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船票
夏城见状只好躲到一栋大楼的背后，但头还是被几个红色的心形气球碰到了。
夏城醒了，忧心忡忡——我该不会就中招了吧
他坐起身，久违的偏头痛又犯了——好在只是一场梦。
窗外雷声隆隆，玻璃窗上布满水珠，外面下雨了。
关窗时，一只大蜘蛛掉在夏城手背上，吓了他一大跳，之后它跳下来，躲进了衣柜的外侧。这是他有生以来遇到过的最大的一只蜘蛛，它足足有小孩的手掌那么大，而且不像以前那些蜘蛛是扁扁的，没丝，它有一个圆润的身体，有丝。他喷了半罐杀虫剂也无济于事，最后它冲向夏城，发起玉碎冲锋，夏城顺起桌上那本厚厚的画册给了它致命一击。
整个屋子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杀虫剂的味道。夏城把房门敞开，一阵山风吹了进来。
小丽也走了进来。
“你那朋友挺逗的！”小丽朗声道。
“他以前是个巫师。”
“看得出来，神神叨叨的。”
“小丽……”夏城觉得还是应该把这事告诉她，“我跟你说件事。”
“嗯，什么事？”
“有一个大人物看上你了。”
“哈哈，真的吗？”看小丽的表情显然是觉得夏城在跟她开玩笑。
“应该是……真的吧。”
“他长得帅吗？”
“就是餐馆里帮我们解围的那个人。”
“我没注意到他的长相。”
“人长得还行。”
“那你怎么跟他说的。”
“我帮你推掉了。”
“干嘛推掉啊！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听小丽的语气似乎有点失望。
“跟你开玩笑的，现在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吗？”
“哈哈，到底是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玩笑，还是说你并没有推掉。”这是夏城第一次见她笑得这般灿烂。
“那我跟他说你同意见面了。”
“好啊！”
“女孩子要处处提防着一点。”
“你是在考验我吗？”夏城瞄了小丽一眼，发现她也正看着自己，脸上带着蒙娜丽莎般神秘的微笑。
“没有。”夏城觉得很尴尬。
“你陪我去。”
“行。”夏城道。
夏城把小丽的想法告诉了在另一间房的幽灵，没过多一会，招待所门口就来了两辆悍马，小丽被邀请上了其中一辆，他和幽灵则被安排进了另一辆。
汽车沿山路开到山顶上，前方出现了一个大庄园，只见门口写着“天上天”三个大字。
“看到没？多大气！”幽灵一脸艳羡道。
车直接开进了庄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绿茵，其间也有亭台流水。紧里头是一座灰不溜揪、四四方方的水泥建筑，就像是一座密不透风的碉堡。
进了这座碉堡里面，才发现屋内装修极其奢华。
灯具、门把手、甚至扶梯都是镀金的，客厅的一面是巨大的液晶电视墙，脚下是柚木地板。
中年人在会客厅接待了他们，他坐在正对着电视墙的长沙发上，眼光扫视了一遍他们仨，然后问他们是从哪来的。
然后他眼睛盯着天花板，开始了自己的慢条斯理的讲话，不像是对谁说的，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现在军民关系大不如从前了！有些兄弟摘个把梨吃，就被果农揪住一顿暴打，还押着人上我这来要钱……”
“这就有点过了！”幽灵故作公允道。
“以前去乡下，老乡都把家里好吃的东西拿出来招待我们，”中年军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现在倒好，去救灾连口水都喝不上，还没好脸色看，稍微惹着他们就被打骂，就跟欠了他们二百吊似的。”
“现在农民的日子都不好过了，心理也有点变态。”幽灵道。
“人不宜好，这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人跟人还是得分档次。”
“甭跟乡下人一般见识。”
“我还有一个紧急会议。”中年军官突然起身道，看都没看他们一眼，便急冲冲地离开了。
中年军官走后，幽灵坐到了他的位置上。
“跟你们说个事，你们要站稳咯。”
“什么事？”夏城充满了好奇，他知道一定跟这位军官有关。
“据我所知，到目前为止，但凡得罪过我们首长的人全都离奇失踪了。”
小丽一脸不悦，悄悄对夏城耳语道：“我不喜欢他们，非常无礼。”
“你们还去月宫吗？”幽灵双手抱着后脑勺，身子往后一靠。
“要多少钱？”小丽问道。
“你有多少钱？”幽灵反问道。
“我还有两张卡，里面大概有十万。”小丽道。
“说句老实话，就她这些钱加上卡里的还不够飞船的起步价。”幽灵微笑着躺在沙发上抖着腿，“我们的载人火箭都是用鑫国原装部件组装的，一分钱一分货。”
小丽突然摘下手腕上的表，扔到幽灵的办公桌上。
幽灵双手拿起手表仔细地看了起来。
“这表原价一百万，看上去像是真的。”幽灵道。
“不信你可以去查。“小丽道。
