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法门女刑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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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流言

又刮了几阵风,人们浑然不觉。直到天上炸下来几道吓人的天雷,人们才发现天色突然黑下来,山雨欲来风满楼。还没等人们跑回家,豆大的雨点已经噼里啪啦地下起来,砸在身上还挺疼的。

“秋雨雨点这么大,还挺少见。”因为避雨而流动四散的人们嘴里嘟嘟囔囔地抱怨。

风去哀一动不动,似乎在想什么。

箫沐青也不惊扰她,他左右看了看,走向一个撑伞的大兄弟面前:“借个伞。你这么强壮,淋一下雨,或许没事。”

壮汉像着了魔一样,自觉地把手中的伞借给箫沐青。

箫沐青撑着伞,伞沿递到风去哀头顶。雨点越来越密集,滴落在伞面上汇聚成一条水线,从伞沿出滑落。风去哀看不清前方的情形,只是雾茫茫一片。

“小风,你不能淋雨。”箫沐青站在她身后,轻声说道:“血蛊毒见生水则生僵毒,你要避开雨天和江河湖海。”箫沐青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跟我回残狱,就安全了。”

风去哀疑惑地问:“残狱没有雨天和江河湖海么?”

箫沐青笑着说:“当然也有。可是残狱还有我啊。我以后都给你撑伞,不让你落水。”

风去哀心境已不是刚入人世的小女孩。她听到箫沐青这番话,蓦地想起千机门的舟渡野。她在脑海中仔细地回想了两人相处的那一段时光,当时的那些慌乱和温馨,都酝酿成一小杯糖水,很甜,但只适合小孩子。

就像浩瀚无边的大海中扬起的一小朵浪花,转眼就不见了。

大雨掩盖了远处的声音,两人静默地在伞下一前一后地站着。箫沐青突然问:“我好像有点不舒服。”

风去哀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侧过头问他:“你怎么了?是因为血蛊毒见了生水吗?”

箫沐青略略有些烦躁地摇摇头,“不知道怎么回事,不是四肢难受。是心里难受。”他又凝神体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是心里难受。你是不是在想着别的男子?”

风去哀无奈地瞪了他一眼:“不准你偷窥我的想法。”这人估计是仗着自己会操控人的心神,在窃取她此刻心中的秘密。

箫沐青委屈地说:“这世上哪有这种神功?你我心有灵犀,而你又被我猜中,心虚罢了。”

风去哀愣了一下:“我心虚什么?”

箫沐青严肃地看着她:“当着自己未婚夫的面,去想别的男子,被发现了难道不应该心虚吗?”

“行了,这件事,不论是我还是竺沙白,都不承认我的裔相身份。你不必再浪费心思。既然你仇也报了,竺沙白的下落你也知晓了,为何不回残狱去呢?”风去哀见风雨一时半刻也不会停下,便打算冒雨回法门去。

原本她想进皇城去,给皇帝下马威,不让他再虎视眈眈、心存非分之想的。但这场雷雨愈演愈烈,她身上已经有些湿了。

箫沐青的话,似乎有些道理。她体内那种熟悉的僵硬、经脉闭塞之感,隐隐约约又开始蔓延。

天边又炸开一道惊雷。风去哀有些心惊肉跳,但她不愿意在箫沐青和其他人面前暴露自己此时的脆弱,于是她淡淡地开口说:“我们先走吧。”

箫沐青解下外袍,不由分说地给风去哀穿上。他一直用真气抵挡着雨水的飘洒,所以外衣在雷雨中仍然纤尘不染。

风去哀觉得有些别扭,但箫沐青单手的力量,把她钳制得无法还手。

“还能走得动吗?”箫沐青觉察到她的僵硬,便低声问。法门之主,纵然身上有伤,也决不能让人知晓。

“动不了了。”风去哀平静地说。腿已经迈不开,连脖子都变得僵硬。

“我抱你。”箫沐青将伞塞进风去哀手中,稍一弯身,将风去哀横抱在胸前。风去哀也不反抗。事实上也无法反抗。

宫门突然打开,一队卫兵簇拥着一个官员模样的人冒着雨跑出来,高声叫道:“京城连环命案及连环失踪案同时出现,事出蹊跷,令民心惶惶不安,速送法门,请法门查案,望刑主裁定发落。”

那个懦弱又多疑的皇帝,肯定是听了风言风语,认定法门与这些案件有关,但不敢直言捉拿风去哀,便让人将案件送到法门手中,看刑主如何处置。

远处传来一阵阵哭声和唢呐声,像是出殡的队伍。队伍从远处走近,悲悲戚戚地从箫沐青和风去哀两人面前走过去。走在队伍前面扶棂的王嫂子已经哭哑了嗓子,无声地一次次扑向简陋的棺材。棺材看起来很轻。

“唉,王嫂子,你要节哀啊!王老头去了,可家里还有五个小的要你看着他们长大啊!你可别哭坏了身子哟!”一个老大娘劝着王嫂子,自己却眼泪止不住地掉。

“他死得太惨了,死不瞑目啊!”王嫂子哑着声音说,“找到他的时候,他身上的血都流干了。什么凶禽猛兽也干不出这种事啊!”

