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左翼文学编年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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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家煌、鲁彦、胡也频、刘一梦、段可情、许杰、柯仲平、华汉等的创作

1927年6月10日

彭家煌《贼》(小说),载《小说月报》第18卷第6号。

吴振宇是衙门里的小职员,挣钱不多。衙门拖欠薪水,日子难过。父亲写信来要钱,他难于应付。人要摆场面,又不得不花钱。为捧戏子灵芝芳,当了唯一的一件大氅,去订前排的好座位。振宇“也算是个老逛家!像她(振宇嫂子)那种上海人,一粒花生米要做几口吃,表示口里常常有的吃,我吴振宇就瞧不起!”

家徒四壁,晚上却遇小偷光顾。抓到小偷,他主张送警局严惩,同屋的老罗却认为:“偷”也是他一种暂时不得已的生活方式。经审问,原来这偷儿就是他的当兵的哥哥吴敦诚。因为当兵活不下去了,才开小差,以至于走入末路。吴振宇开初是跳起来反驳:“放屁,放屁,我的同乡没有这样贱的贼骨头,我的本家没有这种烂污胚。”后来又偷偷地将贼哥哥送到会馆,并安排他返乡回老家。

当兵的哥哥是一身褴褛,臭气熏天,衣食无着,乞讨无门;在衙门里当差的弟弟虽说当了大氅,也还有“深毛的羊皮袍,柔软的獭皮帽,金丝眼镜与一画一画的打狗棍”。

关键词:彭家煌《贼》 衙门当差的职员与开小差乞讨的小偷

1927年6月10日

〔苏联〕特洛茨基著,韦漱园、李霁野译《文学与革命》出版广告(发售预约),载《莽原》半月刊第2卷第11期封底。

广告词说:“此书为俄国特罗茨基著,对于十月革命以前的及现代的文学与艺术,都有精辟独到的见解,深刻入微的批评。文字俏皮流丽,也自有特殊的风味。现由韦漱园与李霁野参照英文译出,在印刷中。全书约330余面,洋宣纸精印一册,实价1元。为优待读者起见,特售预约一次。”

关键词:托洛茨基《文学与革命》出版广告

1927年6月

王独清由广东到上海。(见《创造月刊》第1卷第10期,第109页)

1927年7月10日、9月10日、10月10日

鲁彦小说《黄金》《毒药》《一个危险的人物》,载《小说月报》第18卷第7号、第9号、第10号。

《黄金》:浙江陈四桥如史伯夫妇家,有十几亩田,几间新屋,一切应用的东西都有,不必去向人家借;儿子读书知礼,又很勤苦。他一向在村里人气旺,有威信。只是年届岁末,儿子却没有寄钱来。“不到半天,这消息便会由他们自设的无线电话传遍陈四桥,由家家户户的门缝里窗隙里钻了进去,仿佛阳光似的,风似的。”(第1页)一连串的侮辱便接踵而来,一齐降在如史伯的头上:裕生行老板的儿子结婚,婚宴上居然没有他的“上位”,还处处遭白眼;家犬如法饿得没法,“跑到屠坊去拾肉骨吃”,被屠户阿灰砍了一刀,死了;轮到他家煮羹饭,他以米鱼代支鱼,改了规矩,连偷过东西的阿黑都敢带头起哄,奚落他;要饭的阿水不接受施舍的零钱,嫌少,愤愤然,羞辱他;到腊月二十三,家里仅存小洋八角,夜晚还被小偷破室偷走过冬的衣服。过小年这一天,“如史伯伯叹了口气,躺倒在藤椅上,昏过去了”。冥冥之中,他“看见”儿子汇钱来了,日后“再当亲解价值30万之黄金来家……”(第11页)

《毒药》(第24~28页):“光荣而伟大的作家冯介先生”在回答了17岁的侄儿“小说应怎样着手写”的问题后,顿生烦恼:“他感觉到一种不堪言说的悲哀。他觉得自己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已把这个青年拖到深黑的陷阱中,离开了美丽的安乐的世界;他觉得自己既用毒药戕害了自己的生命和无数的青年,而今天又戕害了自己年青的可爱的侄儿,且把这毒药授给了他,教唆他去戕害其他的青年的生命。”(第29页)

《小说月报》第18卷第8号,编者在《最后一面》说:“鲁彦君的《毒药》,写作家的遭值与悲哀,极可玩味。”(第118页)

《一个危险的人物》(第8~17页):轰轰烈烈的大革命刚刚失败。子平回到林家塘。他不出门,不拜客,但行为异常。村里有人怀疑他是共产党。而“共产党就是破产党!共人家的钱,共人家的妻子!……他们不认父母,不认子女,凡女人都是男人的妻子,凡男人都是女人的丈夫!”(第14页)叔叔惠民先生为了霸占子平一房的产业,唆使族人到县里告发。村民也惧他如扫帚星。子平逃走,却被包围的兵士乱枪打死。结尾是可怕的平静和忘却,也意味深长:

“几天之后,林家塘人的兴奋渐渐消失,又安心而且平静的做他们自己的事情。溪流仍点点滴滴的流着,树林巍然地站着,鸟儿啁啾地唱着快乐的歌,各色的野花天天开着,如往日一般。即如子平击倒的那一处,也仍然有蟋蟀和纺织娘歌唱着,蚱蜢跳跃着,粉蝶飞舞着,不复记得曾有一个青年凄惨的倒在那里流着鲜红的血……”(第17页)

也出现一次“入他娘的!”

