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打脸要趁早
二人一同在众人的注视下,从四季厅前方的侧门离开。
和其他的宴会厅不一样,这里的侧门直通一条走廊。
走廊能够直达后台和嘉宾休息室,这也是四季厅常年承揽京城各种盛事的原因。
时铭在后台通向主办方临时办公室的叉口与庄微微分开。
“这样好吗?”在她即将转身之前,他问道。
“为什么不好?我这七年悟出一个道理。”庄微微回答得很俏皮,语气却冷冰冰的。
“什么道理?”时铭有些好奇。
“打脸要趁早。”红衣女神说道。
他静静地注视着那一袭红裙消失在拐角处,而那个女人像七年前一样冷漠,未曾回头。
你是不是傻?时铭苦笑,他忍不住在内心嘲笑了自己一瞬,然后大步向前,伸手,叩开了办公室的门。
“谁?不是叫你们直接送进来?没看着这正忙……”
好巧不巧,来开门的正好是肖主任。
他同样一身西装革履,油头输得锃光瓦亮,购置的一身行头也是价值不菲,袖扣看上去还有点闪眼睛。
嗯,这人打扮得还不错,就是有点矮。
时铭不认识他,只抬起手,放在眼睛前挡了挡光。
“时总,您可算来了,我们把颁奖的时间往后延了半小时,就是等您。”肖主任立刻一脸谄媚,伸手准备握手,顺便用行为解释了前倨后恭。
“哦,进来的时候路上遇到点事,耽误了。”
时铭皮笑肉不笑地解释道,正准备跟他握手,“您是?”
“我是肖仁杰,邀请您来的京城律协副会长肖爱华,就是我父亲。”肖主任喜笑颜开。
眼前这位时总可是最近炙手可热的人物,一手创立了时蔚,专门研发芯片,刚好是国家目前大力支持的项目。听说还跟京城上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自己要是搭上他那条线……
“哦。”时铭的手伸到一半,拐了个弯,拨了拨自己的领带夹。
一张俊脸也立刻冷了下来,变成皮也不笑,肉也不笑。
这是怎么回事??
肖主任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手悬在半空,伸也不是,缩也不是。
明明刚刚还是亲切友好会晤的氛围,怎么突然脸就垮了?
这时,一个戴眼镜的高个子男人推门而入。
“老肖,这边名单重新做过了,广告公司刚刚把赶制好的证书送过来了,只等时先生那边到就可以开始……诶?这位是?”
他很少看到有什么人能让自诩“根正苗红”的肖主任多看两眼,还蛮好奇的。
“时蔚集团,时铭。名单给我看看。”
冷着一张脸的时铭不怒自威,言语中带着理所当然的意味。
眼镜男倒也不生气,毕竟,连肖主任都要一脸谄媚的对象面前,自己当然不算个什么东西,于是顺手就把名单递给了时铭。
时铭接过名单,道了一句谢。
他草草扫了一眼,皱起了眉头。
“时总,这个是我们刚刚修改的名单,出了些问题,上面有一位获奖者联系不到,所以……”肖主任连忙解释。
时铭把视线从名单上移到肖主任的身上,两片薄唇微微动了动:“联系不到?”
肖仁杰觉得自己在这道死亡注视下,背上起了一声冷汗。
“是这样的,时总,获奖者本来有一位是我们所的庄微微庄律师。她今天突然失联了,可能跟微博上的一桩丑闻有关,因为联系不上她,律协考虑到这桩丑闻的影响,所以临时要求我们换了人……”
肖主任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发现时铭用一种看玩具的眼神看着他,脸上笑意越来越浓。
室内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
片刻后,时铭才再次开口:“临时要求?有文件?”
京城十大律师可不是什么野鸡榜单,是由全国律协盖过章的,总不可能说改就改。
肖主任的额头上也浸出了薄薄一层汗:“文件……这个,没有文件,是我们临时决定的……”
“哦,那句别改了。”时铭把名单扔到肖主任身上。
“其他的物料还在?”这句话是问眼镜男的。
“啊?哦,在的、在的。”眼镜男答到,审时度势,他是一流的,“庄律师的奖杯和证书我都留着,我现在就去把物料整理好,颁奖按计划10分钟之后开始您看可以吗?”
时铭点点头,给了他一个“会办事”的眼神。
“等等……”肖主任捏着名单,试图进行最后的垂死挣扎,“可是我们联系不到庄律师。”
时铭掏出一瓶免洗消毒液,一脸嫌弃地擦了擦手:“你人缘到底有多烂?我和微微一起来的,没人告诉你?”
说罢,他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微微?”这个称呼有点亲昵,肖主任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
何律师之前挖庄微微进所是因为她是H大学法学院的名誉博士,顺带是京大的硕士生导师,本意也是为了搭上H大学法学院这条路而已,什么时候她这么有背景了?居然认识时蔚的创始人时铭,看起来还很熟的样子……
完了,肖仁杰想,这是他父亲第一次让他主持律协的工作,就让他给办砸了。
好像是得罪了一个惹不起的人。
他双腿一软,跪在了地板上。
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但他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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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
庄微微和时铭在走廊上分开后,独自一人往后方的休息室走去。
男宾休息室里隐隐传来嘈杂的聊天声,女宾休息室倒是很安静。
这很正常。
每年的京城十大律师的名额最多只会有两个给到女性,而今年只有一个,被“肖何梁田”律师事务所独占鳌头。
女宾休息室的门没有锁。
白洛然一个人坐在镜子前面,穿了件一字领的白色长款礼服,上面爬满了精致的蕾丝刺绣,披散下来的直长发十分青春茂盛。
她香肩小露,胸脯虽然不鼓胀但却很挺拔,有古典女性的婉约精致。
礼服的腰线斜斜地向外洒去,鱼尾形的裙摆将她的身段衬托得异常美好,安静得如同一支空谷百合。
如果不是考虑到她今天的一系列所作所为,以过去一年的努力程度,庄微微甚至觉得就算把这个头衔拱手相让也未尝不可。
想到这里,她蜷起中指,轻轻地扣了扣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