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年关难过
整个五楼暖气很足，当天晚上，苏东荒就在狭长的储藏室里打的地铺，他跟苏书洪聊到后半夜，依旧意犹未尽，两个人聊的很开心，在他面前，苏书洪能够放下冷酷的面具，两个人也不是一起长大，苏东荒比他年纪还小三岁，不知道为什么，苏东荒却是他为数不多的可以信任的人之一，在他看来，苏东荒是一个极具韧性的人，跟自己性情相似，只是没那么暴烈，但苏书洪总感觉这家伙看似柔和懦弱的表象下隐藏着一股不为人知的狠意。
第二天，苏东荒早早爬起来，跟兄弟二人告别后，准备赶回宿舍收拾东西，今天回家，跟杨燕约定好，八点半她到学校门口接他。
实验中学跟美食城都在天衢路上，中间隔着六个路口，王勇的酒店距离美食城两三百米，三层小楼面街而立。
苏东荒从美食城后面的小门溜出来，穿过一个老旧小区，绕到了王勇的酒店后面，昨天晚上，他在五楼已经将地形看的很清楚。
酒店背面紧挨着老旧小区，小区两旁还有一些高高低低的平房，有的还住人，有的已经破败不堪，那个时候，城市发展刚刚起步，街道表面看起来光鲜，往里稍微一走，都是这样的景象。
顺着酒店往后是一条南北向的水泥路，坑坑洼洼，勉强能走汽车，五六条东西向的小巷子穿插其中，纵横交错，在农村孩子看来，这是一个捉迷藏的完美场所。
这里没有摄像头，路灯也残缺不全，东荒眯眼望着酒店北面那六扇窗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现在才六点多，天色蒙蒙亮，小巷子里很安静，也很昏暗，偶尔能遇见一两个早起上班的人急匆匆的骑着自行车穿过，苏东荒在小区里来来回回绕了几圈，地形已经摸得差不多。
他不会让王勇舒服，这六扇窗户上的玻璃要是全碎了，安装加材料，不知道五十块钱够不够。当然，他不会今天动手，不然很容易被怀疑，高中还有两年半时间，他有足够的耐心。
八点十分，苏东荒就等在学校门口，身上穿着杨燕给他买的那身运动服，三十不到，一辆方方正正的黑色桑塔纳轿车停在了他跟前，杨燕跳下来，扶着车门冲苏东荒招手，笑靥如花：“苏东荒！”阳光从她身后照过来，她那白皙灿烂的脸庞周围似乎有一圈圣洁的光晕。
苏东荒连忙跑过去，没着急上车，而是透过打开的车门望向坐在驾驶室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回头看向他，脸上挂着友善的笑容，苏东荒很礼貌的打招呼：“叔叔好！”
这就是杨燕的三叔杨崇文，八十年代，他是村里走出来的为数不多的大学生，现如今的富足生活，正是对他十几年寒窗苦读的褒赏。
杨崇文很喜欢成绩优异的学生，从杨燕那里听说苏东荒的事情后，他对他很有好感。
车上只有三个人，杨燕陪苏东荒坐在后面，小轿车坐着很舒服，杨崇文的态度也很友善，苏东荒原本还有些局促的心渐渐放松下来。
杨崇文似乎很喜欢跟他聊天，得知苏东荒在重点班能考进前十名，杨崇文满意的点了点头，车子很快驶出云州市，路况变的复杂，不仅道路变窄，路上还多了很多来回乱窜的自行车，经过农村的时候，还有不少牛车、马车慢悠悠的走在本就不宽的公路上，杨崇文也不敢摁喇叭，唯恐牲口受到惊吓，所以他不再跟苏东荒说话，而是专心致志的开车。
车子里安静了很多，苏东荒偷偷的瞥了一眼旁边的杨燕，车上开着暖气，很暖和，杨燕早已经将羽绒服脱掉，上身只穿一件高领的紧身毛衣，隆起的胸部非常明显，下身穿一件深色的牛仔裤，原本不紧身，但是一坐下来，圆润的大腿和紧致挺翘的屁股就将裤子绷得很紧，曲线毕露，跟柔和的腰线和高耸的胸部一起构成了一道美丽的画卷。
