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那些事
在漫长的时光隧道之中,让人不能忘却的,总是那些为人类福祉做出贡献的名字——比如清朝那些为治水而绞尽脑汁的人——和他们的行为。
清康熙四十一年(公元1702年),武廷适任凉庄道,他依据历史上已经形成的用水惯例,并根据当地的实际情况,下发执照,以明水权,更立红牌,以正水规,又选任了水利老人,进行分渠管理。他将这套规矩用于武威已形成的六渠灌溉系统之中后,做到了“渠口有丈尺,闸压有分寸,轮浇有次第,期限有时刻,总以旧案红牌为断”,史称“康熙定案”。乾隆《武威县志》称:武廷适“判断水利,永成铁案”。
清雍正年间,甘肃巡抚陈宏谟也传文各县,要求大修渠道,兴修水利。律文中说:“河西凉、甘、肃等处夏常少雨,全仗积雪融流,分渠导引灌田转磨,处处获利。渠水所到,树木荫翳,烟村胪列,否则一望沙碛,四无人烟。此乃天造美利,较之他省浚泉开井,利溥法便。”律文中还指出渠道失修、管理不严等弊病,要求整修渠道,严格水规,由专人负责,严格管理。
到了清乾隆十四年(公元1749年),由当时的凉庄道张之浚鉴定、武威人张昭美总修的《五凉考治六德集全志》刊行。此书第一卷《智集·武威县志》的《地理志》中,详细记载了武威县的水源,并绘制水利图,撰写水利图说,对井、泉也作了相应记载。其水利图说,记录了武威已形成的武邑六渠灌溉渠坝,介绍了分水方法和用水制度,是研究石羊河流域的珍贵文献。
清乾隆三十五年(公元1770年)前后,武威黄渠总甲杨明经发现了黄渠用水上的诸多弊病,于是扬正扫弊,完善健全水规,强化了该渠的用水管理。
清光绪初年(公元1878~1881年),甘凉兵备道铁珊也很关心水利,他不但兴修水利,还处理了大量民间水事纠纷,留下了许多案例,供后人参考。此后的百年里,凉州的很多水事纠纷,都是凭借他留下的案例处理的。比如“武威属陈春堡民与永昌属杜家寨民争水酿命案”“武威九墩沟民与镇番农民控争石羊河水利案”“武威与镇番互控洪水河水源案”等。这些案例既能解决当时的水事纠纷,也为历史保留了珍贵的资料。至今,一提到铁道台断水案,凉州百姓还会津津乐道。
嘉庆年间,著名学者、武威人张澍也为甘肃水利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他考察甘肃水利之后,提出“甘肃之急莫于兴修水利”,驳斥了“甘肃泉源甚少,河渠无多,无水利可兴修”的谬论。为此,他列举了甘肃全省可兴修的水利,还详细介绍了石羊河流域的源流:“其泉源由天梯山南把截口出者为金塔渠,由杂木寺山口而出者为杂木渠、大七渠,由水峡口而出者为黄羊渠,由白岭山口出者为永昌渠、怀安渠。”
左宗棠治理甘肃时,同样大兴水利,他说:“西北素缺雨泽,荫溉禾稼蔬棉,专赖渠水,渠之来源,惟恃积雪所化及泉流而已。地亩价值高下,在水分之多少,水足则地价贵,水绌则地价贱。盖自凉、甘、安、肃以达新疆,大致相若。治西北者宜先水利,兴水利先沟洫,不易之理。”又说:“修沟洫宜分次第,先干而后支,先总而后散,然后条理秩如,事不劳而利易见。”在左宗棠的倡导下,各地修复了已损坏的干渠,也新开了许多支渠。
若遇上大旱之年,左宗棠便发动群众凿井抗旱,并实行“以工代赈”之法,即“于赈粮之外,议加给银钱。每井一眼,给银一两或钱一千数百文,验其深浅大小以增减之。俾精壮之农得沾实惠,而目前之救时荒,异时之永水利,均在于此。计开数万井,所费不过数万金”,“劝有力之家,一律捐资开井,计富者出资,贫者出力,两得其益”。据史料记载,凿井技术正是大兴于左宗棠治内。此举虽然解除了当时的旱情,但也留下了百年之患。科学家发现,那凿井技术,已成为环境恶化的元凶之一。
左宗棠还发动群众植树造林,他要求在路旁“植树一行两行,及至四五行”,“一是巩固路基,二是限戎马之足,三是供给夏时行旅的荫蔽”。至今,凉州等地仍有许多左宗棠和部下种植的柳树,百姓们叫它们“左公柳”,为的便是纪念左宗棠和部下们的善行。这善行,看起来作用于一时,作用于清代,实际上利益了千秋万代的凉州人。
时光可以冲刷仇恨,可以冲走愚人,但它抹不去这些承载善意的行为。只要利益了百姓,无论在什么样的时代,它们都会被人们铭刻在心中。在某个不期然的瞬间,它们会点燃另一颗沉默的心灵,让它迸发出理想的光辉,为世界增添一点光明和诗意。
行为背后的精神,永远比名字更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