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爱玩是小孩的天性

双休日是兄妹俩最期待的日子，在妈妈的陪伴下去公园、去游乐场，每次去都要玩好几个项目，诸如碰碰车、过山车、游戏机、模拟飞机，还要看动物、游泳……玩得尽兴了、累极了才想起回家。妈妈每次还要买吃的、买玩具，家里各种各样的玩具应有尽有，到处都是，孩子们玩厌了，不想玩的都堆到一起，无人问津。有的干脆丢了省心，免得占着地方。反正没玩过的、新鲜的，孩子们只要一见着就一定得买回家，在家里玩玩具也玩得不亦乐乎。

一年一年过去了，孩子们很快长大了。比妹妹大两岁的小广丁已经读四年级了，慢慢具备了独立玩耍的能力。他在学校结交了很多朋友，因此，与同学相处、玩耍的时间比较多了，男女有别的观念开始在头脑中形成模糊的概念，觉得男孩子应该与男孩子一起玩，自然而然就与班里、邻居家的男孩子玩得多，每次玩耍都顾不上叫妹妹。广丁懂事了，长大了，不再需要母亲随时随地关照。这样一来，张丽也感受到了轻松，不需要像以前那样领着他们、守着他们，甚至陪着他们玩耍。有时候，哥哥还可以管管妹妹，带带妹妹。张丽深深地松了口气，心里好不惬意。广丁也很少提出去公园等游乐场所玩了，花在小孩身上的钱就减少了。虽然家里不愁钱花，但是，能减少些开支也是好的。

在家里玩得多了，难免有些厌腻感，想到外面看看山水，感受感受外面的新鲜空气，欣赏大自然的美。一个星期六，刚吃过早饭，广丁就出门到屋前的树下看蚂蚁搬食物回家。张丽要去市场买菜，她告诉在家拼积木的芝乙：“哥哥在门前的树下玩，你也去那里跟哥哥一起玩吧！”小芝乙执意要在家里玩玩具。张丽也招呼她几句：“那你在家里好好玩，不要到处乱跑，听你哥哥的话，过不了多久妈妈就会回来的。”芝乙连连回答：“嗯，嗯！”张丽走到门外，对广丁说：“你看你，弄得脏兮兮的，妈妈去市场买菜了，你要看好家，带好妹妹啊！”他马上站起身，毕恭毕敬地向母亲敬了一个队礼，响亮地回答：“是！”

一到市场张丽就寻找孩子们喜欢吃的食物，挑新鲜的，挑了一样又一样，直到把想买的都买齐了，才心满意足地往回赶。过了两个小时张丽回到家，走到家门前一看树下，儿子不在那里玩了。张丽想：“他肯定在那里玩不了那么久，可能回了家。”走近家门，她不停地叫着：“广丁，芝乙，妈妈回来了，给你们买了好多好吃的呢！”屋里没人应答。她推开门一看，小芝乙在沙发上睡着了，满地都是积木和其他玩具。张丽知道女儿是玩累了，随手拿一件衣服披在女儿身上，怕她冻着。张丽来不及收拾玩具就叫起了儿子：“丁儿，丁儿……”没有人答应。她找遍了房间的里里外外、床上床下，还是没有儿子的踪影。

“肯定去了邻居家跟伙伴玩去了。”张丽边想边走。她挨家挨户询问邻居，“广丁没来你家跟你家小孩玩吧？”“广丁到你们家来玩了吗？”“看到广丁了吗？”“看到广丁去哪儿了吗？”可找了一圈还是不见广丁，“难道是和同学去学校玩去了？”张丽拔腿就往学校走去，走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气喘吁吁地走进校门，只见学校里空荡荡的，空无一人。张丽忙问门卫：“您看到有学生来学校玩吗？”门卫摇摇头说：“没看见，一上午没见一个学生进过学校。”张丽转身就往回跑，眼泪唰唰地流。走近家门，听到女儿的哭声，忙叫道：“女儿，妈妈回来了，乖，快开门！”门开了，女儿泪眼汪汪站在她面前，张丽忙进屋，把女儿抱起来，走进洗漱间为她洗干净，然后紧紧抱住她亲了又亲，女儿的心也平静下来，慢慢地露出了笑容，“妈妈我饿了！”张丽马上给女儿做吃的，只见她狼吞虎咽，很快就吃饱了。张丽见女儿吃饱了，心情缓和了一些。妈妈还来不及问女儿，女儿竟问起了妈妈：“妈妈，我哥哥呢？”这一问，像一根钢针刺进了张丽的心，思绪又回到了几个小时不见面的儿子身上，连忙反问道：“你没看见哥哥吗？哥哥去哪儿了你不知道吗？”芝乙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眼圈又发红了。

