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势均力敌
次日,头痛欲裂的阿月浑睡到晌午才醒来,只记得昨晚自己喝了酒,在后来什么也记不得了,她也没想到自己酒力这么浅,昨夜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对九里明发酒疯,怎么什么也想不起来,罪孽呀,罪孽,万一要是自己跟个登徒子似的把九里明给怎么了,那以后还有什脸见人......
刚醒来,便喝上了热乎乎的解酒汤,阿月浑谢谢着小娘子和陪着的蝉衣姑娘,才想起今日是进宫的大日子,小娘子拦住慌乱起身的阿月浑,说是他们天刚亮就走了,九里大人特意嘱咐了要阿月姑娘好生待着,等江大人回来,阿月浑些许沮丧的表情,早知昨夜就不去碰那酒了,又试探着问九里明还有没有说什么,小娘子只说九里大人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像是一宿没合眼的样子,阿月浑又自责起来......
天一亮,九里明就打点着几个手下,全部黑巾蒙面,身穿暗色衣服,他们现在是金尤信的随从,他派了几个人把余留在都城内金逐的眼线统统杀了换成了自己人,就九里明挑的这几个干将,一个可顶十个。
金尤信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几名黑衣随从,后头两排数十名将士,浩浩荡荡的进了宫,百姓围满了街道,终于有几个明眼人认出金尤信,大声喊着:“信爵爷!”一时声音四起,金尤信消失了几年,没想到呼声还这么高,主要是他在爵位那几年,常常施粥施米的给穷苦百姓,百姓才记得他,九里明挑人可从不会看走眼。
金尤信就这么毫无征兆的突然冒出来,把金逐惊怔半天,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怎么可能,金尤信,他不是消失了几年,还以为他死在外头了呢,怎么突然就进宫了,还带了那么多人,金逐这时候突然后知后觉的把最近的几庄事连在一起,统统都压在了金尤信的头上,原来江侧柏身边的高手就是金尤信,他手下的人一夜之间都是被金尤信杀的,金尤信根本就没有隐藏,他这是在蓄谋篡位,而且是联合江侧柏!这时候金逐还不知道他的五万大军早已被策反,有一半已经潜进了都城,在金尤信还未进大殿内时,金逐迅速派人包围了整个大殿,他要金尤信有来无回。
一行人进入王宫大殿,金逐高高在上,脸色暗沉,眼里满是杀气的看着金尤信带人踏进了他的王宫,金尤信简单作揖,眼里带着讥诮,嘴角含笑:“尤信,参见王上。”金逐眯细了眸子看着金尤信身后黑衣蒙面的几个随从,个个目露凶光,可见不是等闲之辈。
“不知王弟这般兴师动众的突然出现,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巡抚江大人一事,近日传闻有外敌入侵,尤信特带人来护送江大人到府上一叙,前日听说江大人与王上似有不快,王弟特来为王上解忧。”
金逐瞪了一眼金尤信,“我看江大人还是待在宫中安全些,就不劳王弟操心了,若是王弟想与江大人一叙,本王大可在宫中为王弟和江大人摆宴。”
“不如还是亲自问江大人是否愿与尤信去往府上。”
“金尤信!”金逐很快就憋不住的大怒于色,“本王说了江大人要留在宫中!”
金尤信依旧不失礼笑的微勾着嘴角,眼底多了几分暗沉,“王上可要想清楚,汉孰与我夜郎乃泰山压卵,大王不为自己想也要为我夜郎怏怏百姓着想。”金尤信抑扬顿挫的声音贯穿整个王宫,彻底激怒了金逐。
金逐愤然的站起身直指金尤信:“你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来人!给我把这个数典忘祖的废物抓起来!胆敢当庭指责本王。”
刹那间,早已暗藏的将士们一涌而出,长矛断剑皆指向了金尤信等人,金尤信脸上并无半点惊恐之色,果然如九里所说,他只要带人进宫,金逐是不可能活着让他出去。
金逐此时得意之相,嘲讽的勾起嘴角,从腰间抽出镶金的精致短匕,用指腹摩擦着尖刃,提眼恶狠狠的盯着金尤信,用那尖刃似无似有的点戳着金尤信的前襟。
“怏怏百姓?哼,金尤信,本王看你是特意来送死,好让本王高兴高兴,这才是真正替本王解忧。”
金尤信脸上依旧毫无惧色,让金逐起了疑,莫非还有后手......