“血都流干了……”风去哀缓缓地低声说,心中总觉得这番话有些熟悉,勾起了她一些记忆。然而,她如今不仅四肢发麻,思绪也有些受影响,想了很久,没想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或听过。

王嫂子耳朵灵得很,她转头看见箫沐青正抱着风去哀。她定睛一看,这不正是法门刑主吗?

哀大莫过于心死。王嫂子新成寡妇,家中活计随着丈夫死去而断送,想起丈夫的死状,想起五个半大小子等着她养育的绝望,让她把什么尊卑强弱都抛到了一边。

她扑上去要厮打风去哀:“就是你!就是你害死了我丈夫!你这勾魂的野鬼,你这吃人的妖魔!自你出现,怪事连连!说什么寻仇让你一夜容貌改变,说什么嫁去千机门的女刑师是假冒的,我看是你妖言惑众,鬼话连篇!你害死了法门上下,又借尸还魂,用女刑师的样貌来害我们!女刑师没你脸上的胎记,你休想再蒙骗我们!”

看来,她也听信了城中关于风去哀的流言蜚语。

有箫沐青护着,发疯发怒的王嫂子无法挠打到风去哀。

王嫂子已经失去了理智,转身抄起别人放在墙角边的扫帚,抡起来要打风去哀。

箫沐青非常厌恶她,但他知道风去哀不喜欢他对这些人动手,他像雷火一样的眼神扫向王嫂子手中的扫帚。扫帚无火自燃,刚巧天上又一道惊雷打过,王嫂子吓得丢开了扫帚,跌在地上,又捶胸顿足:“来啊!都来吓唬我这个苦命的寡妇啊!”

她撕散了自己的头发,撕破了自己衣襟,号啕大哭。旁人赶忙上来拉住她,不少人暗中怒目看着箫沐青二人。

他们敢怒不敢言,但看见箫沐青不可思议的功力,更信了流言九分。

这残狱之人,果然个个都是魔鬼。不是魔鬼阎王,怎么会隔空烧了别人的扫帚,又怎么会连天都要陪着他打雷?

他抱在手里的女子,肯定也不是好货色。

风去哀知道误会已深,但她心中更在意的,是把此事查得水落石出,不让天耀人再受这等凶残虐害。

这场雨下得很大很大。有事路过千机门的南宫雨只好进千机门歇歇脚。

南宫雨进了大堂,见无人坐镇。心中暗自高兴,看来舟上尊死期不远了。

他径直去了舟渡野的书房,舟渡野果然不在。

唐顾北倒是在。

“少主夫人,有礼了。”南宫雨英俊的脸上眼波灼人,颇轻佻地行了礼。

唐顾北早就听见他过来,头也不抬地说:“雨公子心情不错。来千机门有事吗?”

南宫雨呵呵一乐:“外头风大雨大雷响,正好让我想到少主夫人,便过来瞧瞧。”

“风雨雷电,与我何干?”唐顾北翻阅着舟渡野的札记。这是他连日追寻白霜月的记录。

“你是风,我是雨,这不就是缘分?”南宫雨轻步移到唐顾北身边,“少主夫人在看什么?”

“你是风”这句话正好戳中唐顾北的心事,她蓦然停下手中翻书的动作,本想发作她的少主夫人脾气,但她还有事求南宫雨,便忍下脾气,说:“这是舟渡野的札记。上面写着,他去了当初见到流沙结霜的地方查看,但是白霜月已经不在了。”

“是吗?那花肥怎么处理?”南宫雨记得舟渡野带了十个壮年男子进沙漠寻花。

“你说那十个男子?”唐顾北毫不在意地说,仿佛那是猪羊牛狗一般。“就地放血杀了,说不定会有什么奇遇。那白霜月说不定就藏在地下,等着花肥浇灌,就再长出来。谁也说不准它到底什么习性,就试试,碰个运气。”

“舟少主回来了吗?”南宫雨问。

“你有事找他?还不如跟我说。”唐顾北轻蔑地说,“他刚回来,去舟上尊房里喂药去了。”

南宫雨也笑了,舟上尊的伤,不是普通药能够医治的。

白霜月或许能治,但是舟渡野找到白霜月之后,还能不能保住它呢?

唐顾北瞥见南宫雨的笑容,“你们南宫家的毒,竟然能瞒过舟上尊和舟渡野。”

“飞刀,其实也是暗器。暗器和毒药,又如何分家呢?风刑主,你说我讲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