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长恨此身非我有
那只野兔真就被烤了。
梁大成手艺很好,他手里虽没香料这些东西,可火候却掌握得极佳,兔肉烤得金黄酥脆,外焦里嫩,再撒一点盐末,罗林斯险些把自己的舌头吞下去。而祝双成虽是个女孩子,吃的却并不少,四只兔腿里,罗林斯与梁大成各吃了一只,另两只兔腿不约而同地都让给了她。
一边吃着,梁大成一边介绍:“这是我妹妹祝双成。说起来,白天你应该见过她了吧?”
罗林斯点了点头,梁大成又道:“今天我原想来看妹妹,谁想到了小临仙峰,他们却说双成到大临仙峰去了,我这才赶过去,偏巧碰到了你。在旁人的地盘到底不方便,因此我们约了在这里见面,正好与你比剑。”
罗林斯又点了点头,他细看两人面貌,祝双成生得貌美,乍一看与梁大成并不像,可仔细看来,眉梢眼角到底还有些相似之处,便又例行称赞道:“你的妹妹十分美貌,如同我家乡的湖畔水仙一般令人爱慕。”
梁大成皱了眉头,道:“你这小子什么意思?你想对我妹子做什么?”
罗林斯也发现不对,便道:“在我家乡,初见年轻女子,赞美她的容貌乃是一种礼节,但你们似乎并不认可?”
梁大成见他语气诚挚,倒不似故意调戏的意思,便缓和了面色,道:“中原不兴这个,这话今后可别说了,尤其是令人爱……什么的,这话对女孩子不好,对你也不好。”
他神色郑重,罗林斯连忙点头,心里又想:东方也有学剑的女子,我只当他们规矩宽松,原来竟是连称赞容貌也不能的。刚想到这里,却见梁大成又笑了,道:“但你说双成貌美,还是很有眼光的。”
祝双成亦是微微一笑,道:“多谢罗公子称赞,罗公子过奖了。”
这兄妹二人都非计较之人,罗林斯听了,也便放松下来。
一时吃喝完毕,梁大成一抹嘴巴,道:“吃得真舒服!”罗林斯也觉得,这一顿饭其实比白日里吃的还好。他站起来活动一下身子,道:“咱们比剑吧。”
梁大成笑了起来:“你这人真有意思,倒和小江有的一比。”
罗林斯不知“小江”又是什么人,欲待要问,却见梁大成已站起身,在衣襟上抹一抹油腻的双手,再度拔出了那把阔剑。他急于比试,便也拔出了佩剑。
这次的比试与先前相仿。梁大成的剑法依旧平实,抽冷子来一招狠的,有时又比着比着,脚下忽然来个绊子。但罗林斯先前已见识过了这些手段,他在剑术上的天赋原是极为出色的,只要做好了提防,梁大成便再不能碰到他,又打了一会儿,梁大成反而中了他的套路,被剑尖抵住了咽喉。
梁大成哈哈大笑,并不管要害处的剑尖:“真有你的。”
罗林斯收回剑,略有些意兴阑珊。他原以为这次过来,会见识到更多的剑法。但梁大成的剑术显然仅限于此,而自己已找到了破解的门路。
借着火光,梁大成看清了罗林斯面上表情,他叹道:“我也就会这一套剑法,不似小江——有了,你和我妹子比比剑呗。”
白日里在大临仙峰上时,罗林斯就有心见识祝双成的剑术。不过,他毕竟并没有同女子比试过,便还是先询问祝双成:“你可以和我比剑吗?”
