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法门女刑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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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退出比试的人

时间实在太紧迫,风去哀选择了直接穿越大漠。大漠很反常,有些沙域的气候竟比天耀京城中宜人。她一心赶路,没有留意到风中细微的血气。

当她风尘仆仆赶到千机门山脚下时,已经是千机大试的前夕。

马上便要进入子夜。风去哀知道,子夜时分,千机门的巡逻弟子会交班,这个时候潜进去,不被发现的几率最大。

熟门熟路的风去哀,摸到后山千机大试的宿处。这里是专门给来参加千机大试的武林高手住的地方。住宿和膳食都由千机门负责,以防有人耍诈,暗中伤害其他对手。

风去哀无声地翻上数十丈高的围墙,墙的那面正好是巡逻弟子经过。风去哀立刻伏倒在墙顶,以免引起巡逻弟子的注意。

在巡逻队尾的一名弟子,格外细心和老练,电光火石之间,他已经看见了高墙上有动静。

不过,他并不出声。如今的形势,令他并不信任千机门其他人,他想独自观察来人的意图。

等两班弟子交接完毕,他跟在其他人身后,待其他人都走过去了,他却神不知鬼不觉地贴在高墙的这一面,静静地等候墙上的人下来。

风去哀观察着巡逻的火光已经远去,探出头确认四周安全,便轻轻巧巧地跳下数十丈高的围墙。

她刚落地,背后就被人按住。一个熟悉的声音沉沉地响起:“去哪里?”

那人并未大喊大叫,风去哀便不拔剑,转过身去,两人借着月光打了个照面。

“少主夫人!”

“飘萍先生!”

风去哀和飘萍同时小声惊呼,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飘萍见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少主夫人竟然尊称他为先生,心中生疑。他后退了几步,看仔细,才发现来人并非少主夫人,而是少主以前的爱人。他认出了她脸颊下的火纹。

“怎么是你?”飘萍低声说,迅速将风去哀拉进墙角的阴暗之处。

“飘萍先生,你怎么穿了巡逻弟子的衣服?”风去哀不可思议地看着飘萍,“难道你知道本刑……本人今晚要来,所以特地埋伏我?”

飘萍苦笑着说:“我哪有那个神通未卜先知。我现在已经是巡逻弟子了,不再是总管。你呢,你怎么杳无音讯?怎么今夜又偷偷潜入千机门?是回来看少主吗?你身无长物,又手无缚鸡之力,在外面受了不少苦吧?”

飘萍很喜欢这个小姑娘,对她也格外关心。

风去哀眼眶发热,心头涌起一股暖流。父亲将她当做名剑一样去磨练,皇甫禁名他们将她当做发号施令的上级,她很少能得到来自长辈的温言暖语。“飘萍先生,我没有受什么苦。我知道舟少主要和别人成亲了,我今夜回来不是为了他,是想……”

她犹豫,要不要告诉飘萍真相?

“想怎么样?”飘萍关切地问。

“我想,看看千机大试……”后半句风去哀没有说出来。她想看看千机大试,借千机大试的名头,四处摸一摸千机门的底。

而且,此处有这么多武林高手,恐怕神龙山庄不会按兵不动。

找不到猎物,就找猎物的猎物。

飘萍看了风去哀一眼,读出了她眼中的抱歉。他没有再追问,四处看了一下,确定没人之后,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牌,放到风去哀手里:“拿着。”

风去哀投去询问的目光:“这是什么?”

飘萍漫不经心地说:“这是一个刚刚离开的高手的名牌。你拿着,可以参加千机大试,也可以在后山和前殿走动,甚至还可以挑选你的挑战对象。”

风去哀这才知道飘萍的用意,他毫无保留地帮助她。“飘萍先生,我……我有事瞒着你。”

飘萍笑了:“没关系。我也不会事事都告诉你,对吗?”

风去哀欲言又止,感激的目光流露出歉意:“飘萍先生,如果让你交代我一句话,你会说什么?”

她言下之意,竟是许飘萍一个愿望。

飘萍不假思索:“保重。”

风去哀笑了一笑,脸颊上的火纹鲜活妖艳,飘萍不露痕迹地偏过头去,不看她的脸。

风去哀却无察觉,郑重地点头:“嗯!我一定保重。若让你交代一句,关于千机门的呢?你最不希望它发生什么事?”

