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对手是谁
身着白衣的男人快步登上高台。
下方，黑压压一片，全是今日参加剑术试炼的外门弟子。从高处看下去，男人能清楚地看到他们脸上的希冀与不安。
男人身前的青石台通体墨绿，所有光线落在上边，都像被吸收了一般，没有丝毫溢出。这让青石台看上去近乎黑色。男人将双手放在青石台上，不动声色，没有说话，无形的威压却已如潮水向外蔓延。
下方的外门弟子们感受到异常，渐次安静下来，仰头看向高高在上的那人。
“也许，你们中有的人认识。也许，不认识。先容我自我介绍，我是山阴宗三长老，陆机。”说完这句话，陆机厚重的嘴唇便再次合拢。他在静候下方的外门弟子品味这句话中的含义。
像入门试炼这种每年例行的事务，并不需要长老级别的人物参与。陆机来了，意味着今年的剑术试炼非同一般。
“你们需要先知道一件事儿。今年的试炼与往年不同，”陆机等了许久，再次开口，“今年，你们不再是与内门弟子对战，由考监评定等级来取名次。你们将与自己的同伴对战，也就是现在站在你们身边的这些人。只要击败了他们，你们就可以通过这次试炼！”
顿了顿，有意强调一般，陆机微微扬起下巴，道：
“没有规则，没有限制！只要击倒对手，你就是胜者！”
……
一石激起千层浪。
陆机的话音刚落，下方的外门弟子们，便顾不得陆机强大的威压，喧嚣地叫嚷起来。陆机所说的消息，意味着两件事情：其一，与同是外门弟子的对手交战，这并不公平。如果有个外门弟子实力尚可，但遇到的对手是同辈翘楚，原本能进内门的他就失了先机。其二，没有规则，没有限制。这八个字，仅仅是听来，便令人胆寒。这八个字，一瞬间，便将这次剑术试炼，变成了地下武馆血腥黑暗的决斗场。
这是为什么呢？
沈白抿紧嘴唇，若有所思。是什么引起了这种改变？没有规则，没有限制，所带来的最大改变，是能够选择出一些善于临场应变的人。这么做，意义何在？沈白只觉有一团迷雾萦绕在自己眼前。他了解地讯息太少，看不透这团迷雾。
“沈白，你觉不觉得，陆机长老真的太有风采了！从这个角度仰望过去，不知道的人恐怕还以为他是剑仙呢！”
“嗯。”
沈白随意地点头，附和周云宗。相比于长相这种问题，不是该更关心剑术试炼吗?周云宗这样的家伙，也能做一个大家族的族长?
反倒是那些看上去普通寻常的弟子，不断高声，朝上方的陆机吼着，询问原因。
上方的陆机冷漠地俯视下边的人。对于外门弟子们的高声提问，陆机没有解释，也没有理会。他信手一挥，青石台上的画卷凌空飞起，迎风呼呼展开。一张还未题词作画的白卷，展露在外门弟子们面前。而下一刻，一个个金字自画卷中飞出。如果仔细去看，会发现那是一个个名字。这些名字在空中飘零，旋转，坠落，就像被风吹落的树叶。
“这是？”
沈白不禁出声。他能感觉到，有一阵气机锁定了自己。这种被人盯上的感觉并不好受，哪怕那个人并不是恶意的。名字飘落，迎向沈白。沈白不由自主地摊手，将之接在手心。下一刻，那个名字便如雪花般溶解，进入沈白的意识海。
“方才，你们得到的名字，就是你们这次对战的对手。”上方，陆机雄浑的声音再次传来，“比武台的位次，也会随即交给你们。现在，我以山阴宗长老的名义宣布，本次入门试炼的最后一场，剑术试炼，现在开始！”
……
“什么啊。沈白，你掐掐我，看我是不是没有睡醒？”
周云宗双眼圆睁，呆呆地看着前方。为了迎接剑术试炼，周云宗早早起来，把师传剑法又练习了一遍。与之相对，沈白直到天际放明，才懒散地打着哈欠出现，与周云宗一同来到这里。
听周云宗这么说，沈白也没有客气，伸手掐了周云宗手臂一下。沈白的力道绝不算小，周云宗疼得一下叫起来。
“哎呦，既然我不是在做梦。那这是什么情况？不是说好，和内门的师兄们比试一场，就结束了吗。怎么又变成和同届的师兄弟比试了？对了，沈白！你的对手是谁，你认识吗？！”
沈白没有回答周云宗。
有周云宗问题的人，不在少数。大部分人都不明白这样的安排是为了什么。但既来之，则安之，少数心大的人，拿到比武台的位次后，便离开人群，率先前往。沈白很快也得到了自己的比武台位置，但他站在原地没动。良久，沈白才长长突出一口浊气，说了两个字：
“孙菁！”
“嗯？”周云宗没明白。
“我的对手是孙菁。”
“啊！”
这么一解释，周云宗瞬间醒悟，惊叹了一声。“孙菁，你说的是我们认识的那个孙菁吗？”周云宗的脸色很奇怪，“师父的外孙女，被称为明日之花的那个孙菁？”
“在我们这一辈，你还认识第二个孙菁吗？”沈白苦涩地反问。
但凡换一个对手，哪怕是一直独占鳌头，领跑全场的徐振宇，沈白也不会觉得这么艰难。可现在要面对的，偏偏是他最不想遇到的人，孙菁。沈白昨晚才下定决心，无论对手是谁，都要获胜进入内门。但第二天，上天就和他开了这么一个玩笑。
孙菁。
如果输给她，沈白就不能完成自己的目标。
可如果赢了孙菁，文承明一定会难过的吧。虽说没能进入内门的弟子，明年还有机会重来一次。但一直饱受瞩目，被师尊长老们给予厚望的孙菁输给了一个籍籍无名的家伙，不是很伤文承明的脸面吗。一想到文承明黯然落魄的模样，沈白就觉得难受。
这世上可有一个不输不赢的结果？
“你打算怎么办？”周云宗问。
“顺其自然吧。”
沈白低声喃喃道，随即离开周云宗，去找比武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