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文化产业发展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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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西藏文化产业的界定

文化产业是反映现代社会文明进步程度的一种文化生存形态,它不仅是一个国家一切原创性精神产品生产、流通、消费的重要手段和载体,而且是现代社会物质财富创造的重要来源,是知识经济时代国民经济的支柱产业之一。[1]进入21世纪,文化产业巨大的经济潜力已经为众多国家所认同,作为一种新的经济形态,其崛起势头异常强劲。文化产业作为潜力巨大、发展速度较快的优质产业,将有望成为未来国家经济发展的主导角色。当代文化生产日益成为一种巨大的、复杂的社会化大生产。文化发展出现规模化、产业化趋势,文化产业成为当今世界的新型战略课题。随着传播媒介的调整发展和信息时代的来临,文化产业日益成为当代产业经济的一个重要部分。

从国内外关于文化产业的界定来看,文化产业的特征毫无疑问都是以文化资源的开发为基础,对文化资源进行直接使用,或在文化资源基础上进行再创作的经济生产过程。文化产业除具有一般产业的共同属性之外,主要侧重满足人们的文化娱乐消费需求,并且一些文化的消费内容和消费方式具有一定的价值取向;文化产业也可能是众多文化行业的集合体,不同的文化行业的生产流通和消费方式既有相似之处也有差异之处。同时,文化产业具有辐射面广、涉及领域宽、涵盖内容多、实用性强等多重显著特征。

西藏文化是指在西藏地域内各民族所创造的物质文化财富和精神文化财富的总和。目前,西藏民族特色文化主要指以藏族为主的各民族在青藏高原这个特殊的地域里产生的民族文化,具有浓郁的藏民族和青藏高原极地文化特色,原生性、民族性、宗教性、地域性和兼容性特征突出。针对西藏文化的独特性,狭义的文化产业是指民族传统手工艺,即将藏族文化融入产品的制造而生产出的物质文化产品。如藏毯、唐卡、藏香、藏纸、邦典等独具民族特色的手工艺产品。一般来说,西藏文化产业应是一个广义的概念,即第一、第二、第三产业中具有突出的藏民族文化内涵的那部分产业,包括具有地方藏族特色的医药业、产品加工业(包括传统工艺和宗教艺术)、旅游业、服务业、歌舞产业、制造业、建筑业、现代传媒业等,都应属于藏族文化产业。[2]西藏文化产品指广义文化产品,即依托藏族文化生产、制作或创造的物质文化产品和精神文化产品的总和。因此,西藏文化产业就是依托藏族丰富的物质文化资源和精神文化资源而创造的含有民族文化因子的文化产品的总和,主要是经营性文化产业。西藏文化产业虽不能等同于藏族文化产业,但由于西藏的主体民族是藏族,占整个西藏人口的90%以上,其文化产业独具藏族特色,所以本书所指的西藏文化产业主要是指藏族文化产业。

(一)藏族传统文化产业

本课题组认为,发展藏族文化产业就其宗旨应该是服务于中央第五次西藏工作会议提出的“使西藏成为中华民族特色文化保护地”。鉴于此,界定藏族文化产业,不能完全套用我国对于文化产业的一般界定,在促进以西藏为主的藏族文化产业发展中更不能照搬国内一般文化产业发展的标准,而应该一切从藏族文化本身所具有的地域性、原生性、民族性、宗教性和兼容性特征出发,根据藏族文化资源的特殊性发展藏族文化产业。

文化是一个民族的灵魂,西藏传统文化更应受到重视和保护,传承人的确认、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与发展,为西藏民族文化的传承保留着火种。藏族文化是世界文化宝库中一颗璀璨的明珠,其悠久的历史、丰富的内容和独特的表现形式越来越受到世人的瞩目。世代生活在高海拔地区的藏族人民面对恶劣的生存环境和相对匮乏的自然资源,表现出了顽强的生命力,形成了独特的生存方式和文化内容。藏族传统文化产业,总体上来说是以藏族所处的独特生态环境与历史文化为根基,主要是指以传统文化为载体、保留其传统工艺并可将藏族传统文化资源转变为特色文化产品及文化服务的商业化活动。藏族传统文化产业,如与藏族传统文化有关的音乐舞蹈、传统手工艺、宗教信仰、医药、教育、饮食、体育竞技民族特色产业,在西藏和平解放前主要以民族手工业形式存在并作为主体产业——农牧业的补充的特色文化产业。如唐卡、藏药、藏纸、藏香、建筑、藏戏等产业,既是藏族风情浓郁的民族特色产业(主要是传统民族手工业),也是文化底蕴浓厚的传统民族文化产业,更是青藏高原地区未来发展的优势产业。在藏民族的历史长河中,西藏的民族手工业者经过艰苦劳动,创造了具有丰富精神内涵的大量物质产品,并使其技艺代代相传。[3]2010年,西藏自治区共启动了21个重点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的保护工作,重点包括保护藏戏的各个流派如觉木隆藏戏、江格尔藏戏、迥巴藏戏、湘巴藏戏、雅砻扎西雪巴藏戏、琼结卡卓宾顿藏戏、昌都香堆藏戏、门巴藏戏等的传承;保护藏香制作技艺的传承;保护囊玛等的传承。