只见金尤信缓缓的说着:“王上还是不要高兴的太早了。”
话音刚落,一声洪亮的“报!”,宫中侍卫急忙来报,严顺将军带领大军已入宫门,侍从话音未落,身后一魁梧身影一脚将其踹翻在侧,金逐定睛一看,手中匕首惊落在地,他颤着音:“严顺?”
金逐怎么也没想到严顺会反了他,他以为严顺此时带着大军在关外与其他小国的势力僵持,怎会带大军返回,而且连他们入了都城的半点消息也未曾有人来报。
“严顺你竟敢背叛本王!”
严顺连瞧都不瞧一眼金逐,径直走向金尤信,单膝跪地:“末将严顺,见过信王!”金逐气的整个人都在颤,他说的不是信爵爷而是信王!
金尤信扶起了严顺,他身后带着的部分将士进入大殿反包围了这些金逐的手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金尤信,算你狠!别忘了本王还有赵宇在后!此辱必报!”金逐狠厉喊话。
九里明突感不详,眼神四周警惕着,将金尤信拉向了身后,沉声道:“保护好信爵爷。”
果然金逐一拍掌,瞬间王宫大殿四处出现了近百名黑衣暗客,将金逐护在其中,一时隐了身影,大殿顿时一片慌乱,两边人手厮杀一团,从金逐被暗客包围的方向射出几个毒镖,还好九里明早有防范抽出佩剑,全部挡下,而金逐在九里明挥剑的时刻,由暗客护拥至暗道离开,金尤信不依不饶的要带人追去,被九里明挡下来。
“穷寇莫追,先带江大人离开,爵爷不可急于一时,金逐尚有大军在手,引起两方在都城内战,实则不宜。”
金尤信可惜之余听从了九里明的意思,与他去见江侧柏,严顺则带着将士撤离王宫,等候命令。
九里明怕金逐情急反扑,很快命赵宇的军队来王宫厮杀,找到江侧柏后,所有人撤出了王宫,一切等回了府上,再做商议。
果然几个时辰后金逐就霸回了王宫,宫中除了江侧柏被带走后,什么也没有改变,金逐挑着眉,他以为金尤信会就此凭着有严顺扶持就鸠占鹊巢,夺了王位,还好他手上还有赵宇的五万大军,想搬倒他,没那么容易,赵宇乃金逐一手培育的大将,他是完全忠于金逐的,九里明也早知道赵宇不会背叛金逐,他选择了严顺来策反。
王宫中,赵宇虽忠于金逐,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他还是理智的,如今的局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万不可轻举妄动,否则错一步满盘皆输,绝不能引起两方大战,不管是哪一方获胜,留下的残局都得自己承担,夜郎将削弱大半的军力,即便胜了又如何,连周边的附属小国都比不上,所以在与金尤信的夺位之争上,不可动用大军,只可智取不可力敌。
现在双方势均力敌,赵宇想的也是九里明所想,不过不知道赵宇有没有想过金尤信的背后是汉朝,而金逐什么都没有,只有死路一条......
回到府院,九里明派人加强了府院内外的防范,就算金逐知道了这里,也未必敢贸然动手......
阿月浑翘首盼望了一天,终于等到他们一个个平安无事的回来,这时候的阿月浑已经不是在等金逐到底死没死的消息,她只想他们好好的回来......
江侧柏一踏进府院,便看见了在院中等候的阿月,完全不顾众人的走向阿月浑,一把紧紧的抱住了她,“阿月,你不知道我在宫里有多想你。”
大家似乎也没多在意江侧柏的举动,唯独九里明看着江侧柏抱着阿月浑时眉头一紧,便躲闪的垂了眼眸,独自悄声的回了房里。
阿月浑被江侧柏抱着时,她不知道怎的眼神就不经意间看向了不远处的九里明,只见他暗沉的脸,径自离开了。
阿月浑推开了江侧柏,狠狠的在他胸前掐了一掐,惹的江侧柏鬼叫着:“阿月!”