《小说月报》第18卷第7号,刊登秉丞(叶圣陶)的短评《读〈柚子〉》,说:“作者的感受性非常锐敏,心意上细微的一点震荡,就往深里、往远处想,于是让我们看见个诚实、悲悯的灵魂。作者的笔调是轻松的,有时带点滑稽,但骨底里却是深潜的悲哀,近于所谓‘含泪的微笑’。作者的文字极朴素,不见什么雕饰。这三者合并,就成一种自有的风格,显与其他作者的并不一样。”

关键词:鲁彦小说《黄金》《毒药》等 叶圣陶论鲁彦小说的风格

1927年7月10日

胡也频《牧场上》(小说),载《小说月报》第18卷第7号,第12~18页。

福建省城附近的濮村不安宁,大练村勇。逮住一个“贼”。“贼”说他是旗人,干瘦,穿着也破烂。老百姓认为,“旗人,正是咱们的仇人呀!”不管三七二十一,将他吊蛤蟆,从嘴里灌大粪。

关键词:胡也频小说《牧场上》

1927年7月10日

刘一梦《斗》(小说),载《小说月报》第18卷第7号。

南宅二大人和葛庄袁三爷争办牛头税,县长威风凛凛到葛庄,欲一试身手,不料竟被二大人的佃户将他锁在仓屋里,不给水喝,不给饭吃,甚至从门缝里递进去上面涂了屎的烧饼,羞辱他。原来,二大人的父亲在世时,曾经放过山西的候补道,他是县城的“绅派”;袁三爷虽然已经60多岁,但“他玩官司已经玩过20多年,呈文比谁都要做得好”,袁三爷是县里的“民派”。他们二人斗,县长与他们斗,而最受苦的却是平民百姓。

关键词:刘一梦小说《斗》

1927年7月10日

〔苏联〕特洛斯基作,李霁野、韦漱园译《〈文学与革命〉引言》,载《莽原》半月刊第2卷第13期。

1927年7月15日

蒋光赤《十月革命与俄罗斯文学》之四《依利亚·爱莲堡》,载《创造月刊》第1卷第7期,第76~85页。

依利亚·爱莲堡,现通译爱伦堡。

文章说:“爱莲堡是一个罗曼谛克。他虽然同情于十月革命,虽然笑骂资产阶级的文明,但他非共产主义者,这是因为他有点虚无主义的倾向,他富有知识阶级的怀疑的情绪。共产主义者的行为,思想,目的,是应当为着共产主义的,向着共产主义的;他的情绪是应当革命的,坚正的,决定的,而不应含有丝毫怀疑的成分。但是我们的诗人,爱莲堡,他却还脱不了怀疑派知识阶级的习气。”(第76页)

文章说:“文学是生活的表现,真正的文学作品没有不含时代性的。俄国革命的初期,将革命的怒潮涌得人们精神焕发,大家齐向伟大的事业方面走去,此时没有闲功夫为无聊的东西思想,因之这时期的文学饱含着勇敢的精神,充溢着壮烈的空气。”(第79页)

以下蒋光慈就爱伦堡的小说《呼莲尼陀及其学生》《库尔波夫之生与死》《姌娜的爱》《破坏者》等作了分析。

关键词:蒋光慈论爱伦堡

1927年7月15日

段可情《旅行列宁格勒》(诗歌),1926年月12月24日脱稿,载《创造月刊》第1卷第7期,第15~26页。

全诗53节,每节4行,偶行押韵。其中一节唱道:

啊!别矣,伟大的圣彼得堡!

你有壮丽的建筑,和旷代的工程,

数千年遗留下悲壮的史迹,

造成你们民族结晶的人豪,列宁。

诗人还祝福圣彼得堡“永远青春年少”,“永远红颜不老”。

关键词:段可情诗歌《旅行列宁格勒》

1927年7月15日

王独清在《创造月刊》第1卷第7期的《编辑后》中谈到1927年夏的上海文场:

“这次到了上海,最使人不满意的便是一般青年低级趣味的增高。像许多人变成了我们中国最无聊的旧戏的戏迷以及社会上流行了下流的小报,这都还是余事,最可注目的便是有些文艺刊物和作品都走向了低级趣味的方面。我们并不是奢望什么纯高的艺术和伟大的传奇,但是像目前一般连通俗还像够不上的市井式的作品确是应该打倒的。——来罢,同志们,我们来努力创造,来联合起来打倒这种病菌的低级趣味!”(第135页)