梁大成说话的时候,祝双成已经起身,道:“便请罗公子指教。”她的话虽然客气,可是并没有拒绝的意思,说着,便拔出了雪青宝剑,月光之下,剑刃明若秋水。
罗林斯很喜欢她这个干脆的态度,再度拔出了腰间佩剑。祝双成却不忙出招,而是先行了一礼,这礼节与先前的敛衽之礼不同,却与张灵芸与罗林斯比剑时行礼的姿势相仿。罗林斯多少也明白过来,这约是太微门特有的一种礼数。心想:东方真是礼仪之地,便也照猫画虎似的还了一礼。又道:“你先出招。”
祝双成微微一笑:“多谢罗公子。”话音未落,雪青宝剑剑刃如风,一剑疾刺而过。
她的剑法与张灵芸有些类似之处,都是走轻灵变幻一路,而细究起来,却又有不同。张灵芸的“海市蜃楼”虚招极多而实招甚少,祝双成的实招则要多些,但守势则要远多于攻势,剑招绵密,泼水不进。此等剑术,若想攻入其中可说是颇为不易,罗林斯换了另外一个套路,欲待引诱祝双成踏入圈套,不想祝双成十分谨慎。罗林斯假作示弱,她却岿然不动,只按照自己的步调进行,间或竟出一二杀手,她这进攻招式,可与先前梁大成的不同,每一次出招,皆被掩护在绵密防守之中,且往往又有后手变招。罗林斯应付过两次,额角已然见了汗。
他不由心生感慨,生平第一次和女子比剑,就遇到这样一个高手。自己虽避过她的两次进攻,可第三次进攻能不能避开,却是未知之数。而对方防守这般森严,自己想要得手,可就大为不易了。
罗林斯心中担忧,殊不知祝双成也是暗中惊讶,她虽不似张灵芸一般是掌门最得意的弟子,可也是小临仙峰上的新秀之一。面前这个西洋人剑法看着似乎并不如何凌厉,但招式极为巧妙,一招一式内皆是蕴含深意,似乎稍不留神,就要踏入对方的陷阱之中。他固然不能攻破自己的防线,然而自己又当如何取胜呢?
二人你来我往,拆了一百多招,竟是个平手之局。梁大成笑了起来:“我看你们再打下去,那不是比谁的剑法好,而是拼谁撑的时间长了!”
还真是如此,单论剑法方面,二人相差仿佛,真要继续打下去,罗林斯毕竟是男子,气力要绵长些,可能会胜——可那比较的便不是剑法了。想到这里,罗林斯率先收了剑,再度行礼,道:“你的剑法高明,我很佩服。”
这一句话,罗林斯说得真心诚意,祝双成一个外表纤弱的女子,竟能与他打成平手,若在英兰岛时,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
祝双成也收了剑,回礼道:“罗公子客气,其实再比下去,输的便是我了。”
她并不讳言此事,反令罗林斯对她印象更好。上了一次大临仙峰,罗林斯对顾我思没什么好感,可与他比过剑的太微门两个弟子,张灵芸也好,祝双成也好,却皆是出色的人才。想到这里,罗林斯不由道:“我和太微门的张灵芸也比过剑,你们两个,都很好。”
他这句话当然只是赞扬的意思,祝双成不知为何却忽地飞红了脸,过了一会儿方道:“我不及……他。”最后一个他字几不可闻,她随即抬头看着天上明月,掩饰似的道,“人怎么还没来。”
梁大成咬着剩下的最后几根鸡骨头笑道:“不必急,说不定顾老儿故意难为你,让人晚点儿下山。”
罗林斯这才知道祝双成出现在这里,不仅是为了和兄长会面,似乎还在等什么人,听梁大成的意思,这人似乎还是顾我思派过来的。
就在这里,远处夜空中忽地闪出一个烟花来,这烟火是一座山峰模样,先是红色,继而变黄,随即四散开来,在漆黑夜空中分外醒目。罗林斯亦是扫了一眼,心道:这东方的烟火真是精致,颜色不说,就连这个山峰的形状也是惟妙惟肖。
他不过看个热闹,梁祝兄妹二人的面色却均是变了,梁大成丢下鸡骨头,起身道:“这不是你们太微门的求救烟花?”
