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吸取经验教训　1919～1925

以下内容虚构了罗从斯沃斯莫尔毕业后不久被人介绍去做他的第一份工作的场景。以下描述来源于工厂的一些照片、对居住在宾夕法尼亚州夏普斯维尔历史学会（Sharpsville Historical Society）附近小镇的拉尔夫·梅勒（Ralph Mehler）的采访，以及我在西屋电气公司最古老的工厂的工作经验（那时该工厂位于匹兹堡的特特尔克里克）。这里描述的基本内容是准确的，例如工厂的位置、规模和主要特征，只有谈话部分是完全虚构的。

1919年，罗和表兄林赛·科努格（Lindsay Cornug）下了火车，迎面而来的是宾夕法尼亚州西部夏季的滚滚热浪。他们来到了小镇利奇堡，这个小镇有4000人，位于污染严重的基希迈内塔河两岸。小镇西边35英里的匹兹堡生产大量钢铁，该镇居民依靠加工钢铁制品为生。男人们一般到皮特堡搪瓷冲压公司上班。

空气厚重潮湿，充斥着工业烟雾和微弱的硫黄气味。

两个年轻人面面相觑。罗擦了擦眼泪。有一刻，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哭。之后他意识到他掉眼泪是因为空气中的化学物质和其他污染物。毫无疑问，这里和斯沃斯莫尔晴朗蔚蓝的天空与绿树成荫的校园是完全不同的。

他们发现公司就建在河边。正值午后时分，炙热的太阳使缓慢流动的黑色河水散发出金属味道。公司由几栋建筑构成。办公室是一栋简单的木质结构房屋，漆着白色油漆。他们打开门走进了一个大房间，看到员工们正在大桌子旁和柜台后面忙着打字或操作大型加法器。看到新来两个人，一个年轻人匆匆上前，把手伸了过来。

“嗨，我是查理·比肖夫（Charlie Bischoff）。还记得我吗？雇用你们俩的人！”即使在这种工业环境中，他也是一名优秀的推销员，给这两个年轻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穿着考究，高领系着领带，还穿着一套条纹夹克，戴着一枚普林斯顿1916届毕业戒指。

“欢迎来到皮特堡！”他说，“让我带你们四处看看。”

罗和林赛被分配到搪瓷熔铸车间后面一个小化学实验室的桌旁工作，前面是高温熔化锌桶。这里的工作是连续不断地加热搪瓷，然后涂到钢板上。天气很暖和，噪声也很大。他们把包放在桌子下面，卷起袖子，开始摸索他们的新设备。罗注意到，这里没有斯沃斯莫尔实验室里能够送进新鲜空气、排出污浊气体的大型鼓风机。只要打开窗户就可以了。

罗被聘为化学分析师，接下来就要探索远离格林登镇的这个全新环境了。他还希望能了解如何将他在课堂上学习的科目应用到实际的业务中。但还不到一个月，该公司就突然形势恶化。工厂工人罢工了。银行的融资停止了，公司濒临破产。工厂停产，罗和林赛因此也没了工作。他们很快就登上了开往东部的火车。

罗刚刚学到一些重要的教训，虽然代价高昂，但当他最终开始为自己以及后来的客户投资公司时，这些教训将使他受益匪浅。他亲身体验到经济实力强大的重要性，尤其是在商业环境突然恶化时。他认识到融洽的劳动关系的重要性。他认识到在竞争激烈的行业中，为一家没有专利产品的小公司工作是多么危险。最后，他被说服接受这项工作，主要是因为一位销售高手的推销技巧。他之前并没有亲自研究来了解事实真相。

宾夕法尼亚州皮特堡搪瓷冲压公司

普莱斯先生从斯沃斯莫尔学院毕业后，他的第一份工作是在这里被聘为化学分析师

罗接下来的工作是在新泽西州阿灵顿市（Arlington）杜邦公司（DuPont）的工厂做工业化学分析师，该工厂主要生产塑料产品。在那时，杜邦已经是一家大公司了。阿灵顿工厂拥有1000多名员工，比皮特堡组织紧密的28人工厂要大得多。杜邦公司以研发新型化工产品而闻名。对于刚刚起步的年轻的化学分析师来说，这似乎是一个理想的工作场所，就像20世纪60年代年轻的计算机科学家到IBM公司工作，或者像21世纪初软件工程师到谷歌（Google）工作。杜邦公司的资产负债表非常健康，其劳资关系也很融洽。

阿灵顿市位于沼泽密布的帕塞伊克河岸，人口约2000人。20世纪20年代，这个22岁的年轻人下班后没有多少事可做。后来罗说，正是在杜邦公司，他开始阅读诸如《华尔街日报》（Wall Street Journal）和《巴伦周刊》等金融期刊。他发现，这些期刊对他来说，比厚厚的化学期刊里有关新化工产品和生产工艺的新闻更具吸引力。这些金融新闻媒体使他接触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他开始着迷于公司是如何建立的，新产品如何能够支撑大型企业以及所有这一切是如何在股票和债券市场融资的。

