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动手
寒风凛冽，夜幕逐渐降临，整个凤翔显得一片萧瑟。
然而节度使府衙却是人流涌动，身披铁甲的兵士来来往往，岐王府的正堂也是一片亮堂。
李继俨站在堂前，扬起浓眉注视着眼前的凤翔精锐，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随即阵阵热气缓缓吐出。
心里却是既忐忑又激动，这次真的可以说是他两世为人以来最紧张的时刻，他从来没有想过他竟然敢干这样大的事情。
李继俨明白今夜将会有许多人的性命结束在他手里，从此他也会成为双手沾满血腥的刽子手。
不过他并不后悔，事到如今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动手已是最好的选择，这或许便是命运的安排吧。
想明白地李继俨轻轻摇头回了回神，扬起双手手指微动缓缓捋顺衣襟，随即坚定地向前走了两步来到士卒们的面前。
“咳咳！”李继俨轻咳了一声，打破有些杂乱的现场，“将士们，今夜招各位前来是有要事相商。”
“各位都知道，前些年圣人蒙难、相招勤王，家父忠于王事才起兵与梁王相争。正因为如此我们凤翔损兵折将、死伤无数，以致如今这步窘境。”
李继俨暂停，眉角微皱，语气逐渐变得冰冷，“可是最近我们才搞明白一些事情，原来引起这场惊天变故的是一些奸逆，他们假传圣旨、肆意妄为，这才导致梁王讨伐。”
“而我们也是被他们利用，方和梁王大打出手，死了无数的兄弟。”
“可是如今各位兄弟也应该明白，咱们却是打不下去了，现在为了活下去，只得和梁王媾和。”
“这些我们无能无力，但是现在也不是什么都不做，该报的仇还是得报。”
李继俨加大声音，“那就是以韩全诲为首的一些宦官，他们欺上瞒下，胁迫圣人，可以说是这次兵难的罪魁祸首。”
“大丈夫立于天地间，当俯仰无愧于心，我们凤翔死了这么多兄弟，说什么也不可能放过他们。”
“所以，继俨此次唤各位兄弟前来就是为了取这些狗贼的首级以祭奠我们死难的兄弟。”
李继俨顿了顿，望着眼前议论纷纷的士凤翔卒，发布了他的最终命令，“所以现在请各位兄弟随继俨一起去杀了那些宦官，用他们的脑袋与梁王谈和，以换得凤翔上下的平安，结束这场本不该发生的灾难。”
下了命令之后，李继俨毫不磨叽，直接就带领着凤翔将士迅速赶往皇帝李晔的行宫所在。
而在李继俨紧锣急鼓地行动时，皇帝李晔也感觉到了。
身处漩涡中心的李晔在第五可范旁敲侧击的劝慰自己时，就已经隐约感觉情况不妙，恐不久便会有大事发生，一整天也是心慌地坐立不安。
不料事情会来得如此之快，以致让他来不及做任何准备。
“唉！该来的总会来。罢了，事到如今也只好听天由命了。”李晔现在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就算有恐怕也执行不了。
“报！圣人！有大队凤翔士卒包围了整个行宫。”
不久，就有几个宦官疾步而来，打破了李晔的沉思，向他道出了原委。
事实上自从听见院墙外嘈杂的声音，李晔便有了些许猜测，现在不过证实了而已。
事实上已用不着汇报了，李继俨带着兵马已经跟着这些宦官身后进来了。
“臣李继俨参见陛下！”
李继俨来到李晔跟前，恭谨地行了一礼，毕竟是皇帝，这个天下名义上最尊贵的人，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虽然李继俨这个现代人可能并不在乎，但是古人却最为看重，这也是这个时代普世的价值观。
“免礼！”李晔见是李继俨这个凤翔继承人亲自带兵前来，心里虽然已经可以笃定但还是出声喝问到，“爱卿这么晚带这么多兵马前来所为何事？难道是想要造反吗？”
李晔明白李继俨能带兵马前来肯定是整个凤翔上下已经有了决定，他现在已如网中鱼虾，能做的也就是等。
之所以如此诘难李继俨，也不过是想挽留一些颜面，保留皇帝的尊严而已。
“臣不敢！”李继俨当然明白皇帝的愤怒，放着任何人到了这步田地都会生气，他也只能半是安慰半是陈述事实，“陛下应该明白事到如今，不管是朝廷还是凤翔这边都已经山穷水尽了，再没有任何的力量来反抗梁王。”
李继俨缓了口气，紧接着道:“凤翔现在也断粮了，要是再没有转机，恐怕兵变就是眼前之事。”
“更何况此次事情的起因便是韩全诲他们胡作非为引起的，现在我们已经没有选择，只好牺牲他们来换取梁王的谅解，这不管是对陛下还是凤翔方面来说都已是最好的办法了。”
“哦！是吗？那你们打算任何对朕？”李晔不置可否，他现在关心的是自己的处境。
“陛下放心，梁王既然打着保卫陛下的旗号起兵的，他自然也不会为难陛下，相信他还是会尊敬陛下的，不然梁王他难以向天下人交代。”李继俨现在也只能细声安慰。
“唉！最好希望如爱卿所言吧！”到了如此地步，李晔也只能期盼事情能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行了，爱卿去忙你的事吧，朕也要去休息了。”李晔转身向着寝室走去，不打算管这些事了，他也没能力管了。
“唉！”看着李晔远去的背影，李继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目光中也夹杂着几分怜惜之色。
在此时，所有人都以为朱全忠只是想要得到皇帝从而挟天子以令诸侯，获得诸侯霸主的名义。
但是没有人料到朱全忠的想法，没想到他的野心竟然如此之大，在各大诸侯并存的境况下竟然起了改朝换代的心思。
现在也只有他这个未来来客，清楚的知道朱全忠到底要干什么。
而李晔这个皇帝，其实也是时日无多，被朱全忠带去卞州之日，就是其人头落地之时。
所以李继俨对李晔充满了怜悯之情，这是一个真正的悲情角色，哪怕明朝末代皇帝崇祯皇帝的处境也要比他强上许多。
虽然同为亡国之君，但最起码人家朱由检还真正地掌握了皇帝权利十多年。
而李晔自登基以来先是受杨复恭等权宦架空，后稍掌权利想要振奋江山，又被各大军阀藩镇轮番惨虐，最终被朱全忠残忍杀害，子孙后代也被尽数屠戮，真可谓是史上最可怜最悲情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