这几句话写于1927年6月7日。

无产阶级革命文学运动是在这样的现实基础上开展起来的。

关键词:王独清谈1927年夏的上海文场:革命文学的生存土壤

1927年7月底

潘汉年奉命由九江撤回上海,继续从事革命文化工作。

9月,继续与叶灵凤合作恢复编辑出版《幻洲》半月刊。

潘汉年于1926年加入创造社,被称为“创造社小伙计”,负责编辑、发行工作。曾主编《A11》周刊、《幻洲》周刊、半月刊。

关键词:潘汉年到上海

1927年8月10日

许杰《子卿先生》(小说),载《小说月报》第18卷第8号,第1~11页。

小说写浙江一个“初出茅庐,一直驶了顺风船,便觉得世间无往而不是他的势力范围的讼师子卿”,乘着酒兴,到合兴小馄饨店,要找这家老板的16岁的女儿梅英调情。小说就写这三人之间的心理活动,又怎样由心理活动转化为全然不同的行动。子卿是飘飘然,身藏猥亵,为猎少女,不惜色胆包天,胡作非为;老板阿兴“圆滑、宛转、迁就而高明”,却又胆小,在“没有”办法时,甚至想舍女儿的青春、贞洁,而换取讼师的不要作恶;少女虽说春心萌动,但从根本上讨厌子卿,能不疾不徐,巧与委蛇。

关键词:许杰小说《子卿先生》

1927年8月10日

茅盾《幻灭》发表预告:《小说月报》第18卷第8号《最后一面》说:“下期的创作,有茅盾君的中篇小说《幻灭》,篇中主人翁是一个神经质的女子,她在现在这不寻常的时代里,要求个安身立命之所,因留下种种可以感动的痕迹。”(第118页)

关键词:茅盾《幻灭》预告

1927年8月15日

郁达夫在上海《申报》和《民国日报》发表《启事》,声明退出创造社。

1928年8月16日,在《北新》半月刊第2卷第19号发表《对于社会的态度》,谈到自己脱离创造社的原因:“我的‘要和创造社脱离关系’就因为对那些军阀官僚太看不过了,在《洪水》上发表了几篇《广州事情》及《在方向转换的途中》等文字的原因。当时的几位老友,都还在政府下任职,以为我在诽谤朝廷,不该做如此文章。”

郁达夫还对创造社一些成员误解和指责鲁迅提出反批评,认为“鲁迅是中国作家中的第一人”,明确表示自己站在鲁迅这一边。

关键词:郁达夫声明退出创造社

1927年8月15日[12]

王独清诗集《死前》,由创造社出版部出版。为“创造社丛书”第12种。后由上海乐群图书公司印行。

收新诗10首。开篇《遗嘱》实为序诗。他“一生飘泊”,过的是“不健康的生活”;“今晚我,我就要死了,我就要死了,/朋友,快来,来把我底这些诗稿烧掉!”“我死后”不要立墓碑,“最好常到我墓前述我死前的疲倦”。第一组“死前的希望”,希望年轻夫人的“唇儿落在我底唇上”,“好使我到我底墓中去,安静地长眠!”第二组是5首十四行诗(SONAET),全是写爱情的;第三组3首诗《因为你……》《约定……》和《别了……》也是一派感伤情绪:“明日我,我就起程,我就起程!/但是像我,像我这样的病人,/一定是活不出,活不出今春。/现在我先来和你这样约定:/我死了时,你,你须得一个人,/一个人去,去叩,叩我底墓门……”第四组收情诗1首,写于1924年3月。

关键词:王独清诗集《死前》

1927年8月

柯仲平新诗集《海夜歌声》,上海光华书局,初版。

这是诗人的第一部诗集。主体是抒情长诗《海夜歌声》。《冠在海夜歌声之前》和《寄我儿海夜歌声》可视为序诗,《这空漠的心》如跋语。长诗写成于大革命前夕的1924年11月。全诗1600余行。诗人有欢乐,也有悲愤,有激越的情态,也有冷漠的心境。“从来我就爱到荒野去听狂风歌,/我也爱登山顶去看日出与日落,/狂风歌看日落,/宇宙原是一座大坟墓,天色虽晚啊,/时间早在坟墓里面谐我永永为着人生奏哀歌。”这序诗是全篇的基调。诗人以浪漫主义的激情,飞驰想象。上天揽月,下海擒龙,驱遣风云雷雨,戈矛剑戟,寄托情思,表示他与旧世界毫不妥协的决心:“来罢!所有的仇敌,/冷刀尽管落在我的体肤上,/笑骂尽管筑起了重重围墙;/最大限度是将我头提去,/最大的毒形——/将我砍碎,/撩与飞莺;/除了此,还能伤我吗?”

关键词:柯仲平诗集《海夜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