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村故事·礼仪道德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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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三贞九烈

淳安汾口村 孝贞流芳节烈坊

汾口村位于淳安县汾口镇集镇西侧,背靠青山,溪流相伴,由原畹墅、大福基、狮朝、湖川塘四个村合并而成。全村现有710余户,2280余人,是汾口镇目前人口最多的村,这里的村民和睦友善,热情好客。汾口村是汾口镇第一个实行农村土地股份制改革的村,随着这几年杨璜公路的改造和村庄整治,路过畹墅文化广场的人都会发现在杨璜公路另一侧立着一个牌坊——节烈坊。

牌坊在中国是一种文化性很强的特有建筑,也是中华文化的典型象征。在古代,树牌坊是旌表清行、流芳百世之举,也是人们一生不断追求的崇高目标。很多人中了进士,做了高官,行了义举,都是可以立牌坊的。当然贞妇烈女也是可以树牌坊的,但付出的成本和代价更高。它不仅仅是青春韶华,是凄苦辛酸,甚至是宝贵生命。与高大雄伟的功名牌坊相比,贞节牌坊一般都比较小。所以要树一座流芳百世的贞节牌坊,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甚至有点可怕。一个是丈夫必须死掉,另一个是丈夫死掉以后必须苦熬着支撑整个家庭,上要伺候公婆,下要抚养孤小,有的还有叔姑,生命不堪重负。如果怕苦日子熬得太久,不堪回首,也可以选择在丈夫死后,或绝食上吊,或投塘跳井,或吞金服毒,以示刚烈,于是就挣了个殉节的美名。

自古以来,淳安人才联翩鹊起,翘车束昂之征,乡举挺抡之典,史不绝书。据遂安《民国县志》所载:“东南清淑之气萃于两浙,遂安踞浙上游,龙津狮岫间,无珍奇宝玉之产,气之所聚,钟为人物宜矣!”为了彰显人才,旌表功名、节孝,淳安牌坊林立。汾口村畹墅自然村的“节烈坊”是其中为数不多保存完好的牌坊之一。

畹墅节烈坊,属清代牌坊。据传,畹墅节烈坊是为畹墅村余应辉之妻王氏所建,是当年皇帝下圣旨赐建的一座石结构牌坊。三间四柱,面宽6.6米,高8米,石柱边宽0.38米。三重檐嫩戗,四角均有鱼尾翘,柱下部砷石互抱,雕刻龙、凤、云浪、花卉等图案。今天我们到汾口村,在畹墅公园北侧便可以看到王氏节烈牌坊。说到这“节烈坊”,当地流传着一段动人的故事。

据《璜堂余氏宗谱》记载,宋建炎二年(1128),璜堂余氏祖先访求风景,在武强西乡翔凤山之阳心生欣慰,便决定从金溪高屏迁居到遂安十二都大屋基(今汾口村大福基自然村),璜堂余氏自此发宗。余氏后代三栋公,笃厚持重,气静神凝。性好恬淡的三栋公看中汪墅(今畹墅自然村)地形逶迤,川泗水绕,在元至正年间(1341—1367)率领部分村民由大屋基迁居至汪墅,畹墅村由此繁衍。畹墅村人丁兴旺,各处商贾纷至沓来,村道两侧楼屋高耸,布幌飘拂,极其繁荣。又因林木葱郁,颇似别墅,所以得名畹墅畈。正如《宗谱》所记载的那样:

璜堂遗泽远,绳继藉贤能;

睿哲成文德,修齐际太平。

敬廉兴礼让,庆裕广昌荣;

诗书绵世业,簪绂荷天恩。

到了清代末年,畹墅村出了一个大官,名叫日孙,学名日华。余日孙生于1778年5月12日,曾任清军州同,据传当时家有万贯财产。他家在村西坂头上的七个石门圈,实际是八个石门圈,在一日之内竖屋。他先娶郑家村郑氏为妻,因两人一直未生子女,余日孙就续娶歙县叶氏为妾。叶氏生了一个儿子,名叫祥薰。

祥薰公学名应辉,于1820年11月22日出生。应辉自小饱读诗书、博学多闻,而且勤奋刻苦,为人正直。16岁的他,已经在周边地区声名鹊起。一日,应辉出游十六都芹川村,偶遇村女王氏。王氏是芹川村王作霖的孙女、国侨公的女儿,生于1819年10月18日,端庄美丽,温柔大方,颇有大家闺秀之风,是远近闻名、才貌双全的美女。二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离别时互送信物,以表心意。后来,也如愿喜结良缘,算是佳偶天成。两人育有两个儿子:世维、世纲,以及一个女儿。

说这余应辉仕途坦荡,27岁已经是县官。据传,当时他为官清廉节俭,工作上任劳任怨,诚诚恳恳。他的高风亮节以及对事业的追求,就连当朝皇帝都对他相当赏识。一日,余应辉得知家里出了点小事,便匆忙赶回家中。谁知当时的交通十分不便,一路走来多日,已是筋疲力尽,加之口干喝了生水,人在半路就病倒了。1847年2月17日,余应辉病发身亡,年仅27岁。留下王氏一人,照顾三个年幼的小孩。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余应辉与王氏结婚十年来,夫妻琴瑟和谐,甘苦与共。如今天各一方,实在是令人欷歔。王氏年轻失去丈夫,如五雷轰顶,难以承受。她茶饭不思,日夜跪拜丈夫亡灵,坚信丈夫会回来。她每天站在村口的香樟树下,长久地伫立着,望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她幻想着丈夫有一天能够回来,与她一起沿着熟悉的乡间小路回家,这点幻想是支撑王氏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她里里外外忙碌着,长街小巷响动着她的脚步。

苦和累都不怕,最怕的是寂寞。凄冷的月光打在空荡荡的大宅粉墙上,映射着门、窗和琉璃瓦片,万籁俱寂,只听得到风声。王氏躺在床上,睁着双眼,望着斑驳的月光,辗转反侧。这思念就像一条嗜血的虫子,不仅吞噬着王氏的心,也毁坏了她的花容月貌。王氏终因思念成疾,不堪重负,在丈夫死后一年,自缢身亡。其人其事,令人欷歔不已。

后来,余应辉与王氏的大儿子世维公学业精进,奋发图强,最终官居五品,感念家母刚正、贞烈的品格,向当朝皇帝奏本,请求为家母修一座牌坊旌表。皇帝准奏,于1848年下圣旨给王氏建造节烈牌坊,受后人敬仰,流芳百世。

如今,贞节牌坊与匾额都离我们渐渐远去,那些制约广大妇女言行的封建伦理道德,也早已灰飞烟灭。但是那些以身殉夫、抚孤守节的凄美故事,常常引起我们沉思:“孝贞生前事,牌坊死后名。存亡本异路,九泉多冤魂。”

(文:童庭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