飘萍脸色变得黯淡,片刻之后,说:“千机门一百多年,人杀我,我杀人。进了武林和江湖,就没有强求掌控自己的命运,更别提千机门的命运。来之,安之,我没有所谓的希望和不希望。”

风去哀凝望着他:“千机门一百多年,也不容易,无论是强权还是公正,能走到今日,牵涉了很多人的命运。如果我有能力,我愿意保它一命。”

随即,风去哀又惨然地笑了:“当然,如果我没有能力,便连自己的命也保不住。”

飘萍有些担忧地说:“风姑娘不愿意透露计划,那飘萍也不便多问。只是,还请多多保重。”

风去哀用力地点点头。她翻过手中的名牌查看:“郝云起,无门派。过试取胜之招是……撩阴腿?撩阴腿是什么招式,飘萍先生你会吗?可否演示一遍,我学一下,以防万一有人挑战我,那我不至于露馅。”

飘萍见一个端庄大方的美丽姑娘认认真真地说“撩阴腿”这种下三滥的招式,脸上稍稍发热,他摇摇头:“我不会。不过,他过试的招数,不一定就是他保留到千机大试的招式,并非一定要用撩阴腿来比试。”

风去哀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飘萍见时候不早,就将风去哀领到了郝云起的房间。“他来得比较晚,只剩下后山这间房子,靠着悬崖,比较偏僻。他昨夜深夜来,不到两个时辰,就留书离开了。”

“留书离开?”风去哀又确认一遍。

飘萍点点头,“千机大试并非强留,如果认为自己不够资格或者不愿意接受挑战,可以随时走人,留书即可。”他打开房门,将风去哀手中的名牌挂在房门外,做了个“请”的手势:“风姑娘,你进去吧。”

即便他是长辈,也还是坚守男女授受不亲的礼仪。在毫无拘束的江湖和武林之中,飘萍身上沉稳受礼的气质,非常独特。

风去哀走进房中,转身与飘萍浅浅地道别,之后便关上了房门。

飘萍在她房门前默默地站了一会,才离开。他想,今夜千机门恐怕注定不太平。两个月不见,她身上的气质悄然改变,从一轮皎洁的秋月,变成了收敛着光芒的朝阳,身边如有万丈云霞,令他更加心甘情愿地成为她云霞的一部分,烘托着她。

风去哀自然不知道飘萍心中想什么,她进屋之后,习惯地摸查了一遍。郝云起的房中还放着他的包袱,原本包袱底下留着退出书和名牌,都被飘萍巡逻的时候收走了。

风去哀打开他的包袱,里面只有一件衣服,还有一些碎银两。她点起烛光,仔细地查找,等查完此处,她就要趁着天亮前最后两个时辰,去查其他房间。

房间之外,悬崖边上的大枫树下,两个人影在纠缠不清。

细细碎碎的争执声掩盖在夜风之中,传到风去哀耳中,她只当是门中巡逻弟子在小憩闲谈。郝云起的房中没有更多线索,风去哀换上郝云起的衣服,出门揣好名牌,开始潜入下一间房。

她走的时候,瞟了一眼前方悬崖上那棵火红的大枫树。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与“风去哀”争吵中的舟渡野,也转头看了一眼悬崖前方的小木屋。木屋前站着一个男子的身影,风吹起他的衣袖和外袍,让舟渡野心中莫名地悸动。

一片红叶从树下飘落,随风一直飘到风去哀身边。风去哀眼睁睁地看着它落在脚边,她想起了一些事情,不过,已经不鲜明了。她转身走开——事不宜迟。

“那是什么人?深夜凌晨,怎么还在行动?”舟渡野看着那人颇眼熟的背影,低声说。

不料,唐顾北却不依不饶地挖苦他:“怎么?不是不关心千机大试吗!千机大试的人做什么,与你有什么关系!你就守着你病鬼娘的床就好了!不在你娘面前,就是在这棵见鬼的树底下!你听我说,舟渡野,那个野女人已经走了!她不会回来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舟渡野被她气得一肚子火,恼怒地扬起手掌,“啪”地打了她一耳光。

唐顾北挨了一耳光,捧着挨打的那半边脸,泪流满面,倔强地回应:“舟渡野你有种!竟然敢打我!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是法门刑主了,你就能欺负我!告诉你,我马上就会从那个野女人手中夺回我的刑主之位,到时候,你们全部都要跪下来求我!”