“还是不够。”幽灵把手表扔回了桌面。
“那我们只好去找别人想办法了，别家公司只要十万就可以了。”夏城拿起桌上的手表，交给了小丽。
幽灵把双臂抱在胸前，右手食指抠着自己的下巴，他眼光盯着空中的某处，做若有所思状。
幽灵起身走了，临了撂下话：“那你去找他们好了，你是没见过那帮农民自制的土火箭，用铝罐焊接的，烧液化氢气，上周还在半空中炸了一个，那叫一个震撼，我就没听说他们有成功的先例，不过你们倒是可以去做航天革命的先驱。”
幽灵走后，夏城和小丽来到前台，谎称回镇上买点东西，酒店便派车送了他们一趟。
他们又来到那帮倒卖飞船票的人当中，夏城选了一家报价最高的。
“我想先看一下你们的火箭。”夏城长了一个心眼。
“没问题，我们公司的飞船是最棒的。”一个干瘦的老头一脸兴奋道。
他让夏城们上了路边的一辆小面包，他坐进了驾驶室。
夏城们经过一片违章搭建的民房，进入一片长满青草的荒地。
远远地，夏城看见前方有一堵很长的墙，这是一个很大的院子。
进去以后才发现没有什么火箭，院子中间只有一个“大井盖”。
“火箭呢？”有过一次遇劫的经历，夏城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老头没吭声，把车停到“大井盖”旁边。
只见他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手机一样的东西，按了上面的一个键——“大井盖”突然发出隆隆声，竟徐徐打开了。
“这是什么啊？”小丽吃惊地问道。
“你们跟我来。”老头下车带夏城们来到“深井”边。
“你来看看。”老头指着井下道。
这又是玩的哪一出啊？夏城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探头往井下一看。
天，下面竟然是一个巨大的白色弹头！
夏城和小丽面面相觑。
“怎么样，原装进口，成功登月三次的飞船。”老头洋洋得意道。
“什么时候能出发？”
“如果包船的话，现在就可以。”
“包船多少钱？”
“九十八万。”
“你刚才不是说五十万吗？”
“这船能坐五个人，但现在客人没凑齐，还差三人，得等。”
“那我们包了，”小丽边说边摘下手腕上的金表，递给了那老头，“这只表值一百多万。”
老头接过小丽的金表，仔细研究起来。
“你们想什么时候出发？”老头突然抬头道，同时把那只表塞进了自己的裤兜里。
“现在。”夏城道。
“你们要签一份文件。”老头回到车上，取出几张皱巴巴的A4纸。
夏城接过这几张所谓的文件，他的目光掠过姓名、性别、民族、学历、疾病史……这些古老的条款，直接来到最后的一行文字：本人自愿乘坐环形山公司的飞船，如飞船发生任何意外，本公司概不负任何责任。
夏城把目光转向小丽，他发现她也在用请示的目光看着自己。
“走不走？”夏城知道这几乎是在玩命。
“听你的。”小丽怯怯道。
“你们放心，飞船上吃的、喝的、用的，应有尽有。”老头在一旁盯着他们傻乐。
老头把夏城俩带到发射井旁一个不锈钢的“小井盖”的上面。
站稳，不要乱动。他边说便从裤兜里掏出那个遥控器，按下另一个按钮。
夏城感到脚下动了起来，身子在往下沉，小丽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原来这是一个升降台！
不一会，这部简易升降电梯停在了一扇小门旁。
“跟我来。”老头拧开门，把他们带进了一条蓝色的塑料通道，然后又来到另一扇门前。
老头从腰间掏出一串带绳子的钥匙，选了其中一把，插到锁孔，经了两三下没打开，便又换了一把，还是没打开，选了第三把——门终于打开了。
老头一拍手灯就全亮了，飞船里面的陈设五光十色，有五张沙发椅，每张椅子前面有一面镜子一样屏幕，看上去就像是进了一间多彩的理发店。
“全自动，高科技。”老头干脆利落道，语气中充满了骄傲。
“你们先换衣服吧。”他指着墙上挂着的两套宇航服对他俩说。
“直接套上？”小丽问道。
“我来。”老头道。
老头耐心地帮他俩套上肥大的宇航服，拉上拉链，戴好头盔，他让他们各自坐在一张沙发椅上，帮他们一一系上安全带，就像游乐园里分包凌霄飞车的个体老板一样。
老头在舱门口跟他们挥手告别，然后把舱门关上了。
夏城知道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但他还是感到了后悔。他侧过脸看小丽，发现她也正微笑地看着自己。
“很高兴能遇见你。”夏城努力笑道。
“我也是。”小丽的声音通过头盔传出来显得很怪，就像是动画片里唐老鸭的配音。
不一会，他俩各自面前的“镜子”里出现了满屏的数据。
耳边响起一分钟倒计时，夏城感到船舱在剧烈颤抖。
倒计时结束后，船舱不抖动了，脚底下传来一连串闷响。
“不行，这船不能坐，”夏城预感到要出事，“我的直觉一向是很灵的。”
舱壁的红色警报灯亮了，舱门突然打开，老头探头进来，满脸歉意道：“对不起，发射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