祝双成低声道:“是。”她施展轻功,便朝那烟花方向赶了过去,梁大成、罗林斯二人连忙跟随其后。
几人疾行了一段,已到了落霞峰的深山处,远方依稀可闻刀剑相击的声音,祝双成脚步又加快了几分,待到近前,她脚步却忽然一滞,面上颜色变得雪白,可她的手仍是稳的,转眼间已拔出了雪青宝剑。
此时月上中天,光亮如银,只见七个手持利剑之人,围了个一身素衣的青年在中央,那青年一条右臂不知出了什么问题,软软的无法提起,因此他乃是以左手使剑,出招之时,未免就有些生硬滞涩。再看他身上漫染大片血迹,想是已经受了伤。
梁大成一见那七个人,不由便道:“长恨此身非我有?”又道,“他们倒胆大,竟来了这里!”
罗林斯关注的却是那素衣青年,这正是先前同他比过剑,今天白日里又曾相会的张灵芸。
张灵芸怎么来了这里?难道他便是祝双成等待之人?
这个时候,张灵芸也看到了他们,叫道:“祝师妹,东西在那黄衣首领手里!不必管我!”
祝双成面色更白,她提着雪青宝剑,原已打算到张灵芸这边救援,但听了这句话,硬生生顿住了,但眼神之中,仍是流露出许多痛楚之意。
梁大成便道:“你去救你师兄,黄衣服的交给我了!”说着,拔剑便冲了上去。罗林斯对张灵芸原本印象不差,又见那七人合力攻打一个受伤之人,自然起了同仇敌忾的心思,亦是挥剑上前。
就在三人将至的时候,那黄衣首领忽然吹了长长一声口哨,梁大成见状忙道:“分开截住他们,莫要他们会合在一起!”但对方动作极快,兼已方人数不多,并未拦住那七人,但祝双成借这机会,到底把张灵芸救了出来。
张灵芸身上伤口不少,血犹自滴落不停,只是此时并不及包扎,他疾点伤口旁几个穴位止血,又翻出一颗药丸吞了下来,脸色略有好转,罗林斯在一旁看了,深以为异。
而就在这个时候,对方七人已站成了一个十分奇怪的位置,罗林斯又觉奇怪,在英兰岛时,他自己也打过群架。但英兰岛上的群架,大多不过是一窝蜂地混战一处,有讲究些的,则是各自寻上自己的对手。罗林斯因与阿汤交好,打架时便又创造出一种方式,乃是罗林斯以高超剑术缠住其中最厉害的几人,阿汤擎着大棍,在旁边伺机下手。这两人在一起搭档,配合得颇为默契,最多时竟打败过十余人,在英兰岛上颇有些名头。
但现下对方那七人,却似乎与自己见过的群架方式都不相同。他们手中的宝剑长短不一,脚步不丁不八,一双双眼睛亮得惊人,亮得邪性,仿佛择人而噬的毒蛇一般。就在西方,也有“擒贼先擒王”一类说法,罗林斯便朝着那个头领冲了过去。没想刚走一步,就被梁大成一把拉住:“等等!”
张灵芸亦是沉声道:“这是秘教薛天骄手下的‘长恨此身非我有’,莫要轻举妄动,我方才就是伤在此阵之下。”
秘教薛天骄,罗林斯觉得似乎有些耳熟,却忘了在哪里听过。而“长恨此身非我有”这个冗长的名字,他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茫然道:“什么?”
张灵芸解释道:“便是一种剑阵。”
“什么是剑阵?”
梁大成噗的一声笑出声来,道:“七个一加在一起,不一定就是七。”
罗林斯便问:“那是什么?”
梁大成道:“比七大,大很多。”
他这两句话说得含糊,但罗林斯居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心想:这所谓的剑阵,大约就是一种多人一起使用的剑术,但效果则比单打独斗更好,这真是稀奇,若自己不来东方,怎能见识到这样奇异的剑术。
一激动,罗林斯又想出手,梁大成连忙拉住人:“秘教杀人不眨眼,你给我回来!”