这些期刊也提醒他，金融和商业领域并非让人一帆风顺的。1921年股票市场开始大幅下跌，反映出不断恶化的商业环境，特别是在汽车和房地产等受金融杠杆影响的行业。即使是实力强大的杜邦公司也在经济衰退中因利润暴跌而陷入财务困境。杜邦公司总裁皮埃尔·S.杜邦（Pierre S.Du Pont）1914年为自己购买了通用汽车公司（General Motors）的股票。当时通用汽车主要通过魅力十足的威廉·C.杜兰特（William C.Durant）策划的收购，发展成为全美最大的汽车制造商。皮埃尔·杜邦于1915年应邀进入通用汽车董事会（General Motors Board）。

第一次世界大战（简称一战）后，杜邦公司财务主管约翰·雅各布·拉斯科布（John Jakob Raskob）说服杜邦董事会从公司资本中拿出2500万美元投资于通用汽车股票。这是因为他从通用汽车在爆炸式增长的汽车市场上的领先地位中看到了巨大的盈利机会。不仅对通用汽车公司，而且对整个汽车行业而言，这项投资都有助于巩固杜邦公司作为塑料产品和涂料主要供应商的地位。

几年来，通用汽车及其股票确实蒸蒸日上。杜邦公司成为其主要的涂料供应商，也为汽车行业开发了很多塑料产品。到1920年，杜邦公司50%的收入来自通用汽车。

不幸的是，在1920～1921年短暂的经济衰退期间，情况开始恶化。工业减产30%，股市整体下跌近一半，汽车销售整体锐减60%。通用汽车公司陷入严重亏损。杜兰特虽然具有远见卓识和说服力，能够组建通用汽车公司，但他无法再继续经营一手打造的企业集团了。1920年，杜兰特采取了激进的举动，辞去了通用汽车首席执行官一职，皮埃尔·杜邦成为通用汽车总裁。他的兄弟伊雷内（Irénée）接替他成为杜邦公司总裁。

罗作为最后一批来到杜邦公司工作的化学分析师，且经验又相对不足，他在这种艰难的环境下被解雇并不奇怪。1921年夏天，他回到了格林登的家中。这段时间他反思了自己在化学领域短暂而充满痛苦的职业生涯。两年来，两个截然不同的公司雇用了他。在这两个工作中，他都被解雇了。第一次是由于劳动关系问题带来的财务问题；第二次是由于经济衰退导致的业务急剧下滑。

更重要的是，罗发现，尽管他对化学事业的兴趣和热情有所消退，但不断发展的企业和管理这些企业的人却让他着迷。他还发现了金融世界，特别是股票市场。在他看来，在这个领域谋生可能不成问题，同时，还可以享受他所做的事情。对一个二十多岁、仅仅是为了谋生而从事某一职业的年轻人来说，这是一个令人兴奋不已的发现。

然而，他的直系亲属中没有股票经纪人，当时股票经纪人普遍受到商人和专业人士的蔑视和怀疑。房地产——他外祖父的主要资产和业务，是一种看得见、摸得着的有形资产。但即使是他的外祖父，也不可能主张从事股票经纪业务。房地产价格上涨受供求关系影响，这很容易理解。当时在很多人看来投资股票更像是赌博，今天也依旧如此，股票价格上下波动，原因既难以理解又很情绪化。对大多数人来说，股票是无形的东西。很少有人了解这些股票所代表的公司的实际价值。

普莱斯先生去世几年后，苹果公司的主要创始人史蒂夫·乔布斯（Steve Jobs）对斯坦福大学2005年毕业班的学生说：“做伟大工作的唯一途径就是热爱自己的工作。如果你还没有找到你热爱的工作，就继续找，不要停下来。正如所有心头之事一样，一旦找到了，你就知道了。”罗认为，尽管他的家人可能有疑虑，但他还是找到了自己热爱的工作。

在1921年夏末，罗可能已经开始在当地报纸的财经版面翻阅零星的招聘广告。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Dow Jones Industrial Average）继续下跌，直到8月24日跌至交投清淡的低位。劳动节（Labor Day）过后，经纪人回到他们的办公室，不明原因地突然开始购买股票。股票市场急剧上涨，招聘经纪人的广告终于再次出现。当经济开始复苏时，推销员（经纪人）往往是最早被雇用的人。在不断走高的市场中股票销售人员可以迅速获利。当时佣金是经纪人的主要报酬，因此雇用他们的财务风险很低。

