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宝藏阿姨
搬家这件事，柳七至今想来都是发憷的。虽然买的是精装修房，已经省了大大的功夫，但是光买家具、买灯、买窗帘等等这些事情，就已经把夫妻俩累的够呛。
新房子是一个高档楼盘，柳七买了个大平层，有300多平米，除了卧室之外，还能辟出一间书房和一间琴房。有一间大大的书房，有几个大大的书柜，一直是柳七对家居的梦想。这几年小两口努力工作存了点钱，再把原来的房子卖了，倾囊而出，欠了一屁股银行贷款，终于把这梦给圆了。而柳爸柳妈的梦想比较简单，那就是再也不要爬楼梯了，柳七大平层的小区里，刚好还有为数不多的配套高层公寓，精装修电梯入户，柳爸柳妈对此非常满意。
在等着家具搬进来的那天，苏放和柳七在空荡荡的新房子里拖地板拖到双双崩溃倒地，面面相觑之后，开始讨论一个严肃的问题。
“老公，搬过来以后姐夫没法帮我们接送默默了怎么办？”
“嗯。”
“老公，这么大的地方，张阿姨估计一个星期能抡一圈就不错了。”
“嗯。”
“老公，怎么办啊？”
“嗯。”
“嗯什么嗯啊，在问你办法哪！”
“办法你不是已经有了吗？”
“我有办法？你怎么知道？”
“通常你问这种问题的时候，都是设问句啊，抛玉引砖什么的，不是你最拿手的吗？我在等你的玉呢。”
“滚！”
“好好说话。”
“好吧，我是有个办法，但是我怕你骂我。”
“我骂你？有历史记录吗？”
“你不是一直在努力创新么？”
“说吧。”
“哦。老公，我在想，我们是不是要再请个阿姨啊？还得会开车的。你看啊，我们这个房子吧，内部环境不错，就是交通不方便，离最近的菜场也要一两公里，所以让爸妈帮我们买菜也没以前方便了。然后明年闹闹就该上幼儿园了，每天接送两个娃怎么搞？我俩肯定是不可能的了，学校离得远，让我爸妈接送也不行。所以我想来想去，是不是请一个会开车的阿姨，这样一个阿姨解决内务问题，一个阿姨解决外部问题，还能家务分担一下，完美！”
“会开车的阿姨？还有这么高级的阿姨？”
“应该有的吧，但是估计会很贵。唉，就是这样搞的排场有点大呀。又要还房贷，又要养两个娃，还得养两个阿姨，妈呀，一睁眼都是人民币啊！压力好大！”
“嗯，两个阿姨，两个女儿，一个老婆，一个丈母娘，我只能跟老丈人相依为命了。”
“女人环绕，美死你！”
“确实有生命危险。”
“老公，你说这个方案行不行的通啊？”
“如果真有会开车的阿姨，我觉得可行。否则，要么请个司机，要么我俩得有个全职在家了。司机成本也不会低的，而且也不稳定。我俩不管谁全职，那机会成本都太高了不是？从边际效益来看，只要释放出来的劳动力能创造更大的价值，投入的成本还是能产出边际效益的。说白了，就是花钱买时间嘛。再说了，你们公司接下来有上市计划，估计你会越来越忙，我的工作性质就是这样，家里没人确实不行啊。”
“唉，是啊，可是感觉压力好大呀！”
“想开点呗，钱就是用来花的呀，能换来时间和省力，那就算花的值得了。”
“嗯。”
于是遵义会议结束，寻找会开车的阿姨工作开始启动。
这一找，柳七才发现真是贫穷限制了自己的想象力。在高端的家政公司，阿姨也分好几个档次。有钟点工、有白天做家务带娃的阿姨、有专门照顾老人的阿姨、有月嫂、有育儿嫂、有只做家务的阿姨、有高端管家型的阿姨，还有带娃兼辅导作业的高学历阿姨，当然也有会开车的阿姨，连会开卡车的都有！社会日新月异，不同的家庭对家政服务的需求也在不断变化，应运而生的家政行业也越来越多样化。而从事家政服务的阿姨们，也不再是传统中的退休老阿姨形象，年龄跨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年轻化，并且知识技能水平也在不断攀升。家政公司各种培训班也办的如火如荼，什么婴幼儿养育、无痛开奶、老年护理、烹饪技术等等，成了家政公司除了中介收费以外的一大收入来源。