藏族特色工艺产品的种类和数量也很丰富,许多地方都有藏族风格浓郁的传统工艺产品,如日常生活中使用的金、银、铜、铁器,享誉世界的三大名毯之一的藏毯,高档别致的“松巴”靴,江孜的“仲丝”卡垫、氆氇,谢通门、拉孜的藏刀,仁布的玉器,吉隆的木碗、竹器,寺庙中的祭器、法器,等等。这些民族手工艺品在历史的传承中保持着独特的民族风格和地方特色,既有实用性又有观赏性,许多产品在国内外享有较高的声誉,藏毯、藏纸的制作工艺、藏式木雕家具的制作和面具的制作工艺都被收录在我国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的传统手工艺技能项里。

在西藏,80%~90%的产业都与藏族传统文化有关,因此,它们也几乎可以被看作藏族文化产业。如藏药业,从国内外现行的文化产业来看,一般没有把药业划作文化产业,但在西藏和青海等藏族聚居区,藏药业是藏族最重要的传统文化和产业之一,藏医药在国家所颁布的第一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上。因此,毫无疑问,藏药业是藏族文化产业。今天藏药业被西藏和青海省当作重要的支柱产业来发展。还有藏纸业,一般文化产业主要是将印刷出版业当作文化产业,没有把纸业的生产当作文化产业,而在青藏高原,藏纸的生产具有千年的传统工艺,也成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因此,藏纸生产理所当然地应该被看作是藏族传统文化产业。除此之外,藏毯、藏式家具、藏刀、藏靴、藏香等产业也都被赋予了浓郁的藏民族文化特色和内涵,并且是只属于藏民族的产业,因此,它们毫无疑问都是藏族文化产业。

2010年10月13日~24日,由西藏自治区工艺美术协会、广东中华民族文化促进会和广东省工艺美术协会共同主办的“走近西藏——西藏传统工艺美术公益慈善展览”在广州二沙岛岭南会展览馆展出。这是来自雪域高原的西藏民族传统工艺美术精品第一次与广州观众见面,引起人们的关注。西藏传统工艺美术历史悠久,凝聚着传统技艺的精华,承载着厚重的历史文化内涵,表现富有思想、善于创造、追求完美和强健豪放的文化精神,具有浓郁的地方和民族特色。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雪域高原独特的地理环境使得藏族人民善于利用大自然赐予的资源,他们在每件作品中表现出一种艺术、一种智慧、一门科学、一门文化,乃至藏民族的一段历史,让世人感悟到西藏博大精深的文化是一笔一画写出来的、一刀一斧凿出来的、一针一线缝出来的、一步一步走出来的。藏族同胞在艰苦的自然环境中创造的文明,体现在生产生活、宗教信仰、民俗风情各个领域中,是中华民族文化瑰宝。[4]2014年5月,由西藏自治区工艺美术协会、广东省工艺美术协会和广东中华民族文化促进会共同主办的“藏地瑰宝——西藏传统工艺美术精品展”再度亮相广州,深受欢迎。

西藏自治区工艺美术协会会长央扎西介绍,这次在广州展出的西藏传统民间工艺作品主要有几大类:一是最具西藏民族特色的、由当今顶级唐卡大师绘制的唐卡艺术精品;二是天珠、绿松石、红珊瑚等藏地宝石类的工艺美术精品,寄托着藏族聚居区的天地有大美、天人合一的深邃内涵;三是代表藏传佛教文化的工艺美术精品,如法器、念珠、转经筒、佛像、佛龛等,体现的是藏文化的传统特色;四是藏刀、酒具、茶具、银饰、宗教文化及生活日用器皿等木雕、铜雕藏地雕刻类工艺美术精品;五是藏毯、藏式卡垫等藏风编织类工艺美术精品;六是有着数千年历史、代表藏地工艺美术发展源头的土陶制品;等等。来自拉萨的唐卡大师还在展览现场亲自演绎唐卡等工艺美术品的神秘绘制过程,与观众零距离互动交流,使广州观众能切实感受到藏地文化的悠远神奇与博大精深。