苏东荒偷瞥的时候，杨燕不偏不倚的正好向他看来，瞅了个正着，苏东荒脸一红，连忙装模作样的正襟危坐。
杨燕抿嘴一笑，少女风情十足，隐隐还透露出一股说不出的妩媚，她突然想逗逗苏东荒，于是脱掉鞋子，身子斜靠向一边，身体拉长，修长的右腿绷直，小巧的脚丫从下面伸过去偷偷的碰了碰苏东荒的小腿，如此一来，平坦的小腹顿时显现出来。
苏东荒扭头一看，正好看到杨燕舒展的身体线条，身体里轰一声，就像一桶汽油泼在燃烧的火堆上，火焰冲天而起。
苏东荒身体某部分涨的不行，脑子也晕乎乎的，鬼使神差的一把抓住杨燕的脚丫，杨燕脸一红，挣扎了几下没有挣开，这个色胆包天的家伙已经开始揉捏她的脚丫，杨燕顿时瘫软在车坐上，一股难以言说的冲动渐渐从身体深处泛起。
两个人中间充斥着浓浓的暧昧情绪，苏东荒越来越大胆，手已经顺着脚踝向上攀爬，在杨燕柔软的小腿肚上揉捏起来，他的眼睛也开始不老实，顺着杨燕修长的双腿偷偷往尽头处瞄去，苏东荒感觉自己的身体马上就要爆炸，杨燕双颊绯红，明亮的眼睛里似乎弥漫着一层水汽。
就在这时，杨崇文一个急刹车，后座的两个人身体一晃，路上一个大坑，惊险避过，伴随着杨崇文的一声低骂，两个人瞬间清醒。
苏东荒立即放开杨燕柔软的小腿，正襟危坐，这一动弹，裤子里肿胀的旗杆挤压的有些疼痛，他只能偷偷伸手调了调位置，殊不知，这一举动恰巧又被杨燕偷瞥到，目光不经意的扫过他那鼓鼓囊囊的部位，杨燕羞的立即转过头去，嘴里小声嘟囔了一句：“流氓！”
过了好大一会儿，杨燕才恢复平静，凑过来跟苏东荒低声攀谈，鼻端嗅着杨燕身上传来的香气，苏东荒的身体硬度没有丝毫衰减，他有一句没一句的回应着，心里像长了草一样，有些慌有些痒。
自己开车要快很多，还不到中午，就到了杨燕的村头，杨崇文表示要送苏东荒回去，苏东荒连忙推辞了，再三表示感谢之后下了车，苏家官庄离这里只有六七里路，这点儿路程溜达着很快就到了。没想到杨燕也跟着苏东荒下了车，她跟三叔说让他先回家，自己马上到。
等三叔的小轿车离开，杨燕一把揪住苏东荒的耳朵，假装恶狠狠的说道：“你竟敢耍流氓！”
“哪有？我只是捏了捏你的小腿~~”苏东荒不敢挣扎，只能硬着嘴狡辩。
“你还想干嘛？”杨燕又拧了半圈。
“疼！疼！”苏东荒欠起脚尖，不停的叫唤。
“哼！别以为我什么都没看到，你就是耍流氓！”杨燕当然不好意思说她看到苏东荒一直往她的腿中间和胸部瞟，更不好意思说她看到了他鼓鼓囊囊的某部分，但是这不妨碍她理直气壮的兴师问罪。
苏东荒理亏，不敢再狡辩，杨燕也不是真的怪罪他，她只是有些恼怒自己的身体反应，湿哒哒的有些难受，大冬天的回去还要换内衣。
“等我回去再找你玩~~”杨燕最后说道，外面站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冷，她想赶紧回家，苏东荒初八就要开学，杨燕则要等到过了十五，两个人回去肯定不能一起了，这句话杨燕在车上说了好几遍，临别的时候还是强调道。
苏东荒也觉得有点儿冷，分开以后，撒开脚丫子往家跑，他只背了一个挎包，里面除了几件衣服就是给爷爷奶奶买的桃酥和蜜三刀。
苏东荒一路跑回村子，身上热乎乎的，进村后就有人跟他打招呼：“东荒回来了啊，够晚的，还有六天就过年了！”“东荒，你爷爷奶奶天天念叨你，快回去吧！”“东荒，你去小卖部看看，刚刚你爷爷还在”
苏东荒热情的一一回话，然后转身跑进了村中间的小卖部。
爷爷穿着一身厚厚的棉衣棉裤，怀里抱着拐棍，坐在小卖部门里头，苏东荒进去的时候，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柜台上方挂着的猪肉喃喃自语：“我想吃猪肉！”一边说一边咽着唾液，神情单纯的就像小孩儿。