柳七在一大堆简历里，看中了一个叫祁冰冰的天津阿姨。看中的原因很简单，这个阿姨长得挺漂亮的。颜值本来不是阿姨的核心竞争力，从某种程度来说，甚至是劣势。但是柳七发现一个问题。这小孩子不知道怎么搞的，谁带像谁。闹闹以前刘小兰带着的时候，有时猛一看去，和刘小兰有几分像，现在张敏带着，有时又觉得和张敏有几分像。不仅仅柳七这么觉得，家里其他人也都开玩笑似的说起过这个事。那照此看来，为了女儿今后的颜值着想，阿姨至少绝对不能丑。
祁冰冰，天津人，41岁，儿子9岁，由奶奶带着。面试祁冰冰的时候，柳七有点惊讶，这个阿姨实在不像个阿姨。祁冰冰当时穿着一身运动装，扎着马尾辫，虽然40出头了，但是看上去年轻漂亮甚至有点时尚，一扫阿姨保姆土里土气的刻板印象。她言谈爽利，对答如流，聊着聊着，柳七都忘记了自己是在面试阿姨，仿佛是在跟闺蜜下午茶。
人和人之间，有时候也没有太多道理可讲，单单就凭一个眼缘。
祁冰冰的到来，打开了柳七家一个新纪元。没过多久，柳七就发现自己捡到皮夹子了。首先，她的厨艺惊艳全场，张敏黯然退出厨房。本来张敏做菜还算不错的，可惜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祁冰冰的厨艺和张敏完全不是一个段位的。如果说张敏的厨艺在家庭主妇的家常菜里序列里还算中上水平，那祁冰冰的厨艺简直可以媲美五星级酒店厨师的水平。她做的菜不仅色香味俱全，还讲究营养搭配，花式摆盘，并且从各类面食到各大菜系甚至日本寿司她都会做。
在吃了两个星期不带重样的早餐后，柳七感觉有点梦幻。她跟苏放说道：“老公，我感觉好不真实啊！”
“怎么啦？”
“我从小到大，好像生活质量就没有这么高过。小时候我们家早饭么都是前面一天晚上的剩菜加泡饭，最多加上油条和粢饭团，千年不变的呀。后来读书也好工作也好，早饭更加不讲究了，路边买点随便吃吃，基本上吃来吃去么也就那几样。刘小兰和张敏在的时候么，也就是粥啊包子之类的。现在这个祁冰冰来了，弄的天天都像在五星级饭店吃饭。”
“嗯，这个祁冰冰手艺确实可以的。她也有兴趣搞这些，天天起个大早捣腾各种早饭。”
“是的呀。假如按照五星级酒店吃饭的成本来算的话，我们每个月付的工资好像赚回来了。”
“有你这么算法的吗！”
“想想不行啊，这样会觉得不太心疼人民币了。”
……
没过多久，祁冰冰又露了一手绝活：化妆。
祁冰冰在做家政之前，还专门学过化妆，做过化妆师，加上她自己爱打扮，手艺相当精湛。家有两个爱臭美的女孩子，加上柳七这个中年少女，祁冰冰的这一手比一桌饭菜更有吸引力。尤其是默默，以前外婆带或者妈妈带的时候，永远是一个马尾辫，这个冰冰阿姨来了以后，她每天的发型都是不重样的，什么丸子头啊、各种花式麻花辫啊，甚至有个周末还搞了一头小脏辫。为了能有个漂亮的发型，默默早上赖床的毛病都治愈了，只要能漂亮，早点起床算什么！更不要说每天因为发型带来的小朋友的羡慕和惊叹，让默默简直得意得飞上天。并且，原来一个阿姨的时候，阿姨的重点总是闹闹，哪怕张敏已经很是注意，经常夸夸默默，默默总觉得不平衡，现在好了，又来了一个阿姨，默默天然地觉得这个阿姨是“她的”。默默很为她有一个那么厉害的阿姨感到骄傲，从此看闹闹的目光也不再那么羡慕嫉妒恨了。
张敏产生了浓浓的危机感。自从祁冰冰来了以后，她的阵地逐步失守，家里大人小孩都冰冰长冰冰短，她的存在感越来越低。闹闹成了张敏的最后堡垒，有意无意地，她都不愿意祁冰冰多接触闹闹。没有祁冰冰的时候，张敏不怎么抱闹闹，因为闹闹实在太胖了，张敏并不怎么抱得动，可是自从冰冰驾到，张敏那是拼了老命的把闹闹抱在手里。
这点小火花柳七看在眼里，不动声色。人是在关系中存在的，多了一个人，那就多了不止一种关系，各种交叉互动，看似波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正常正常。有点竞争，有点压力，未尝不是好事。柳七没想到，有朝一日，职场里那一套竞争机制、激励机制、制衡机制，都要搬到家里来了。
总而言之，柳七家五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的生活，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