他们这里说话的时候,张灵芸也一直凝神盯着那七人,这时便道:“我一人难破此阵,但现下加上梁盟主几人,或可一试。只我阵法之学不算精通……”
他话没说完,梁大成已笑道:“咱们现下面对的已是天下第一流的剑阵,有什么招用什么招吧,别客气啦!”
祝双成也道:“张师兄,我相信你。”她的声音虽低,却颇为坚定。罗林斯只想和对面剑阵较量,更无他话。
张灵芸见对方剑阵已然缓步向前,一咬牙道:“祝师妹,坤五!梁盟主,离七!罗公子,乾三!”
太微门除剑法之外,亦有五行八卦这等机关之学。白日里罗林斯在山上迷了路,就是因着被阵势所困的缘故。祝双成自然也学过这些,她一听,立时就明白张灵芸所说的方位,正是对方阵势的薄弱之处,手持雪青宝剑便冲了过去。
梁大成虽不是太微门中人,可他混迹江湖已久,对这些机关上的知识也是懂的,便也按照指示出手;唯有罗林斯剑是拔出来了,却犹自茫然:“啊?”
张灵芸等三人已经冲上去了,但是阵法一门最是精深,长恨此身非我有这门剑阵更是变化莫测,别说缺一个人,就是一个方位踏错也没法子破阵。张灵芸眼角余光扫到罗林斯居然不动,叫道:“罗公子,乾三!”
罗林斯心说,什么是乾,什么又是三?这时梁大成忙道:“左前方走三大步!”
这下罗林斯明白了,忙依言而为,说也奇怪,那剑阵本来彼此守护,互为犄角。可是按照张灵芸这指示一做,七人竟被冲散了几分。张灵芸又再度按照八卦方位对几人进行指示,不过到了罗林斯时,就换成寻常说法。又过几招,剑阵竟真的不似先前一般齐整,慢慢地有了涣散之势。
那黄衣首领见状不好,便停下脚步,连吹三声口哨,两长一短,其余六人听他命令,脚步再变,倏进倏退,宛若转轮,罗林斯看了未久,只觉眼睛都要花了。欲要闭眼,可大敌当前,又怎能够?便在此时,张灵芸再度发出指令,几人按他口令行事,说也奇怪,对方那步法虽仍快速无比,但在罗林斯看来,竟不似先前那般令人眼花缭乱了。又过片刻,他竟觉对方的脚步甚至慢了下来,其中一人一个不留神,还被祝双成在肩上刺了一剑。
首领一咬牙,阵势再变,这一次速度不似先前一般快,但凶险更甚,张灵芸凝神注目,再度破了剑阵的第三个变化,这一次,剑阵中又有一人被罗林斯所伤。
首领见状不好,心道太微门并不以机关阵法闻名,怎出了这样一个阵法高手!再打一会儿,只怕己方反要落于下风。他脑筋转得也是极快,索性散了阵势,令三个剑手围住了张灵芸,两人围住祝双成,一人与罗林斯对上,他自己则抗上了梁大成。
这也是这首领心思灵敏之处,对方指示皆是张灵芸一人所为,且张灵芸又身负重伤,若先把他做掉,对方也就没戏唱。祝双成见张灵芸身处危急之中,心中焦急至极,长恨此身非我有剑阵固然厉害,但这七个人就是单拿到江湖上,也皆是出色的剑手,她被两人围住,一时来不及救援。
祝双成一咬牙,出手反而慢了下来,流露出许多怯弱之处。需知她本是个年轻女子,又生得貌美,两名剑手见了她,先有些轻视,又见她现下这般模样,便想果然是女子,被同门指派时还好,现下被人围攻,就胆怯了,轻视之意更甚。其中一人攻势略缓,另一人则加强攻势,一剑刺了过去,自身却露出少许破绽。
这破绽并不显眼,换成那剑法眼力稍逊之人,未必看得出来,但祝双成乃是名门高足,眼神一凛,剑势骤然转为激烈,一剑便砍下了那人手臂!
