班底都停在了那群搭班身后，站做一堆，笑看着钟元。
他们都觉得鹏程社的演出水平不高，之所以能击败吉庆班只是因为白鹏飞的剧本好，心中都觉不服。
加上他们今日做了一天杂活，心里早憋着股气，听了杨六三的话，个个想要发泄出来。
一个吉庆班的龙套道：“钟师傅，不需用那么多人，不若让我们上，八个人还热闹过你们十几个呢。”
又有人笑道：“是啊，你们鹏程社再趁钱也要省着些花，一场用这么多龙套，白班主趁多少钱，有这么多嚼谷给你等拿了去？”
吉庆班众人明显挑衅，在场上练功的学徒们听到之后，先是愕然，继而个个愤慨。
钟元的脸早冷了下来，他扫了那些嘲讽的吉庆班班底一眼，道：“我们这么多人演出的场面，只八个人怕是做不出来吧。”
原吉庆班的众人闻言都只是笑，明显不以为然。
杨六三早憋了一肚子气，见到鹏程社的演员如此水平，心中万分看不起，心想自己如果进了鹏程社，以后被这群人压一头，却是不愿意。心想反正他有些名气，也不愁没有戏唱，得罪了鹏程社又如何，无非赔点以前签合同的钱，他却是不在乎。
于是杨六三拱火般笑道：“不是这般说，会演戏的，八个人也够了。不会演的，嘿嘿……”
钟元反问道：“杨大家的意思，我们都是不会演的？”
杨六三只是笑，不说话。
钟元本是个暴脾气，虽然做了教习后性子沉稳许多，但看见有人这样看不起鹏程社，也不禁存了一肚子气，有心显露一下本事，他转身走到舞台中央，喊道：“热身好了，集排练！”
鹏程社的科班是按照白鹏飞从前世抄来的戏校训练方法训练的，比此时普通班社的科班整齐的多。学徒们心中也都对吉庆班班底轻视他们而生气，听到钟教习的口令，不再嬉闹，瞬间便聚集在一起。
“成二列班横队队形，集合。”
“向右看齐，向前看！报数！”
白鹏飞给钟元的前世的戏校训练方法里自然包含了队列训练内容，此时吉庆班众人都惊讶的看着鹏程社的学徒们在钟元几个口令下瞬间站成了两排横队，又很快将队伍调的笔直。
学徒们报数完毕，钟元道：“单数的人向前一步，以赵德成为中心。”
“道！”名叫赵德成的小学徒挺胸抬头，举起一只拳头，大喊一声。
“两手平举，前后左右散开。”
“向右看齐，向前看……”
吉庆班众人都看呆了，只见鹏程社的学徒眨眼间已经站的横平竖直，两两之间隔开两手的距离，这样快速的队列变化简直不想一群戏子，反而像是军队一般，而且还不是松松垮垮的新附军、汉军，而是萧慎人的探马赤精兵的水平。
钟元见大家排好了队列，道：“听我的号子，武馆练功，群戏，第一场开始。”
他喊一声，“大洪拳！”
所有学徒一同摆出大洪拳的起手势，嘴里还发出“哈”的一声齐呼。
整齐划一的动作，给从未看过这场面的吉庆班众人带来极大冲击力。
钟元背着手，一边走，一边喊起喊动作名字。
“白云盖顶，做。”
“哈！”
“跳步单叉，做。”
“哈！”
“卧心盘肘，做。”
“哈！”
“双绝手，做！”
“哈！哈！”
……
这套大洪拳他们早练了好几天，学徒们挨打也打会了，一群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按照钟元的节奏，同时变换动作，打出一招招拳法，可以参考徐克版《黄飞鸿》里一群人在海边练拳的场面，极具震撼
吉庆班众人哪里见过这个，都看得呆了，刚才轻视鹏程社几人的班底们此时早没了说话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