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特征和身体类型
许多学者都曾指出:在心灵和肉体的相互作用之间有一种恒定的关系,但似乎没有谁找出过二者之间的确实关系。例如,德国精神病学和心理学家恩斯特·克雷奇默曾研究过如何从身体的结构中看出一个人的心灵属于哪一类,这样,他就把人分成许多类型,比如,圆脸、短鼻而有肥胖倾向,如恺撒大帝所说的:
克雷奇默认为,这样的体格和某些心理特征有关,但他却没有说明二者为什么会有关联。根据我们的经验,有这种体格的人一般不会有什么身体缺陷,他们的身体状态非常合乎我们的主流文化审美。他们觉得自己不比别人差,对自己强壮的身体十分有信心。如果要和别人角力,他们也能全力以赴、毫不紧张。他们不会把别人当成敌人,也不会感觉自己在充满敌意的生活里挣扎。心理学中的某一派别称他们为“外向者”,却没有说明为什么这样称呼他们。我们认为他们是外向者,是因为他们从来不曾为自己的身体焦虑过。
克雷奇默把另一种相反类型的人归为神经质的人。有的人很瘦小,他们通常是瘦瘦的,鼻子很长,脸型则呈椭圆形。他认为这种人保守而善于自省,患的大多是精神分裂症。他们是恺撒大帝所说的另一种类型:
这种人很可能一直深受生理缺陷之苦,成人后变得自私、冷漠、悲观、内向。也许,他们需要的帮助比别人多,如果别人对他们的关心不够,他们会心怀怨恨、疑神疑鬼。虽然如此,克雷奇默还是承认:我们发现,许多人都是混合类型的,即使比较肥壮的人,也会有属于瘦长型的人的心理特征。这不难理解,假如环境以另一种方式加给他们很多负担,他们也会变得胆小怕事、心情沮丧。通过有系统性的打击,我们可以把任何一个孩子变成神经质的人。
如果我们经验丰富,便能从各种表现中看出一个人合作能力的强弱。由于不知道能合作到什么程度,所以人们一直在找可以展现一个人合作能力的特征。生活不断提高我们的合作需求,而我们凭直觉而非科学实证也看到了一些暗示,这能指导我们在混乱的生活中更稳妥地进行选择。每一次历史大变革前,人类的心灵都知道需要变革了,而我们的努力奋斗,就是要促进变革成功。但奋斗如果仅仅靠本能来决定,便很容易犯错误。同样,人们一般不喜欢身体特征古怪的人,例如形体残缺或驼背的人。虽然还不太了解他们,但人们已经武断地认为与他们合作太困难。这虽是一种很大的偏误,但他们的判断,其实是以自己的经验为基础的,且到目前来看,还没有发现什么好方法可以加强大家与他们合作的意愿度,被过分强调了缺点的他们,成了大众偏见的牺牲品。
现在,我们可以总结一下,在人生开始的四五岁间,孩子在统一自己心智,以及让心灵和肉体建立核心关系方面的努力。他形成了一种固定的生活模式及相应的情绪和行为习惯——他的成长包括了或多或少、不同程度的合作。从一个人合作能力的强弱,就可以判断和了解一个人。失败者身上最常见的共同点是他们的合作能力非常差。现在,我们可以进一步定义个体心理学了:个体心理学就是理解合作中的缺陷及其产生的原因。精神是一个有机的运转整体,而人的生活模式会自始至终地表现在他的行为和态度上,因此,个人的情绪和思想,会和生活模式完全一致。倘若我们发现某种情绪明显出了问题,背离了个人主观意愿上的利益,光改变这种情绪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因为情绪是个人生活方式的正常表现,只有改变了生活模式,才能从根本上改变这些情绪。
在这一方面,个体心理学对教育和治疗的未来给出了一个特殊的启示。我们绝不能只治疗一种病症或某种单一的表现;我们必须发现这个人选择自己生活模式时所犯的错误,找出他解释自己的经验时定义生命意义的错误,以及他读取身体和环境印象后做出的回应中的错误,这才是心理学真正该做的工作。至于用针去扎孩子以看他能跳多高,或搔痒以看他能笑得多响,虽然这些事实上也能告诉我们某些和个体心理有关的东西,但这只限于提供足以证明固定而特殊的生活模式存在的证据而已。这些实在算不得心理学,偏偏在现代心理学界,这种做法非常普遍。
生活模式才是心理学的主要题材和研究对象,而研究其他课题的心理学家则致力于发掘生理学和生物学的内容,这特别适合那些研究刺激和反应,努力找出精神创伤或可怕经历的根源,检测遗传因素且观察这些因素会如何发挥作用的人。然而,在个体心理学中,我们只考虑心智本身,即一体化的精神本体。我们研究的是个人对世界和自己的定义,是他们的目标、他们努力的方向,以及他们处理人生问题的方式等。迄今为止,我们了解个体心理差异的最好方法,就是观察他合作能力的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