直到吃中午饭也不见儿子回来，张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儿子呀，你去哪儿了？”她愁眉苦脸，站在门外逢人便问：“看到我儿子了吗？”“看到文广丁了吗？”“看到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去哪儿了吗？”文正闻讯赶了回来，火急火燎地用电话一个一个询问亲友，所有的亲戚、朋友、同事被问了一遍，得到的都是同样的回答：“没看见，不知道！”儿子就这样莫名其妙地不见了，夫妻俩手足无措，忙向派出所报了案，发动了所有能发动的人分头寻找。文正的工地也停工了，集中所有力量，结成一只网，向城市的四面八方铺撒开去。搜寻、呼叫，屋院、水边、山林、公园、游乐场、网吧、商店无所不及。广丁可能去的地方都地毯式地搜寻个遍，还是没有一点音讯，一个个电话联系都是“没看到”。搜寻的人慢慢失去了信心，大多数人认定可能被人贩子抓走了。文正夫妇也默认了这个结果，不得不同意停止搜寻，只得等待派出所破案了。

文正想：“如果能抓住人贩子，案子破得快，儿子就有救，否则……”他不敢往下想。张丽看出了丈夫的心思，觉得没有了希望，突然眼前一黑，缓缓地倒下去。文正见状迅速抱住妻子，惊呼：“老婆，老婆！”旁边人马上过来帮忙，把张丽轻轻地放到地上。有人掐住她的人中，她慢慢苏醒过来。文正松了口气，长长一叹：“我的妈呀，幸亏不需要去医院了，不然如何了得，一桩事还嫌不烦吗？”没有办法，只得扶起妻子，一步一步往家走去。在慌忙之中，来帮忙的人一个“谢”字都没听到就纷纷回了家，文正有点自愧。不过反过来想，帮忙的都是亲戚、朋友，感谢也不在一天两天，以后的日子长着呢，相互之间是长来往的，谁家都会有不可预测的事情的。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人与人都生活在互助之中，真是“一家有事，百家不安”呀！走着走着，好不容易到家了。这时，文正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恨不得有两个鼻子呼吸，赶快把老婆安顿到沙发上坐下。张丽低垂着脑袋，不停地哀叹，眼泪仍在不停地往外淌，嘴里默默地念叨：“我的儿呀，你到底去哪儿了？早点回来吧，外面不安全啊！”夫妻俩似乎都忘记了家里还有个小女孩芝乙。不过，女儿今天特别懂事，一点也不黏爸妈，没有过来给爸妈添乱。

天色慢慢暗下来，夜幕就快降临了。芝乙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走近妈妈。她一只手拉着妈妈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抹着妈妈的眼泪，用低微的声音对妈妈说：“妈妈，我饿了！”张丽这才恍然大悟：“难为我女儿了，大半天还没吃一点东西，饿坏了吧？”马上示意丈夫去上午买回的食品里找些零食给女儿吃。也只能委屈女儿了，晚上，夫妻俩是不可能有心思做晚饭的。饿了，就只好让女儿吃零食，暂且充饥。夫妻俩就是有现成的饭菜也是吃不下去的。夫妻两个都坐在家里，对视着，唉声叹气。丈夫关注着妻子，生怕又出现不测，自己也愁眉不展，满腔心事。芝乙看到家里的情形，默不作声，拿着零食走到哥哥上午玩耍的树下，呆呆地左顾右盼。突然芝乙大声叫着：“哥哥，哥哥！”并朝着门前的一条大路跑去。两人一相遇，她一把抱住广丁大哭起来：“哥哥，你去哪儿了？”文正夫妇听到喊声，迅速跑出家门，朝儿女所在方向跑去，把儿子紧紧拉住：“我的宝贝，你去哪儿了啊，快回屋，饿坏了吧？”还是母亲先开口，文正紧接着说：“你去哪儿了？怎么不告诉妈妈或妹妹一声！这么晚才回来，要是碰到什么危险咋办？”四个人拉扯着回了屋。