“瞎抱什么,看你白白胖胖的金逐没少亏待你吧!”
“可别提了,被多少人看着呢,施展不开,要不肯定替你剐了他!”
阿月浑看着江侧柏那逞能的样子:“你没事才是最重要的。”
“好了,今日大家都有所劳顿,大事就留着明日细商。”金尤信发着话,大家都各自去休息了,院中只剩了江侧柏和阿月浑。
也不知怎的二人一时没了言语,府院里有个石桌,江侧柏和阿月浑坐在小石凳上,从相见到现在,他们都没有好好的聊一回,江侧柏不会问她什么,只由着阿月浑自顾讲着,从小时候讲到现在,江侧柏不管她说什么,都陪笑着,讲到以前那会,江侧柏还会声情并茂的惹阿月浑开心,他们便这样聊了好久好久,一时说笑,一时沉声......
远处九里明怀揣着剑依着墙侧,他嘴角轻扬着,眉眼都舒展着,那一双眼睛里全是一颦一笑的阿月浑,若是阿月浑能永远都这么开心多好,若是她从没受过那些罪,从没受过那些苦,她定是长安城数一数二的佳人,那一时的沉默,眼角泛着泪光的她,让九里明抚着自己的心口,心口的衣襟被他紧紧揪着,哀垂的眸子,转身离开了......
等到夜色,阿月浑睡了去,江侧柏找到了在屋檐上独自饮酒的九里明,“是不是兄弟,喝酒也不叫我!”
九里明翘起一条腿,衣摆搭在腿侧,一只胳膊撑着身体,长发与发带交叉垂着,手拿着酒坛,嘴角印着水光之色,好不潇洒自在,只是那眼底藏着些许落寞。
他什么也没说的将酒坛抛了过去,江侧柏一笑,一跃而起接过酒坛,一个飞身衣摆翻飞的落在了九里明身旁。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来!”江侧柏还没喝就醉了似的提起酒坛和九里明碰了一个,仰头便是豪饮,他闭着眼睛任由酒水下肚,可也难掩心中惆怅......
他第一次在阿月的口中听到一个名字超过数次,她说等这件事了了,就叫他自己好好的回去长安,找个好娘子,好好的活着,忘了她这个朋友,如果找不到阿蛰,她不会再回长安了,她感激他,她此生能有一个像他这样的挚友,是她阿月命好,她欠他的,只得下辈子还了,说的如遗言一般,他敲着她的头,说什么欠,这辈子在你的心里留不住我,就算是再有几个下辈子,也不会留得住......
江侧柏醉了扯着九里明的衣领,“我敬你是兄弟,你怎么......你怎么能让她喜欢你。”
“九里,阿月她不喜欢我,她要我走啊,她只当我......只当我是兄弟......”
“这个臭丫头她要我娶别的女人,她不会再回长安了,她不会回去了......”
“她怎么能不回去呢,九里......长安才是我们的归属啊。”
九里明自顾饮着,任由江侧柏醉了哭喊着撕扯着他的衣领......
他九里明只要活着一天,没有他的准许阿月浑就不准死,盏亦蛰他会找到,阿月浑也要回到长安,回到她梦里的长安......
阿月浑在房里失意的看着窗外的月色,她怎么也睡不着,突的门外一个身影依在了她房门外,阿月浑脑海里第一个闪过的便是九里明,她打开了一扇门,如她所想的那个人带着满身酒意闭着眼睛靠在门上,他缓缓的睁开眼睛,转过头一双眸子带着忧郁直直的看着她,阿月浑在他的眼里看见的只有自己......
他不由分说的撑开了门,走了进去,阿月浑略皱了皱眉,关上了门,转身某人又立起一条腿坐在地下身子靠在她床沿边上,又抬起手,低着头捏着眉心,九里明没有醉,他只是想见阿月浑,现在就想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