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卿十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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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剜心之爱

“你倒是会牵强附会!”

他单手垂于膝上,星眸微嗔似喜非喜的看着我,虽是慵懒至极,却自有一段天命风流。

“酒暖是为了等归人,心热是为了等情人,你若明码标价,那就只是过客;你若游戏人间,那就不算归人,所以常温的酒和常热的心,跟你有什么关系?”

“好啊,既然无关,那我这就离开,反正该喝的酒喝了,想见的人也见了,不虚此行!”

我站起身便要走,然而身子一沉,整个人被动地落进他怀里。

他单手抱着我,冰冷的指尖轻抚我微醺的脸颊:“你想见的人是见了,我想见的人,可还没见够呢!清儿,这么久了,你就没想念过我吗?”

迎面温暖的气息,恰如轻风拂面,皓月当空,我抬头看着他,用颤抖的指尖描摹他他深邃温柔的眉眼。

这双眼有让我容易陷落的风景,这张唇有我魂萦梦牵的温柔,这张脸有我刻骨铭心的弧度,这个人让我有难舍难分的相思……

然而这……又有什么用?

年少时总以为情到深处别无所求,后来才知,所有一时的别无所求,都是长久的别有用心。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不图人,不图财,不图色,不图忄生,图什么呢?图好人卡?图拜把子?

“对不起,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我没有在你身边!”他轻嗅着我的发丝,低沉的嗓音温柔缱绻。

我自嘲一笑,就着他的手喝下整杯温热的酒:“不关你的事,这世间的生死离别,本就无行无常!”

“为什么不来找我?”他的唇离着我一毫米的距离,说话的时候温热的呼吸喷薄在我的脸上,痒痒的,甜甜的,很是撩人心神。

我回吻他:“听人说,救一个溺水者,最好的方式不是跟着他一起跳下去,而是及时给他一个可以托起他的东西。不是吗?”

“不改变主意?”

“不改!”

“我们可以有很多办法……”

“可我唯一的资本只有自己!”

“你知道我要的不仅仅是你的身体。”

“你若不要,我可以去找别人。”

“林清雪!”他怒吼,低头狠狠地咬在我肩上,是真正用力的咬,不含一丝的怜香惜玉。

我没有吭声,咬牙忍受着牙齿穿透血肉的剧痛,直到鲜血流出来渗透了他洁白的牙齿。

“林清雪……”

他终是不舍,放开了我,整个人像一只受伤的野兽般咆哮。

“告诉我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你的心里到底藏着多少事情?有多少伤害是你放不下的,有多少恨是你无法释怀的,你说出来呀?我说过,不管爱或者恨,我都陪你,陪你!啊?”

我静静的看着他,没有解释,没有说话,该怎样解释不让他介入我的生活是我在他面前脱光后的最后一丝尊严?

该怎样让他明白我怕了,怕把所有的伤痕漏给一个人看见?

我不敢相信他,不敢相信任何人,口是心非不都是人的本来面目吗?就像有的人说不在乎伤痕,可连妻子一个剖腹产的疤都能让他失去忄生欲;有的人说不在乎美丑,可丑的东西他看都不会看一眼……

而傅君辞所说的爱我,可以坚持到看透我的几重面目之后?这是完全无法肯定的!我可以陪他缠绵悱恻,可以在夜里无人时放纵自己思之如狂,但在他面前,这颗心再难我都得坚守。

“算了,以后……我不会再问!既然明码标价,那就公平些,也拿出你的诚意!”他翻身把我按在榻榻米上,不顾我肩上鲜血淋漓,低下头开始咬我。

没有安慰,没有抚触,

寒风吹在身上如同被抽打着耳光,我咬牙忍受一切,

良久,傅君辞停下来,随意的说:“问吧?这一次你想找的又是谁?”

我哆嗦着拉起他的手,在他掌心写了一个字。

“你疯了!”他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咪一样跳起来,“我只是个医生!”

“你不仅仅只是个医生!”

我定定的看着他,“留学回国,医学博士,你的履历即便优秀也不能年纪轻轻身居高位,且位置稳如泰山八方不动。唯一的解释就是你来历非凡,非凡到让人不敢说不的地步。”

“你调查我?!”他一巴掌掀飞了榻榻米上的酒壶,脸色铁青,“林清雪,你不要太过分!”

我惨然一笑,随手掏出一支录音笔,打开开关放在桌上,片刻之间,冰冷的雪地响起一声声粗重的喘息。

“这个东西,向来百试百灵!”

“你以为这个能威胁到我?”

“君辞做事,向来不管不顾,行止由心,可现在网络这么发达,谁知道这东西不会对你背后的人有什么影响?”

杀人诛心,心如蛇蝎,莫过如此。

我知道拿出笔这一刻,我和傅君辞就断了,断得干干净净。

这样也好,省了这惑人心神的蛛丝马迹,从此一个人的西风瘦马,一个人的断肠落日,哪怕有朝一日粉身碎骨,这世间也留不下任何牵扯不断的相思。

这结局,也算成全我了。

“好,好手段!林清雪,你好手段!”

傅君辞双眸通红,“明天下午两点大兴购物中心开业,周必克会亲临剪彩仪式。林清雪,滚吧,今生今世,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他说的周必克是K城商业圈权贵,也是我这次前来的目的。

这是我之前制定的复仇计划的第二步,那就是在四个月之内将沈修慕捧上巅峰,而要实现这个目标,就必须打通K城商业圈的顶层门路。

可我这样的草根,别说接近,人家看一眼都嫌晦气,怎么会给我机会?所以我只能通过傅君辞得到他的一手消息,这样才能想办法接近。

“好,谢谢了!”我抓住录音笔,叹了口气起身离开。

下楼时魏酸酸还在,柜台上放着那卷神采飞扬的少女画。我叹了口气,终究有些心软,提起笔在画上写了几个字,然后卷起来交给魏酸酸。

“酸酸,我以后可能不会再来了,如果我有什么事,请将这幅画重新交给你舅舅。”

说完话,我推开门迎着寒风出去,鹅毛般的大雪飘飘扬扬,就这么一会儿院子里的车已经被大雪漫了顶。

“啊嚏!阿嚏!”我一连打了两个哈欠,头开始晕晕乎乎的疼起来。

我这才想起,今天本来就冻了半天,刚才跟傅君辞在楼上又纠缠过度,这么冷的天气风寒入体,怕是一场大病在所难免了。

可我怎么能出问题?好不容易求来的切入点不能就这样废了,我强忍不适走出院子,蹒跚而行到酒馆旁边约五百米外的私人诊所输输液,顺便也让自己从酒精的麻醉中清醒过来。

半夜三更,大雪隆冬,我一个人躺在狭窄阴暗的私人诊所,往事如烟,这一年来的点点滴滴都在心里。

寂寞如丧钟,悲伤如洪流,无处解脱时,唯有黑夜与寂寞,伴我辗转反侧。

我渴望的,不敢要,我能要的,不渴望。

我知道自己最大的错误在哪里,无非想做执棋的大将,却无杀伐果断的决心,最终害了自己,也害了这世上最爱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