邻居们听到后都围了过来，围得水泄不通，七嘴八舌的，“回来了就好！”“没有遇到危险是你们家的福分！”家里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热闹，欢声笑语充满了院子。有的冲广丁问：“你去哪儿了，害得你爸妈好惨，你妈妈急得快晕死过去，你知道吗？邻居、亲戚那么多人一下午都没找到你，到底怎么回事？”广丁一声不吭，呆若木鸡，眼珠子不停地转动，凝视着每一张脸。他是被这阵势惊呆了，还是众人的话语使他不由自主地反省自己的行为？应该说二者都有吧。此时，他的心情一定是很尴尬的，很复杂的，只愁没有地方躲藏。面对大家的追问，他的脸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昏暗、惨淡。这时候，父亲看出了他的心思，对众邻居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并让他们回家休息，最后说：“谢谢各位的帮忙，大家辛苦了，广丁回了家，你们也可以放心了！”大家纷纷散去，各自回家。

这时家里恢复了平静，张丽才想起做晚饭。夫妻俩是两顿没进食，而广丁如果中午没吃东西也是两餐没进食了。这时肚子最饿的可能要数广丁了，可他怎好张口呢？广丁的心里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正盘算着父母将会怎样批评他、责罚他，他害怕挨父母的责罚。强烈的羞愧感侵袭着他稚嫩的身体，他感到全身软绵绵的，一下瘫坐到沙发上，头靠住沙发，闭上双眼。是在思过，还是劳累过度？休息了一会儿才恢复元气。很快母亲将饭菜做好了，端上了桌子，色香味俱全。大家都累了、困了、饿了，本想可以吃顿可口的晚餐，大家异口同声叫广丁吃饭，没想到他一动不动，却放声大哭起来。哭声中充满多少个“想不到”，想不到一玩就是一整天，想不到使家人如此牵挂，使父母如此伤心，想不到会牵动如此多的人……他越哭声音越大，越哭越伤心。其他人谁也没端饭碗，谁也没动筷子。无论怎样安慰、劝说，广丁的哭声就是停不下来。没有办法，大家耐着性子等着。好久之后，他的哭声慢慢小下来，抽泣一阵后，竟靠着沙发睡着了。一桌精心准备的饭菜，由于主角的缺席，吃起来很是乏味，犹如鸡肋梗喉，难以下咽。母亲一放下碗就坐到儿子旁边，看到他睡得又香又甜，看到他的大花脸和脏兮兮的衣裤，又怜悯又好气。想给他换洗又怕弄醒了他，就这样陪他坐着。文正提出要去公司，说手头有许多事没做完。妻子有点不高兴，儿子的事还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还非得去公司，抱怨丈夫没有责任感，对家庭、对儿女缺少关心。文正没做任何解释，执意驾车去了公司。张丽无可奈何，也不知道他到底去做什么，为了支持丈夫的工作，也就都忍了。

广丁一觉醒来，已经是后半夜了。母亲见儿子醒来，马上为他换衣服、洗脸、洗脚，热好饭菜，端到广丁面前。这时他一点儿也不客气，也没有了羞愧感，毫不犹豫地端起饭碗，狼吞虎咽地一碗接一碗，一连吃了三大碗，菜却吃得不多。吃饱了还舍不得放下筷子，一股劲地吃着菜，似乎中午没吃的饭菜，晚上都得补上。吃完饭，妹妹紧紧地抱着哥哥，久久地不肯松开。母亲什么也没说，休息一会儿后，叫儿子洗了个澡就睡觉去了。

第二天是星期日，虽然是休息时间，张丽和孩子们都照样起得很早。早餐是讲究多样性的，注意营养的丰富和均衡，这点张丽是懂的，她早就准备好了。边吃早餐边哄得兄妹两个乐开了花。吃完早餐，张丽叫他们休息会儿后就写作业。写作业需要花上两个来小时，因为两天的作业只能一天完成，明天就要上学了。做完作业就到了将近做中午饭的时间，一上午就这样过去了。至于作业的正确与否就全凭他们自己了，张丽是不知道的。下午广丁与妹妹玩得挺开心的。玩了一阵，兄妹俩就聊起天来。聊着聊着，广丁就谈起了昨天的事情。芝乙听得很认真，聚精会神的。哥哥说：“昨天我在树下看蚂蚁搬食物挺有趣的。突然来了两个同学，一个是马文斌，另一个是罗立贤，他俩都是外村人，他们也感到很有趣……”妹妹打断哥哥的话：“你为什么不叫我也去看？”“你不是在家里玩积木嘛！”广丁回答说。

