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研究视角与方法

研究视角与方法是研究者接近其所研究的对象的具体“路径”和“工具”，选择适当的研究视角和方法对于研究工作的开展以及研究结论的获得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视角与方法的选择取决于研究对象以及既定的研究主题本身。

一 研究视角

（一）历史的纵向视角

针对我国现有城镇化的研究深受西方城镇化概念和理论的影响，城镇化的概念亦成为西方意识形态下的概念范畴，忽略了对中国传统城镇的理解。有研究对国内外学术界、思想界将“乡土中国”等同于传统中国，以“乡土性”概括中国传统性的学说和观念提出了质疑，并对上述中国观的形成机制做了反思性探讨。陈映芳对此专门指出：近代中国的思想家和中西方人类学家、社会学者们借助西方现代社会科学来建构“中国社会”的过程，其实也是他们参照“现代的、城市的西方”，将既有的中国裁剪、过滤成“传统的、乡土的中国”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费孝通先生所描述的中国基层乡村社会的一些基本属性，被扩大为中国整体社会的本质特征，中国城镇社会、城乡关系的传统以及传统的城市性等，相应被忽略。由此，不仅中国的传统性被单一化，中国的城市性也成了纯粹的西来之物、无本之木。这既于我们的文化自觉无益，亦不利于对现实中国城乡问题的把握。[170]笔者在此受到启发，因此对城镇化的理解，加入了历史的维度，及中国本土的维度。认为城镇的发展作为过程的存在，是一个相对的、动态的概念，是不断发展和深化的历史过程。近现代城镇是在古代城镇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近代以来的城镇化是以前社会长期发展的延续，只是城镇化的广度和深度、城镇化的发展形态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呈现出新的特点。城镇化作为一种理论概念是近现代才出现并越来越引起人们注意的，但作为一种社会发展与变革现象，在过去就早已存在。因此，笔者的石羊古镇城镇化研究将关注的时间点推进到明清时期，涉及一个长时段的历史发展过程，关注城镇化的研究不止眼前及未来的视角，更加入了对历史关怀的维度，从历史的纵向维度来把握中国本土城镇化的过程特征。诚如西敏司在糖的研究中用历史的视角来贯穿整个研究，专门指出“社会现象就其本质而言都是历史的，也就是说在某一时刻，事件之间的关系并不能从它们的过去和未来中被抽离出来”[171]，将糖置于现代西方国家的饮食演化历程中。蔗糖生产与蔗糖消费之间的关系随历史而发生改变，同样，蔗糖的用途以及它所引发的意义也在不断变化。我们今日称为“糖”的东西是一种古老的、复杂的艰难过程的最终成果。这一点上，盐的历史和蔗糖的历史有着天然的相近，西敏司蔗糖的历史研究给笔者以启发。

（二）比较的视角

研究虽以石羊古镇为田野个案，但在研究过程中会将石羊古镇置于资源性城镇的城镇化类型中进行比较，同时将以石羊古镇为代表的云南小城镇研究与其他地域的城镇化研究形成对比，以期在比较中加深对城镇化普适性及特殊性的认识。

（三）以小见大

针对现有城镇化的研究多是中观、宏观层面的统摄性研究，从云南的石羊古镇切入做扎实的微观研究，同时会将微观的研究拓展开来，寻求更大意义上的区域性观照。费孝通先生在城镇化的研究中，关注城镇的典型性研究，在典型研究的基础上总结了具有示范效应的“苏南模式”“珠海模式”等。笔者的研究欲有以西南一隅的石羊古镇作为典型个案的研究，也有从典型到区域观照的愿景。城镇化是一个历史积累的过程，城镇的发生、发展和演变有其特定的历史文化背景，在不同历史文化背景之下呈现的应该是不同的城镇演变过程。但是个性是共性的外在表现，我们正是要通过对特定城镇演变因素的分析研究找到其内在的规律性，启发并指导当代城镇的发展。

二 研究方法

（一）田野调查法

正如吉登斯所强调的城市的研究必须少关注宏大理论，而多关注当地历史、资源的差异，关注当地行动者在变迁中的选择。笔者以人类学的田野调查方法来做石羊古镇城镇化的个案研究，以期补足现有城市研究的不足。在田野调查过程中，当地丰富的口述史也成为笔者完成研究的保障。

（二）历史文献研究法

充分利用地方文献（地方志、地方历史档案资料、碑刻、家谱、村史、政府部门资料）等。

（三）多学科的交叉研究

城市史作为一门交叉学科，需要研究者具备多学科的知识结构与多维视角。城市史的研究往往融合了地理学、政治学、经济学、历史学、人口学、统计学、文化人类学等多学科的知识，如果知识整合不够、理论准备不充分，就无法驾驭城市史的研究。单一学科的研究只会得到一些支离破碎的零星成果，无法全面反映城市史的概貌和整体情况。因此，笔者在学科借鉴方面，以人类学的学科视角为研究的基础，同时融入历史学尤其是其中的社会史、城市史分支学科对城市历史、中国传统集镇的相关研究成果。正如城镇化研究，人类学与社会学界致力于关注城镇化过程中经济思维与社会思维的兼容性和互补性，以避免单一经济思维研究所带来的偏执性。在这方面，费孝通先生的研究做出了很好的表率。早自20世纪30年代，他就将社会学家的人文情怀与经济理性结合，希望走出一条不以牺牲农村、农业、农民为代价的平和现代化路子。[172]就此，笔者在城镇化的考量中，重点抓住石羊古镇城镇化中的盐业资源、市场情况、人口流动情况（长期流动与短期流动），同时兼谈城镇化进程中的主导力量——国家。通过这四个因素来呈现石羊古镇特殊性与具有历史普适性的城镇化进程。当然，笔者在研究的过程中，需要补充的知识过多，偶有力不从心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