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疯狗
睡意朦胧中,季琴似乎听到外面有骚乱声,揉了揉眼睛,勉强赶走睡意,季琴坐了起来,外面的喝骂声还有狗的狂吠猫凄厉的叫声更加清晰。季琴下床,刚想穿上衣服,地下室的门就被拍的“砰砰”直响,还有一个女人焦急惊恐的声音:“季琴,季琴,快开门!快救救我啊!”似乎她的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她。
季琴听出了这个声音是房东的女儿葛莉,跟季琴同龄都是十六岁,长的很小巧秀气,跟她的父母对季琴冷淡的态度不同,每次见到季琴她总是很友好的打招呼,也许是因为同龄,也许是因为长期简单的校园生活还没有让她变的势利吧。
葛莉惊恐的声音还有外面的混乱声音让季琴觉得事情不简单,顾不得穿衣服,两步走到地下室门口打开门,门刚打开,葛莉就钻了进来,然后反身就猛地关上门上好门栓。季琴刚想问怎么了,就听到地下室的门被砰地撞了一下,然后传来狗的狂吠,继而是狗用爪子抓门的沙沙声。季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而葛莉则吓得几乎要跳起来,两手捂住脸发出短促的尖叫。
“你放心,这门还算结实,只靠狗的力量肯定是撞不开的。”季琴开口宽慰葛莉。
手指小心地张开一条缝,葛莉看果然没有撞开门,也不再那么激动,但不知想起了什么却又捂着脸蹲在地上哭了起来。门外的狗还在不停汪汪的叫着,徒劳地用爪子抓门。季琴看到葛莉蹲在地上哭,却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小声的说:“别哭了葛莉,这里很安全,狗肯定进不来的,即使进来了也还有我呢。”
听到季琴这么说,葛莉渐渐止住了哭声,擦了擦眼泪,微微抬起头,小女孩梨花带雨的脆弱样子让人怜惜。季琴看到葛莉穿着小碎花的丝质睡衣,平时都精心打理的头发现在却显得有些凌乱,没有穿鞋子,应该是突然发生的变故让她顾不上穿鞋。
看到葛莉不再哭了,季琴暗暗松了一口气,刚想上前把她扶起来,葛莉却又是一声低呼。葛莉刚才只顾逃命没有注意,现在脱离危险了才发现季琴没有穿衣服,她是蹲在地上的,刚才一抬头刚好看到季琴的小兄弟,她的心扑通扑通直跳,脑子里也胡思乱想:“完了完了,刚才逃跑的时候只想着现在出去不安全,本能的往这里跑,现在看来这里也不安全啊,他是一个男生,万一他看我漂亮对我……”
“你……你先去穿……穿上衣服。”葛莉蹭到墙角,她能听出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季琴听她低呼本来还莫名其妙,现在葛莉让他穿上衣服他才猛然醒悟过来自己还光着身子呢。季琴赶紧手忙脚乱地穿衣服,他发誓自己穿衣服的速度从来没有这么快过。
“那个……我就一个人住……天气太热,你刚才突然喊救命,只想着救你,这衣服没来得及穿……”季琴涨红了脸。葛莉看了他一眼,站了起来,两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额……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季琴试图转移下话题,这也是他现在最想知道的。他刚才看了一下时间,凌晨一点钟,葛莉为什么在这么晚了还会被狗追呢?看她的衣着应该是在家里睡觉的,但狗怎么会去到她家里的呢?外面的骚乱还有人们的尖叫,猫狗的狂乱,一切都这么不正常。
听到季琴的问话,尴尬的气氛稍稍缓解,葛莉平复了一下心情道:“刚才我正在睡觉呢,突然就听到有人惨叫,一下就吓醒了,然后又听到我爸妈房间里有动静,我爸大声喊了一声然后也发出一声惨叫。”葛莉的眼圈红了,但还是继续说,“我知道肯定是出事了,于是就赶紧跑到爸妈卧室打开门,看到……看到……绅士在咬我爸妈!”说到这里,葛莉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季琴知道葛莉家的狗名字叫“绅士”,葛莉说过那是一只比特犬,季琴也见过。在农村的时候很多人家里都养土狗,主要是为了让它们看顾家里,如果有陌生人或者小偷什么的可以示警,城里人养狗主要是为了娱乐,基本没有什么攻击性。葛莉家的那条比特犬见谁都摇尾巴,陌生人摸一下也不会叫一声的,怎么会咬死人呢?更何况还是它的主人。
“平时绅士都是跟我睡的,但今天它不是太精神,爸妈觉得它可能是病了,怕传染给我,就带到自己的卧室去了,可谁知道绅士突然发疯了!”葛莉边擦眼泪边哽咽地说,“打开我爸妈卧室门的时候绅士突然就从床上跳下来想来咬我,我看到它的眼睛红的像血一样,我害怕极了,本能的就关上了卧室门把它关在了里面。电话没有信号,我跑出家想找人求救,可我听到很多人家里也很乱。然后我就下楼,不知道谁家的狗在外面开始追我,我就到你这里来了。”
季琴能感受到葛莉的恐惧和悲伤,亲眼看到自己养的宠物咬死了父母,不管是谁都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季琴想安慰她,但也明白任何安慰的话在这时都是苍白的,再说他也不擅长安慰人,甚至很少与别人交流,于是只能沉默。
“你就不能安慰一下我吗?”葛莉委屈地说。
“我……我理解失去亲人的痛苦,我也是一个孤儿,小时候我爸就死了,被人安上了小偷的骂名,那时候我还很小,不懂爸爸的死意味着什么,但后来妈妈疯了,我不得不懂事……”季琴看着她眼角的泪,这一刻他觉得眼前这个女孩跟自己一样,他轻声的平静的讲自己的故事。
外面是混乱的世界,在这个地下室里暂时还是安全的,门外的狗依然没有停止吠叫,徒劳地用爪子抓地下室的门。葛莉走到床边坐下,听着季琴讲自己的往事,讲为了母亲去乞讨,讲瞎掉的左眼,讲漫长的寻找母亲的路。这一刻,两个人的心似乎靠的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