听了哥哥的描述，芝乙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昨天，广丁他们三个人用棍子拨动蚂蚁，蚂蚁慌了，乱窜乱爬，一只只都爬进洞里不出来了。蚂蚁不见了，还有什么好玩的！突然，马文斌若有所思，站起身来，冲他们两个人说，在他们家附近有座山，山边草丛中有很多蟋蟀。罗立贤高兴得跳起来，提议大家一起去抓蟋蟀。广丁在电视里也看到过斗蟋蟀，蟋蟀打斗起来太有意思了。三个人一拍即合，撒腿就跑。手拉着手，有说有笑，兴高采烈地往目的地走去。广丁一时兴奋就把妈妈去买菜时给他讲的一切都忘了，把在家里玩玩具的妹妹也忘得一干二净。心里没有了牵挂，更显得开心，走起路来更有劲头。走过一个山头，广丁问：“到了吗？”“没有！”文斌回答。又走过一个山头，广丁又问，回答还是一样。他有了疲乏的感觉，又口渴，好想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喝口水。找水喝很好办，马文斌和罗立贤两个都很在行。于是，三人一起到井边喝了水。喝完水，广丁一屁股在井边草地坐下，说：“累死我了，怎么这么远，还没到呀！”其余两个人一点儿都不觉得累，继续上路，广丁也只好跟着走。又走过一个山坳，马文斌与罗立贤都指着对面的山头，异口同声地说：“到了，到了，对面的山头就是！”广丁又恢复了体力，快步朝山那里走去。那座山不算高大，却林荫茂密，树上青翠欲滴，山脚有潺潺溪水流过，空气清爽沁人心脾。走到哪里都有神清气爽的感觉，真是神仙住的地方。一走到山边，他们就毫不犹豫地找起蟋蟀来。一人折一根小树枝作工具，在草丛中、在烂叶枯枝下不停地拨动，却没有发现一只蟋蟀。他们突然想到蟋蟀是要到晚上才出来活动找食物的，可是大家总不能等到晚上吧。“大家不要泄气啊，肯定会出现奇迹的，继续努力吧，冲啊！”罗立贤高喊着。广丁知道他是为大家打气，附和道：“对，会出现奇迹的！”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是马文斌在自言自语：“终于愿意见面了，谢谢你，你好，别走啊！”他一把抓住蟋蟀朝大伙说：“逮住了，逮住了，快来看啊！”大家一抬头，果然一只又大又肥的蟋蟀在他手里了。一个奇迹出现了，接下来的奇迹会接二连三出现的，大伙信心十足。他们忘记了饥渴，忘记了时间，只是一股劲地在草丛中、枯枝烂叶下寻找。寻着、找着，三人都离开很远了。广丁好不容易找到一只，却因为手忙脚乱让蟋蟀逃跑了。他非常着急，可是越急越找不着。这时，马文斌又逮到了一只，他高兴得跳起老高，抓着蟋蟀不停地向伙伴们炫耀。罗立贤也举起手来，说也抓到了一只。只有广丁默不作声，继续扒着、找着。马文斌说：“没抓着不要紧的，反正我抓了两只，给你一只就是嘛！”罗立贤说：“算了，走，我们找块平地玩斗蟋蟀去，反正咱们一人有了一只。”三人一齐下了山，在山脚下找到一块空地，把各自的蟋蟀放到地上，自己控制好自己那一只，不让它跑出去，不时用棍子赶着它们互相打斗。“多么有趣！”“太好玩了！”“我的打赢了！”三个人不时地发出叫喊声。玩着、喊着，多么希望自己的那一只能打赢，打赢了就是最开心的时刻。可是，他们谁也没觉察到天色渐渐暗下来，也不顾及口渴和饥饿，都不想停止蟋蟀的打斗，都不想回家。就在玩得起劲，喊得高亢的时候，马文斌和罗立贤的头上各被拍了一掌，两人一下被惊醒。回过头一看，各自的爸爸已站在了各自的身后，他们怒气冲天相继叫自己的孩子站起来，严厉地批评他们说：“我们找了很久，没回家吃中饭家人就非常担心，四处打听，找不见人影，于是，想沿山寻找。忽然听到小孩子乱七八糟的呼喊声，就朝着呼叫的声音走过来，果然是你们几个。这么晚了，还不回家，你们难道想在山里住？”三个小孩都不敢吭声。接着爸爸们一声令下：“赶快回家，回家算账！”他们了解到广丁是他们儿子的同学，忙问：“要不要送你回家？”广丁回答说：“不要，我自己能回去！”就这样都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