青藏高原经千百年的洗礼,至今仍保留着不计其数的珍贵文物。纯粹的自然环境,穿越古今的人文积淀,承载着这片热土厚重的文化历史,为这片雪域高原奠定了深厚的文化底蕴。由于地缘的阻隔和千百年来顽强的固守,藏民族至今依然较为完整地保留着他们特有的民族文化。今天除了农耕和游牧外,藏族其余的生产活动几乎都集中在手工业领域。藏族传统手工业不仅使藏族文化在国际、国内享有独特的地位并有着深远影响,而且是当地当代发展传统文化产业的基础,这些藏族传统文化产业也逐渐成为雪域高原新的经济增长因素,是使西藏成为中华民族特色文化保护地的重要突破口和途径。

(二)藏族现代文化产业

所谓现代藏族文化产业,是以藏族传统文化为载体,结合了高新科学技术、理念、手段而形成的文化产业,代表了一种新兴的产业力量。藏族现代文化产业就其内涵来看,与国内外现已提出的“文化产业”有一定相关性,即凡是与藏民族文化内涵相关并赋予了现代技术、理念、手段而发展的产业,都应该被看作是藏族现代文化产业,包括各种文化服务业、现代传媒业,如网络、出版、影视、音乐、动漫等包含藏文化元素的产业。

20世纪中叶以来,现代高科技如微电子与信息技术,新材料、新能源技术,生物工程技术等突飞猛进的发展,特别是计算机和互联网的出现,给文化产业注入了强劲的发展动力,形成了庞大的产业链和产业群。而伴随着国际信息化浪潮的冲击和各种高新技术尤其是数字化、网络化的运用,藏族文化产业越来越多地受到现代科学技术的冲击和影响,雪域高原的文化产业也越来越富有现代气息,藏族聚居区文化的发展逐渐打破封闭、停滞状态,形成了面向现代化、面向国内外的开放发展状态。各种现代通信、网络、报刊、电台、电视、电影、移动电话,纷纷涌入雪域高原,还有国家在高原进行的各种文化设施的改善,使藏族聚居区的第三产业带有明显的现代化气息。用现代高新技术和理念挖掘藏族传统文化,不仅吸引了藏民族中热爱自己民族文化的民族精英们孜孜不倦的探索,更吸引了国内外喜欢藏族文化的企业家们的涌入。雪域高原丰富厚重的传统文化资源成为现代传媒产业得天独厚的条件,西藏现代文化产业应运而生。与藏元素相关的网络产业、影视产业、歌舞产业、动漫产业、出版产业等都有越来越好的发展势头,吸引着国内外游客的眼球。日趋活跃的对外文化交流,加之中国藏族聚居区与世界各国的相互沟通和了解,使现代文化产业成为以西藏为中心的各藏族聚居区民族经济发展中的一支新生的产业力量,受到藏族人民群众和国内外消费者的热烈欢迎,表现出极强的生命力和发展潜力。

经过20多年的培育和建设,西藏的现代文化产业发展已初具规模,从无到有,从弱小到壮大,特别是在文艺演出业、大众娱乐业、会展旅游业等方面有了一定的发展,初步形成了包括新闻出版业、广播影视业、音像业、演出业、娱乐业、艺术培训业、文化旅游业、群众文化业、图书馆业、文物业、博物馆业、会展业、广告业、咨询业、竞技体育业、网络业等在内的综合型的藏文化现代产业体系。如中国移动西藏公司通过中国移动无线音乐俱乐部平台,为西藏广大移动用户提供了包括音乐下载、音乐共享、音乐传播、音乐交流在内的一站式服务。经过对西藏本土音乐的深度挖掘和运营,目前移动的彩铃业务深受西藏各族人民的喜爱,其中本土音乐类产品的销量名列前茅。截至2012年11月,中国移动西藏公司彩铃有效用户已突破100万。[5]西藏的文化元素和现代技术密切结合,使西藏文化资源得到有力的开发。再如西藏文艺院团尝试将藏文化传统剧目进行现代演绎,并在国家大剧院等内地有影响的大剧院进行演出,甚至还进行全球巡演,获得轰动性效应。2012年,西藏新闻出版工作取得新突破,全年出版各类藏汉文图书931种1583万册、报纸7082万份、期刊170万册,藏文类出版物占全年出版总量的70%以上。西藏新闻出版业总产出预计达到7.77亿元,同比增长12%;实现增加值预计达到2.75亿元,同比增长5%。[6]2012年5月28日,西藏首个文化传媒集团——西藏传媒集团有限公司在拉萨举行揭牌仪式,标志着西藏文化体制改革迈出了实质性的步伐。这是西藏文化体制改革成立的第一个传媒集团,因此也肩负着为西藏文化体制改革探路的任务。这里重点介绍一下这个具有标志性意义的西藏第一个现代文化传媒集团的情况。