只有一腔热血、青春年少的罗没有实践经验，即使有人推荐，他也不是进入经纪人行业的最佳人选。1983年《巴尔的摩太阳报》的一篇文章写道，在四处寻找、多次被拒绝之后，罗终于通过母亲的一位远房亲戚，得到了巴尔的摩一家小型证券经纪公司经纪人的职位，他的母亲在这家公司有一个小额账户。

然而没过多久，罗就意识到他真的不喜欢卖股票。事实上，正如《托马斯·罗·普莱斯合伙人公司的历史》（The History of T.Rowe Price Associates,Inc.）所讲述的，他“非常不喜欢卖股票”，但对金融业务，对股票市场如何回报杜邦等优秀公司的长期投资者，以及这些公司是如何建立起来的，仍抱有极大的兴趣。但这不是他在洛克哈特史密斯公司（Lockhart Smith）的工作，尽管他们的承诺与此相反。这不是这家公司赚钱的方式。购买并持有一家大公司的股票，无论这对客户有多好，对洛克哈特史密斯公司来说都不代表任何收入。他们的收入主要来自买卖股票的佣金，这对当时的经纪公司来说是很普遍的。

当时，大多数股票都是在固定的佣金基础上买卖的，并在像纽约证券交易所（New York Stock Exchange）这样的公开交易所挂牌交易。小公司根据当时每周（在粉红色的纸上）公布的所谓的“粉单”上的价格进行交易。这样的买卖交易给经纪人带来了更大的回报。

使经纪公司利润最大化的最佳方法是为一些公司出售股票，该经纪公司通常联合其他公司，为这些公司筹集资金。这种做法的利润甚至更高，因为该经纪公司以非常可观的预定佣金出售股票，而不会给其资本带来风险，因为公司不必在市场上购买股票。此外，交易规模致使美元利润总额很大。作为经纪人，罗厌恶在向客户出售这些新股票时所承受的巨大压力，无论这对客户是否有利。正如《托马斯·罗·普莱斯合伙人公司的历史》中记载的，罗愤世嫉俗地写道：“我注意到，在很多情况下，收入最高的销售人员是那些最不关心客户最大利益的人。”

尽管罗不支持这样的做法以及其他更令人怀疑的做法，但他确实证明了自己是一个很棒的投资者。到了1922年春末，这个年轻人已经攒了足够的钱，可以和一个朋友去欧洲旅行三个月。那年6月他乘坐一艘运牛船（根据他的描述）在欧洲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假期，当时欧洲仍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后遗症中苦苦煎熬。他带的钱帮了大忙（钱足够用很久），那三个月是他了解新环境、与当地人交往并享用美食的一段奢侈时光。

旅行成了他最大的乐趣之一。后来在公司里他告诉我们，婚后他和妻子甚至喜欢在大萧条时期坐进货船的客舱去亚洲和其他遥远的港口旅行。旅行对罗培养商业理念来说，也是至关重要的。对不同的人和他们的文化来说，罗是一个敏锐而又卓越的观察者和评判者。从旅行中他了解到世界是如何运行的，不同国家有着怎样不同的性格，以及这些性格如何帮助或阻碍它们在商业和战争中取得成功。他充分利用所有这些知识，制定并发表了自己的成功投资策略。在职业生涯晚期，他因为1980年10月《巴尔的摩杂志》（Baltimore Magazine）的一篇文章《我们要去看巫师》（“We're Off to See the Wizard”）接受采访，在被问到他取得成功的关键因素是什么时，他回答说：“在农场长大（在那里他了解了人性）、到处旅行和努力工作。”

那年9月他回到巴尔的摩，令他出乎意料的是他发现洛克哈特史密斯公司破产了，合伙人将被指控欺诈客户并被判入狱。多年来，该公司一直采用分期付款的方式向客户出售股票。该公司购买股票，收取首期付款，并将股票用作抵押品，直到交易完成。同时，他们收取了全额佣金和很高的利率。这些股份只有在全部付清后才能转入客户账户。

这种经营方式在1921年股市暴跌期间已经脱轨了。随着抵押品贬值，很多客户没有付清或无法付清款项。该公司现金短缺，陷入了经典的金字塔骗局，类似于多年后因伯尼·麦道夫（Bernie Madoff）而成名的骗局。洛克哈特史密斯公司向客户收取购买股票的现金，并不是为客户购买股票，而实际上是利用这些现金来偿还之前为其他客户购买股票的余款。伪造账目掩盖了所有这些虚假交易。当该公司为弥补市场不景气造成的所有损失而最终耗尽现金并无法再借款时，这一骗局终结了。这些非法活动使这家小公司的客户损失了250万美元（相当于2018年的3420万美元）。

那时罗已经24岁了，大学毕业后仅仅三年的时间里，在截然不同的公司里做了三份工作。三个公司中有两个实际上已经关门停业了。他再次吸取了重要的经验教训。尽管经历了这些不幸，但他仍然对金融世界很着迷，并更加坚信这是他余生想要做的事情。他确实意识到，他仍然需要对接下来就职的公司的财务和业务动态做更多的研究。

