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深海的呼唤
“救救我，我在这里……”
耳边萦绕着气泡上升和炸裂的声音。瑞博温感觉手脚冰凉，胸口好像压着什么，动也动不了。慢慢的呼吸，缓缓起伏的胸口，不时抽搐一下的手指，在冰凉海水中的咸湿感，头顶淡蓝色的光越来越远，环境越来越安静，渐渐地便没了声音。温度越来越低……深不见底的海洋最终陷入黑暗，鲸鱼的长鸣在回荡，不知道什么东西触碰到手指，背上好像被什么东西吸附住，长得奇形怪状的东西游过来想要啃掉眼珠……
突然，一股冰冷的感觉袭来，全身仿佛针扎似的疼痛，原本灌满淤泥与海水的脑子似乎一下子清空，瑞博温一下子跳了起来，环顾四周，冰冷苍白的仪器发出无情的运转声，自己身上已经湿透，自己坐在一架手术车上，冰水在手边的铁板上还有些堆积，手指偶尔能触碰到滑过来的冰块。刚刚应该就是在这里做了个梦，然后被惊醒的。
一下子来到陌生的环境，瑞博温心底的不安像龙卷风一样翻腾上来。出于条件反射她马上跳下手术台，随便顺走了什么利器，在一个机器的凹槽中躲了起来，用巨大的装了一些零件的纸箱掩盖住自己，只留下一条观察的缝隙。
“又发什么神经？”玛奇瑞无奈地端着一杯热咖啡进了办公室，一边喝一边看着手里的调查报告，“已经第三次了，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你就那么喜欢那个角落吗？”玛奇瑞无奈地将东西放在她的办公桌上，把纸箱拉开，将瑟瑟发抖的瑞博温拖了出来。
“心理学这方面我不太擅长啊……不过根据数据显示，你睡眠时身体状况和一般人没什么不同，突然醒来之后那么大的反应应该是应激。”玛奇瑞将手术台上被拽得七零八落的探测设备收拾好，看着还在蒙圈的瑞博温，“醒醒，我在帮你研究你的噩梦，忘了吗？”
瑞博温脑袋闷闷的，她感觉很冷，虽然自己的感冒一直没好，但她觉得也不该用冰水这种方式来叫醒自己。她现在有点委屈和难过，赌气似的坐在办公桌旁的椅子上，紧紧裹着提前准备好的大衣，烤着暖炉，也没管桌子上的杯子是谁的，直接端过来一饮而尽。
“等下！那杯咖啡是我的！”玛奇瑞有些慌，她有洁癖，而且不喜欢这么频繁地洗杯子。她也试过拿别的杯子给瑞博温，但那女孩仿佛智障一样专挑着自己用过的杯子使，这让她很无奈，却找不到解决方法。
“我不管！”瑞博温似乎想起了经过，更加生气了，“你用冰水泼我哎！太过分了！”
“不用冰水你醒得来吗？我第一次叫醒你的时候你直接往我脸上来了一拳你忘了！”玛奇瑞也是一肚子窝火，以前都是她凭借武力优势殴打别人，这是第一次被别人给揍了。虽然瑞博温是个战五渣，一拳头下去其实也不疼，但还是很不愉快。
“我不管我不管！我感冒还没好，你不许用冰水泼我！不然我就把你储存的人鱼样本炒了下酒！”瑞博温不满地将毛巾整个包住脑袋，双手快速搓动擦着头发。
“你还来劲了是吧？”玛奇瑞不想和这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家伙争辩。从那天宴会上的第一眼，她就知道这个家伙不是个靠谱的。
瑞博温三人在那天完成对于人鱼的调查后，玛奇瑞通过商议决定自己带走人鱼大部分的关键器官，剩下的就让阿兰和阿冯等人自己去商议。事情很快就处理好，瑞恩打算去租个新的房子。玛奇瑞现在有更重要的任务，调查瑞博温身上发生的灵异事件——接连不断的深海梦魇。
瑞博温的头发似乎吹干了一些，她拿出手机播放了一首自己超爱的歌手的歌曲。
“你也听这个？”玛奇瑞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不断操作着一台仪器。