作为西藏第一家国有文化产业发展试点集团,西藏传媒集团正按照文化产业规模化、集约化、专业化的发展要求,充分发挥西藏文化体制改革和文化产业发展的政策、制度和资源优势,不断提升公司治理水平和运营实力,以推进西藏文化产业链整合提升为己任,努力建设西藏文化领域的大型平台服务型公司。该集团充分看到了西藏这一新兴文化旅游市场潜力,众多文化创意企业、旅游服务企业、高原生态资源开发企业普遍存在传播品牌提升、渠道和平台聚合的需求,同时意识到该集团的优势是必须发挥集团优势打造文化产业链生态,把自己定位在西藏文化产业开发的资源聚合者、品牌打造者、渠道和平台建设者以及战略投资者,联手西藏本地和外地专业创意和经营管理力量,联合资本市场力量,从产业链整合的角度,深度打造西藏文化产业的平台服务型公司。据了解,西藏传媒集团在其项目布局中,第一板块是打造以新媒体为核心的商业媒体群,建立现代传播格局。目前,西藏传媒集团建设的西藏区域商业门户网站,已完成战略定型和内部评估,并与西藏大型旅游集团洽谈合资建立基于西藏文化旅游服务的垂直网站,以此打通文化旅游产业链信息服务。同时,布局移动平板电脑和智能手机客户终端,实现三屏合一的传播架构。第二板块将以建立西藏文化旅游以及资源产品的实体品牌推广平台和渠道为重点,兼顾创意服务和节庆会展等项目。第三板块将紧跟自治区文化产业节奏,联合外部资源,积极跟进文化创意园区等文化地产开发。[7]目前,以该集团发展的态势来看,在西藏非常具有生命力。随着市场经济的效应,像这样的文化企业机构在西藏将产生重要的示范作用,将推动西藏现代文化创意产业的发展,成为西藏文化产业的新动力。

2011年11月11日,西藏第一家“国家文化产业示范基地”——拉萨岗地经贸有限公司董事长年叙·多吉顿珠荣获2011年第六届中国创意产业领军人物奖。该奖项是国内创意产业领域最具权威性和影响力的公益性奖项,年叙·多吉顿珠是获此殊荣的第一位藏族企业家。而作为拉萨市“十二五”发展规划重点项目,该基地将下属的吞米岭·藏艺文博园打造成一座“以集中展示西藏非物质文化遗产,促进西藏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传承与发展”为核心理念的大型综合性文化旅游产业项目。到2014年,该园将建成为国家5A级旅游景区、西藏具有示范带动作用的文化产业基地和拉萨市文化遗产旅游的必游景点,预计年接待游客将达到380万人次,年旅游收入达到2亿元以上,相关产业产值达到3.8亿元,提供就业岗位1000个。[8]

《西藏自治区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二个五年规划纲要》中也提到,“十二五”期间,西藏还将加快文化产业的发展,推进文化体制的改革和艺术人才及群众文化人才的培养,挖掘传统和民间文化资源,发展文化旅游、文化创意、影视动漫制作、演艺娱乐、出版发行、民族手工艺品制作、高原极限运动等特色文化产业,打造西藏文化品牌,并加快培育拥有自主知识产权、文化创新能力和较强核心竞争力的文化产业集团,组建现代传媒集团等。预计到2020年,西藏公共文化服务能力将接近全国平均水平,文化产业将成为支柱产业。这些都充分显示了西藏现代文化产业的发展空间和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