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自在

江云暮湖，孤影一梢，落在一个人一生的雪，我们不能全部看见，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生命中，孤独的过冬，人人生而是孤岛，在冥冥之中爆发的孤独中，兀自求生。人世间的喧嚣热闹都大体相同，孤独却各不相同，我想我是喜欢孤独的，愿跳脱其中，自在独行。

人们一向是惧怕孤独的，把用埃土塑成的泥像放入神龛，顶礼膜拜，视为心灵的寄托，与几个佯装笑脸的人觥筹交错，却自认为推心置腹，一个热情的拥抱的下一秒也可能是一场酸楚的散席，每个试着合群的大人也曾是个孤独的小孩，只是少数的人有勇气想起，随着他人成为一个不孤独的人是每个人都需经历的一次溃烂，于是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层面具，撕下来便是一滩脓血，他们的笑容依旧灿烂，只是显得疲惫，眼里少了光，万头攒动，火树银花之处多是干瘪的心灵，在岁月的翻腾之中，也仿佛看到了死亡的悲戚。

有人用虚假的文字涂抹在纸上，将人们分隔开来于是有了世人这个群体，所谓的文人，不也在俗世之中过活，不也是俗人吗？只不过像听到了梦中的呓语一般猝醒，用自己枯瘦的笔杆描摹着人世间的悲欢，纵然笔画繁琐，终也只是纸上苍生而已。

悲喜交加之处，愈能感到长途跋涉之后的坠欢莫拾。就像在一个偌大的电影院，周围坐满了人，但当你害怕时，却连一只能拉的手都没有；就像你每天和一大群人嬉戏玩闹，但当你伤心难过时，却只能一个人在角落里或衣橱下抱膝啜泣。追逐着看似喧闹的人流，自以为是一个颓唐客，遍地寻得了胭脂色。却只是酒痕在衣，怕人询问到痛处，把自己揉成稿纸，任凭岁月点落。

与其让生命变成一场被拥簇着加入的背负汹涌情欲和罪恶感的漫长无期的的放逐，不如和孤独体面的签约，寻不到的，就在此停歇。趁风还暖，夜色还醉着，停下来，管他过去磨成粉末还是下落不明，从此这里就是我们的安身之处，无人忧，无人扰，从此我不去想象他人眼中的我，不去追逐他人心中的我，不会成为淹没在世流中的我。我要建一栋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我要耘一方田土，田上种春风，花开一树月。我要窖一坛酒，深藏自己的鸟语花香，亦动亦静，只允我一人斟饮。

一个人携着一叶舟帆，横波自流，篷上挂一盏小羊角灯，踱上船头，一头扎进月色中，独自泅游，潆洄人间朝与暮，祈雨又盼晴，自在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