“那当然！相比起人鱼，这位歌手的声音才更像塞壬呢！不过她已经好久都没有出新歌了。”瑞博温似乎有些遗憾。
“娱乐圈没报道吗？微博上总该有热搜吧？”
“问题就在这里！她太小众了，一点人气都没有。发生什么事都没人知道！”瑞博温不满地将音乐关掉，“不过听说那位歌手有一个前男友，在分手之后一直在骚扰她。”
“那可太恶心了！”
“我也这么觉得！”
……
“你觉得这事会不会和她前男友有关？”玛奇瑞发现了端倪，“娱乐圈的事我可不管，不过如果把这个歌手找回来，你应该能睡个好觉？”
“我也觉得！”瑞博温兴奋得跳起来，“咱们什么时候出发？明天？现在！”
“再说吧，我还要考虑一下……”
在这次人鱼事件中，玛奇瑞尽管也提前做了调查，但她没想到突发状况——尤其是瑞博温的作死行为，会这么出人意料。难度也比自己想象得要大一些。在看到阿冯等人的冒险团队后她才开始明白自己和专业团队的差距。不过问题不大，她的胜负欲和这次行动的经验会帮助她做得比对方更好！毕竟对方再怎么说也只是个探险团队，自己则不打算具备这种不必要的人文主义关怀。
瑞博温依旧很开心，她没有从人鱼事件中得到什么，也没有失去什么。唯一的变化大概是每天都要在玛奇瑞家的地下室度过夜晚，让她研究自己的噩梦。她白天依旧可以开心地吃蛋糕。
阿兰也取了一部分人鱼的材料进行研究，此时的他对于未知的探索有着强烈的好奇。尽管那意味着自己可能会频繁与瑞博温她们合作，但这并不妨碍他在调查的过程中找准机会捅刀子。那是他最喜欢的画！他不会允许毁掉它的罪魁祸首过得那么舒适。
一切似乎都平静了下来，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在某个昏暗的，潮湿的，不知名的地下室里，不时会传出女人的哭喊和呜咽，以及一个男人的咒骂。不过那都是过几天玛奇瑞的行动计划了。在这之前，瑞博温请来了一位私家侦探帮她调查这位女歌手的事迹。玛奇瑞拒绝了瑞博温的帮助。因为私人侦探能做到的事，自己依靠技术甚至能做得更好。而且私人侦探这种职业，于她而言也不过闹着玩的水平罢了。
当真正开始调查的时候，玛奇瑞才发现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那位被称为“塞任小姐”的女歌手，只在一个独立的音乐平台发过歌，她甚至没有注册过社交账号。由于过于冷门小众，几乎没什么热度，要查到对方的信息十分困难。即使查找上传歌曲的地点信息都很困难，那些地点有的隔了两个县城，有的甚至在另一个国家，各种各样的地方都有，实在是不好调查。
“这就更不能让瑞博温掺和了！她那个浆糊脑袋肯定会把事情弄得一团糟！”玛奇瑞打了个呵欠，她已经两天没合眼了，她花了三天时间，调查了十几个地点，比对了许多信息，一无所获。
“她未免把信息保护得太好了！”她挠了挠头，“她是有这方面的技术吗？她现实里到底有什么不能让人看的？连这种地毯式搜索都找不到……找个鬼哦！不就梦魇嘛？一锤子下去保证那家伙睡得比谁都香！”玛奇瑞暴躁地锤了下桌子。当然也只是说说而已。这样一个近乎与世隔绝的歌手，是怎么做到把自己的信息清理得一干二净的？
她顺着瑞博温提供的前男友线，却同样没有任何收获：“果然不能轻易听信娱乐圈的花边谣言！”玛奇瑞喝了一口咖啡。
“查不到人就查粉丝！她的好友列表里肯定有熟人的！”她黑进了这位歌手的账号，发现她有一个粉丝，每次发新歌都会捧场，并且有十条私聊信息，都是很亲昵的语气。