“你说什么?”舟渡野狐疑地看着唐顾北,抓起她的手腕:“你什么意思!难道天耀法门的刑主,是风小呆?”

唐顾北猛地闭嘴,立刻改口道:“什么风小呆!法门刑主是我!是残狱的野女人,趁着我来千机门,夺走了我的刑主之位。我说野女人,是指残狱那个!你不要以为天下就姓风的一个野女人!”

舟渡野狠狠地甩下了她的手腕:“既然是因为千机门才害你丢了法门刑主之位,那千机门就让给你。”

唐顾北听了,心中抑不住地暗喜:“你说的什么话,我们是夫妻,千机门是我们的,不分你和我。不过,我倒是很后悔被人抢走了法门之位,否则,也不至于耽误你找白霜月给掌门人治病。”

舟渡野拧着眉头,沉思不语。

这两天,天耀法门在疯狂反扑,甚至调动了法门的暗军驻守,舟渡野派出的人竟连连吃败仗,无从下手抓壮丁。法门副刑主皇甫禁名还亲自带练守城军,天耀的大城市的防守几乎可称得上滴水不漏。

“如果抓不到天耀的壮丁,就直接抓法门的人作花肥,不计任何代价。对了,听说很多来参加千机大试的高手,半路就退出了?怎么回事?”舟渡野想起白日里听到弟子的议论。他直言要抓法门的人,似乎并没顾及他的妻子也出身法门。

唐顾北听到要针对法门,高兴得很,不料又被问到退出比试的人。她呼吸停滞片刻,立刻快嘴说:“今年想浑水摸鱼的人太多,我们定了更严格的比试方式,那些不入流的人不敢来,自动消失了。”

舟渡野有些怀疑:“那有些人已经知道了比试方式,进了千机门,怎地还有零零星星退出的?”

唐顾北早就和南宫雨统一了口径:“因为被随时会找上门的挑战吓坏了。”她总不能说,是神龙山庄私藏起来,存作花肥。

“随时挑战?”舟渡野问,他从未听说千机大试有这个安排。

“嗯,今年新出的。这样才能真正试出一个人的本事。”唐顾北得意洋洋地说。

舟渡野不满地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毕竟,他并没有特别在意千机大试。

唐顾北见状,拿出了女人如水般的柔情蜜意,慢慢走到舟渡野身边,扑进他怀中,手指一圈圈地在他胸前打圈,娇嗔着说:“他们和你还是差太远了,只能额外地多番挑战,选出来的人才能有你一半的机警和英雄。难道你想千机门只有你一个真正的英雄嘛!”

这番明贬暗褒,让舟渡野的不满消了一大半。他低头看着伏在他胸前的唐顾北,眼神复杂。

或许,千机门真的需要这样的女主人。

唐顾北暗自得意。在男女之事上,风去哀被风间痕保护得太好,根本不是唐顾北的对手——什么恋情,只适合小孩子,大人之间,只需要利益和彼此诱惑就够了。

那边厢,风去哀摸了十间房,都是些稍逊色的高手,此刻他们都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鼾声大作,还有些人在梦里梦见赢了大试,手舞足蹈地。

天边已经隐隐约约地泛青光。风去哀也不气馁,飞身跃上第十一间房的屋顶。她悄无声息摸到大致对准床榻的瓦片,轻轻地揭开,窥看房中情形。

床上空无一人。

“难道又退出了?”风去哀心中想,她又多揭开几片瓦,见房中确实无人,便翻落到院子中,无声地推开房门,迅速闪进去。进门第一脚她就察觉到不对劲,脚下踩到一小滩浅浅的血迹。她直奔桌子,果然,留了一封退出书,书信旁边还有一个名牌。

从另一个方向跟踪风去哀的舟渡野,将这一切都收入眼底。唐顾北盛情邀请他回卧房休息,他找了个理由推辞。

离开唐顾北之后,他便悄悄地搜捕方才悬崖下的那个人。

身影实在是太熟悉了,让他有些心慌意乱,始终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