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6.悄悄
杨雯依当初选择进微光娱乐，是因为它是娱乐圈四大经纪公司之一，也是四大中唯一一个向她抛出橄榄枝的，当时的经纪人十分和蔼可亲，承诺会给她最好的资源，不辜负她的才华，年纪轻轻的她听信了经纪人的话，后来才发现微光娱乐光鲜亮丽的业绩之后，埋藏着多少森森白骨。
文妤当时就劝过她，但她好心当成驴肝肺，以为对方只是想拉自己进她家的小公司，给文家打工，她和文妤毕业以后关系越来越远，很大原因都在于她的猜忌伤了好友的心。
现在，微光娱乐这条路她是绝对不会再走了，青之砚的艺人部，对于她来讲是未知的领域，也许只有换个地方重新开始，她才能走出过去的阴影。
杨雯依连夜修改自己的简历，甚至准备了一份报告，打算第二天打一场硬仗，说服负责人让她签约。
孰料第二天……
“什么？您的意思是说，青之砚愿意主动和我签约？”
“是的，杨小姐，我们部门虽然刚刚成立不久，但青之砚本身就是个IP孵化仓，您不用担心资源问题，而且我们公司的公关部，出于某种众所周知的原因，也是业内有名的强力部门。”
杨雯依听了负责人的话差点儿笑场。洗砚到现在还能安全地走在大街上，多亏了青之砚的公关部吧，天天跟在放嘴炮的老板后面擦屁股，业务能力能不强吗？
一旦意识到是对方想要和她谈合作，她心里便有了底气，矜持地表示自己还需要考虑一下，谁知面前这个妆容精致的女人又拿出了第二份合同。
“作为诚意，我们签约后送给杨小姐的第一份资源，就是《引凰》的裴熹一角，导演、制片人和出品人都对您的表演很满意，我们舒总也难得表达了一下对演员的赞许。”
“舒总？”杨雯依消化着这个陌生的称呼。
“就是作家洗砚。”
“哦……那还真是多谢他抬爱。”杨雯依干笑了两声。要是洗砚现在公开表示对她演技的认可，她出门就要被卢恩恩和顾暖的粉丝喷死了。
天下果然没有掉馅饼的事情，她作为一个刚毕业的年轻演员，不可能被轻易捧成女主角，除非捧的是他们自己公司的人。
所以这两份合同，她要签就都得签，要不签就只能全部放弃。
也不知道当初是不是也有他们都中意的女主角，因为这种霸王条款拒绝出演，才导致这部剧一直没开拍……杨雯依边想边仔细看经纪合同，意外地发现这合同一点儿也不霸王，相反，堪称业界良心，期限只有五年，连分成都是五五。
“你们公司设立艺人部，真的是想挣钱，而不是做慈善的吗？”
“噗……杨小姐真会说笑话，我们设立艺人部，签约艺人，当然是想要双方互利共赢的。”
杨雯依看着对方诚挚的眼神，感觉自己前一天准备的谈判话术都成了无用功，这馅饼太美好，她居然有些不真实感。
“嗤……果然是只小刺猬。”
杨雯依回头，发现洗砚在门边，不知道抱臂看了多久，此时才开口。
“什么刺猬？”她有点儿跟不上作家的脑回路，而负责人已经起身问好。
“我说你，警惕的样子，像一只刺猬。怎么？怕签了一个无良卖身契？用不用我找法务部门帮你解释一下合同条款？”
杨雯依不明白这个人一天到晚哪里来的闲工夫，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挑事的气息，似乎怼人才是他的日常工作。
“杨小姐，这份合同舒总也是过了目的，如果您有疑问，可以直接向舒总提问，我这边有紧急事务要处理，先失陪一下了。”
杨雯依眼看着负责人语速飞快地说完话离开办公室，又看着不紧不慢坐到办公椅里的洗砚，忍不住脱口而出：“您可真是个瘟神体质，人人唯恐避之不及。”
洗砚刚拿起合同，闻言把合同放下，从座位上起身。
“你干什么？”杨雯依警惕地瞪圆了眼睛。
男人整理了一下领带，嘴角噙着笑，一步一步靠近她，她觉得后退就是落了下乘，强装镇定地站在原地，仰头看他。
男人在她面前站定。“不是说我是瘟神吗？怎么不躲？”
“那你会给我带来噩运吗？”
他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思索了一会儿，轻笑一声。“会不会带来噩运我不知道，不过我希望你的加入，可以给我们公司带来好运。”
“舒总就这么确定我会签这份合同？”杨雯依指了指桌子上的纸。
“如果你不想签，今天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不是吗？据我所知，杨小姐之前可是拒绝了《御灵犀》剧组的角色，给当红流量作配都不愿意，我只能认为，你的野心比这更大，而我们最需要的就是野心家。”
“这就是舒总选择我的理由？”
“不是我选择你，是我们彼此选择。”洗砚后退一步，表情正经道：“正式介绍一下，我叫舒洌，‘云卷云舒’的舒，‘玄泉洌清’的洌，是个写网文的，不过最近重心不在写文，而在公司。我这个人不喜欢循规蹈矩，也不喜欢稳定，杨雯依小姐身上有我想要探索的未知，所以我是很真诚地希望你能加入。合同上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平心而论，杨小姐，这是你目前这个身份地位能拿到的最公平的合同，如果我是你，不会再犹豫，让机会白白溜走。”
杨雯依沉默几秒，伸出手去。“那么，合作愉快，舒总。”
“合作愉快。”
她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说道：“以后叫我悄悄吧，我更喜欢这个艺名。”
“起这个名字是为了低调？”舒洌饶有兴趣地打量她。
“不。”她抬眼，目光沉静。“起这个名字是为了提醒自己，再也不要低调行事，埋没自己。我要活得肆意，不再被人踩在脚底。”
顶着一个低调的名字行高调之事才有趣，这是她带给这个圈子最大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