“好家伙，这个人很重要！”玛奇瑞快速转动着鼠标键盘另一只手在键盘上来回敲动，终于锁定了这位粉丝的地点，与这位女歌手的其中一个上传地点非常相似。
“就是这了！”
玛奇瑞整理好资料，准备独自前往一探究竟。她才不会带拖油瓶。不过保险起见，她还是安装了一个可以直接接通厄斯特电话的警报装置，小型遥控器就随身带着。她将这次出发的地点发给厄斯特，提上准备好的工具就离开了。
第二天，瑞博温满怀期待地抱着自己的一大包工具和资料去敲玛奇瑞的门，没有应答。
“她去哪里了？”瑞博温有些疑惑，“明明说好是这个点的，难道是睡过头了？”
一时热血上头，瑞博温挥起提前装在包里的便携小斧头，一下子直接劈在门上！
“玛奇瑞！起床啦！玛奇瑞！起床啦！玛奇瑞……”
一下又一下的口号，一下又一下的挥斧，牵着木门碎屑，终于，哐当一声，门锁被砸开了。瑞博温提着斧头横冲直撞，把每个房间的门都一扇扇劈开。尽管有些其实门并没有锁。
“哎？她的家里居然真的没人！好奇怪啊！”瑞博温挠了挠脑袋，“难道是临时有事出去了？要不我就在这里等她一会儿好了！”她十分自来熟，直接打开了人家的冰箱和零食柜，结果令她非常失望：柜子里只有压缩饼干和低糖甜点，非常不合她的口味！
“这家伙的口味就和她自己一样无聊！”瑞博温生闷气，直接坐在沙发上，打电话叫了个外卖。
“我有不太好的预感……”玛奇瑞隐约觉得家里会出事。不过家里实在没什么可偷的，贵重物品全都是地下室的实验器材，剩下的都是些家具。
玛奇瑞一个人走在一条巷子里，这里离街区已经很远了，零零散散的居民区仿佛很久都没有人住过了：“真的会在这种地方吗？”
“不过似乎在这种地方才是合理的吧？毕竟查不到任何地址……”玛奇瑞仔仔细细地比对了门牌号。她进巷子的时候就已经沿路想好了逃跑路线，记住了所有监控摄像头的位置。尽管有很多都是坏的。
进入一栋居民楼的这里并不高，没有电梯。玛奇瑞爬楼梯到二楼，看着204房，确认无误后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体型中等，戴着眼镜，看着很面善。
“不好意思，请问你在网上是不是关注过一位被称为‘塞壬小姐’的女歌手？我是她的朋友，最近几天联系不到她，她也没有别的亲人，请问你知道她的下落吗？”玛奇瑞小心翼翼地问道，她在仔细地观察着男人的反应。
“‘塞壬小姐’？我听说过她。她最近确实有段时间没法歌了。”男人似乎有些遗憾，“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新歌啊原来是失踪了吗？”
“是的，她已经很久没有新专辑了，我之前在外地，给她发消息也没回，我比较担心她。”玛奇瑞稍微侧了侧身子观察着屋内的环境。是很普通的单身男士公寓。简单的家具，局部凌乱但还算整洁的摆设，基本没什么异味。
“我也很担心她。不过我也不知道她的情况。要不你去找别人试试？”
“好吧，不好意思打扰了。”玛奇瑞挥了挥手，直接离开。房门关上，玛奇瑞走下一楼，“很正常，正常到不正常！明明可以互相发亲密消息，怎么可能连对方发新歌的时没有按时都不注意呢？他也没有过多的询问，似乎只是在打发我而已。”玛奇瑞一步一步慢慢地又往楼上挪，直接在二楼的门口贴了一个微型监控，在门前的每只鞋底的上方都放了一个缩小追踪雷达。她自己则是到三楼的楼梯角等着，只要那男人出门能超过三十分钟，自己就直接上门调查！
她很清楚自己有可能是在做无用功，但她必须保证事件按计划来，每一步都在计划当中，保证绝对的严谨。
夜幕悄悄降临，塞壬的面纱才刚刚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