那人实未料到,高声惨呼,另一人不由大怒,知道是中了这女子的诱敌之计,一剑向祝双成前胸疾刺过去。这一剑风声呼呼,可见其劲力,但祝双成身子微侧,并未完全躲避,竟是拼着自己中了一剑,也要先将那断臂人毙于剑下。
她这一剑中在右肩之上,伤口极深,虽杀了对方一人,但长剑却也再无力拔出。太微门武学之中,剑法最为精微。另一人见她失了长剑,猱身上前,可第二剑尚未刺出,却觉心口一凉,原来祝双成左手自腰间拔出一把短剑,一剑刺死了他。
这几招说来繁琐,其实奇快无比,虽然围住她的有两名敌手,但祝双成反是最快胜敌之人。罗林斯虽在打斗之中,眼角余光仍是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由一震。
他从未想过,这外表柔弱的女子,竟然血勇如此。
祝双成甫一脱身,便朝着张灵芸而去。
张灵芸全身浴血,他原本伤势不轻,又被三人围攻,压力之大,可想而知。祝双成连环三剑,逼退三人,与张灵芸背靠背站在一起,张灵芸低声道:“多谢祝师妹。”
祝双成心中忽然一阵酸涩,道:“大家份属同门,何必客气。”
他二人这边并肩对敌,罗林斯一人对上一名剑手,竟然有些压力。
这也不是说这名剑手的剑法,已高于他对战过的张灵芸等人,只因此人一招一式,皆是凶狠恶毒,对准的皆是要害的地方。这根本不是比剑,而是要命。先前破剑阵时尚且不显,现在一对一对上了,便觉此人实是难缠至极。
罗林斯不是没遇上过要命的对手,在英兰岛上,他杀死过当地的恶棍;来东方时他也在海上杀死不少海盗,但剑法这么高,却招招往死里打的对手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先前梁大成说对方杀人不眨眼,现下罗林斯才明白其中含义。
但罗林斯却也有一样好处,他习剑多年,心境颇好,纵使遇到强敌,亦能冷静以对。而静心打了片刻,他便发现此人剑术虽强,却还要逊色于张灵芸,连祝双成亦是不如。又过片刻,那人中了他的套路剑招,反被罗林斯制住。
罗林斯自不懂点穴之法,索性把这剑手打晕,抽了他的腰带把人捆上,再一看,祝双成与张灵芸以二打三,于是便去相助他们。他却不知,现在处于下风的反倒是梁大成。
梁大成的武功本来逊色一些,偏巧他对上的还是首领,打到现在,眼见不好,梁大成索性笑道:“哎,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那黄衣首领还真不知道,梁大成笑道:“你们左使死在谁手里?这一任的盟主,是我。”
那首领动作霎时一滞,这个时候,他也看到现在情景,心道己方已折了三人,偏又遇上这么个对头,那东西已然到手,何必再留!又打了长长一声口哨,转身就跑。
梁大成也没想到他跑得这样快,想到张灵芸说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上,连忙追赶。此时另外三人听到首领讯息,也都不再出手,四散离开,这四个人,竟奔向了四个不同的方向。张祝二人也都不管旁人,直奔着那首领追了下去,罗林斯亦是紧随其后。
这首领在七人中武功最高,轻功亦是出色。张灵芸与祝双成毕竟受了伤,脚步略为迟缓,罗林斯则根本不会轻功,落在更后面,只有梁大成一人跟得最紧,可也与那首领离了一段距离。又追一段,眼见两人越差越远,梁大成暗叫不好,就在这个时候,前方隐约出现了一个人影,梁大成忙叫道:“前方的朋友帮忙拦一下,这是秘教的人!”
一道剑光骤然于静夜中亮起,其速如闪电划破夜空,其势若蛟龙跃入深海,那黄衣首领不及闪避,竟已被那剑光一分两段。
一人高冠深衣,持剑而出,正是顾我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