1923年初，当他加入詹金斯–惠德比–波公司（Jenkins，Whedbee and Poe）做债券销售员时，他注意到之前的这些经验教训。这是一家极端保守的小债券机构，与洛克哈特史密斯公司正好相反。合伙人很富有，既不需要冒险去赚更多的钱，也不需要在办公室长时间工作。他们的目标是保护资产，而不是扩大资产。

优质债券的波动性比股票要小得多，因为债券交易与利率相关，而不依赖于情绪。总体利率通常缓慢上升或缓慢下降。在经济扩张时，利率上升，债券成交量下降。例如，如果为面值100美元的债券支付利息3美元，那么就是说收益率为3%。如果利率上升到4%，同一债券的价格将下降到75美元，以便跟上利率的变化。债券面值为75美元时，对应的是4%的新市场收益率，不过仍需支付利息3美元。相反的情况通常出现在经济衰退时。当不需要扩大融资时，利率下降，债券价格上涨，反映出较低的收益率。

詹金斯–惠德比–波公司的富有投资者的实际回报通常只是债券的利息。客户通常以原始面值购买债券并持有至到期。债券的原始面值与赎回价格之间没有任何差异，尽管两者之间可能存在相当大的价格波动。客户只期望获得定期利息，他们不希望在其资本上体验到刺激或者是风险。

尽管当时交易优质债券的收入低于股票交易，但这项工作收入稳定，而且罗仍在金融服务行业工作。更重要的是，他被引入另一个全新的世界——债券融资和债券交易业务。债券业务并不广为人知，但债券市场现在和过去都要比股票市场大得多。交易也相当有利可图，因为大多数债券交易都是在加价的基础上进行的。出售给客户的债券要么已经为公司所有并从库存中出售，要么由公司在市场上购买再转售。就像在场外交易股票一样，客户对他购买债券所处的当前市场环境如何，或者他的经纪人可能为这些债券支付了多少费用，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

在被詹金斯–惠德比–波公司聘用之前，除了读过一些金融期刊外，罗可能对债券知之甚少。很难说，他在洛克哈特史密斯公司是否学到了很多有关债券的知识。事实上，对一个痴迷于股市和成长型企业的年轻人来说，债券似乎没有什么吸引力。他接受了这份工作，可能是因为这是他留在金融业的唯一途径。他没有足够的深度的简历，也没有足够有威望的人能推荐他。事实证明，对债券及其相关信用评级的全面了解对他的职业生涯至关重要：分析公司财务状况和资产负债表是确定债券价值的关键。同样的分析对于理解公司潜在的财务健康状况及其长期生存能力也是非常重要的。

罗应聘的工作是债券销售。不过，优质债券没有他在洛克哈特史密斯公司销售股票时令他非常讨厌的问题。这类债券为客户提供了他们想要的收入，而公司仅仅是通过将销售价格抬至高于公司成本的位置来赚钱。因为公司达成的交易很少，所以客户和公司之间没有利益冲突。罗的主要职责是确定债券质量合适（最初可能需要公司合作伙伴和员工的帮助），与客户交流以便确保债券的期限与他的目标一致，以及使他的投资组合适当多样化。

罗发现他善于传达债券这种产品的好处，特别是在一对一的情况下或在小组中。虽然他表现出色，而且学到了很多债券知识，但事实证明詹金斯–惠德比–波公司比他最初想象的更为保守，也许还有点令人乏味。在1951年9月7日的公告《公司的目标和我们计划如何实现目标》（“The Firm's Goal and How We Plan to Attain It”）中，他指出：“合伙人富有且正直，但他们缺乏雄心壮志，提供的机会很少。”由于债券是他们工作的全部重心，他们没有太多机会与那些参与了更为激动人心的股票市场的人打交道。1921年开始的股市牛市继续上涨。罗的很多朋友是股票经纪人，他们的财务状况无疑要比他好得多。他逐渐觉得詹金斯–惠德比–波公司缓慢的节奏束缚了公司的发展。

到了1925年，他再次寻求改变——不是因为公司要倒闭，也不是因为他要被解雇。现在，他想开阔视野，承担更多挑战，还想了解更多更广泛的金融业务。他在一家受人尊敬的公司享有良好的声誉，这使他更有竞争力。正如他在公告《公司的目标和我们计划如何实现目标》中所描述的，他“有机会研究了市内的各家投资机构，并选出了麦库宾–古德里奇公司，认为它具备了理想雇主应有的大部分品质”。

他想要的公司中，不是所有的老板都要很富有，而是他们都要对扩张很感兴趣。他希望这家公司有牢固的财务基础、多元化的产品线以及在商界的良好信誉。他希望为一个他敬仰的、足以成为他导师的人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