苏东荒心里一酸，眼泪差点儿不受控制的涌出来，赶紧抬头吸了吸鼻子，深吸一口气，走到爷爷跟前蹲下来，握住老人冰冷干枯的双手，看着他那痴痴的神情，眼泪还是没忍住流了下来。
小卖部的四大娘扯开嗓门喊道：“老爷子，您孙子回来了！”
爷爷这才抬起头，瞅了两眼就认出来了，声音都带了哭腔：“东荒呀，你怎么才回来？”
苏东荒不说话，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他没想到这才三个月，爷爷竟然痴呆成这个样子。
“别哭了孩子，看来就是亲，还能认出你来，别人都不认得了。。”四大娘不由一阵心酸，多么好的孩子，眼看成人了，老头儿却得了这病，可惜没福分啊。
苏东荒将爷爷扶起来，割了两斤猪肉，四大娘说什么不要钱，东荒硬是放在了柜台上，农村都是小本生意，谁也不容易，他跟四大娘说，自己不缺钱，学校有奖学金。
爷爷走的很慢很慢，苏东荒弯腰将爷爷背起来往家走，乡亲们看到东荒红红的眼睛，也不好安慰什么，只是简单的问候一两句，然后望着少年的身影，深深的叹一口气。
走到胡同口的时候，苏东荒遇见了爸爸苏连胜，苏连胜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才回来？”
“放假晚了！”苏东荒闷声答道，脚步不停，也不正眼看他，就打算从他身边过去，他不知道跟他说什么，也不想多说话，爷爷望着猪肉痴痴的目光深深刺痛了他。
农村的老人都不容易，尤其是生活不能自理之后，儿子多的还能轮流照顾，儿子少的，老人只能硬挨着，凄惨的很。苏连胜谈不上多孝顺，但比村里那些不管爹娘的要好上很多，可是苏东荒还是有些怨恨他，他理应对爹娘更好一些，最起码家里偶尔改善伙食的时候能往后院送一碗，并不是冻不着饿不着就是尽了孝。
苏连胜是一个很好面子的人，气的脸色发青，重重的哼了一声。
从前院门口经过的时候，妈妈张秀莲正好从院子里出来，她一眼看到老人手里拎着的塑料袋，里面竟是猪肉，脸色立即变得很难看，“哪里有钱买的猪肉？是不是赊的？”她厉声问道。
爷爷显然很怕她，手里紧紧攥着塑料袋，身子在东荒背上直往后缩，苏东荒瞬间被激怒了，他第一次直勾勾的看着妈妈，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买的，我打工挣的钱！”
“你有本事，你真有本事，全家就你孝顺，我这里累死累活的拉扯着这个家，还落了个里外不是人，你看看你那是什么眼神儿，你翅膀硬了是吧，有本事以后别跟家里要钱！”苏东荒的态度也激怒了张秀莲，她立即拔高嗓门吆喝起来。
苏东荒气的浑身发抖，想到爷爷奶奶还要他们照顾，最起码有什么意外身边有人管，他不敢继续触怒她，强自摁下怒火，只是倔强的说了一句：“我自己挣钱，不跟家里要！”，然后不管不顾的向后院走去。
妈妈指桑骂槐的骂了一阵后，无人喝彩也无人应战，只能作罢，气哼哼的回到院子里。
她心里有气，每到过年对那些困难家庭来说都是一个难关，年要过，东西要买，要债的也一个个找上门来，欠的医药费、农药费、化肥钱、种子钱。。辛辛苦苦一年下来，什么也没改善，手里存不下几个钱，任谁的心情都不会很好。
她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好几天，逮谁跟谁吵，吵完也不记仇，反正想起来还是嘟囔，倒不是专门针对苏东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