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法门女刑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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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被绑

当时她在下坠,锋利的箭头已经射到她瞳孔前。再往前半分,就会射穿她的头颅,把她钉在地牢的墙壁上,连落地的机会都没有。

风去哀想要闭上眼睛,眼皮却不受控制,逼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箭簇射穿自己。

一支先发而来的箭擦着她的脸颊飞过去,顿时在她脸颊上留下一道血迹。就在此时,风去哀身体里似乎有一股炽热的血流遍全身。她不知道怎地,头脑还没有反应过来,手脚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过了利箭的攻击。

她脑中一片空白,双眼却分明地看到了密密麻麻的乱箭中有着非常明显的空隙和漏洞,四肢自觉地引领着她快速地从空隙中通过。

与此同时,她身子的左半部分剧烈地疼痛,那种痛楚非常熟悉,正是雪夜蛊噬的痛,是中了竺沙白狱血咒的痛。她仍然纤弱的身体承受不住这般疼痛,顿时就晕了过去,从半空中重重地跌下来。

风去哀想到这里,活动了一下手腕,又试着挪动了双腿。“嘶……”腿似乎断了,痛得钻心。

“别乱动,不然你腿保不住了。”一个极低沉的男声响起来,憔悴而平稳。

风去哀循声看过去,角落的暗处关押着一个约四十岁的男子。男子看上去像是个庄稼汉,黝黑暗淡的皮肤,粗厚的手掌,皲裂的十指,是常年下地劳作的痕迹。

但是结实的脖子,紧张厚实的肩膀,略略隆起的胸口,都透露了他曾经是个习武之人。

风去哀看了四周的环境,周遭混乱不堪,阴冷潮湿,墙壁上还渗出水来。墙壁上有五副镣铐,是瘦男子平时用来锁住绑架之人的。风去哀心中叹息,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里受了罪。她慢慢挪到那男子身前,忍着剧痛问:“阁下便是雌雄鬼判官?”

男子诧异地看着风去哀:“恕在下眼拙,姑娘是哪位高人?”眼前的姑娘看着年纪尚幼,怎么会认识他?

风去哀愣了一下,他怎么看得出自己的女儿身?

仇无怨似乎看出了风去哀心里的疑问,平静地说:“我一把年纪了,怎么看不出你是男是女。男子无论多阴柔,骨型仍然是男子的骨型,动作举止自然与女子不同。而女子无论多壮实,骨型依旧是女子的骨型,做出来的动作和男子不一样。”

风去哀一边打量着仇无怨手上的镣铐,想着如何解开,一边问:“阁下对骨型很有见解。”法门中也收藏了许多关于人体骨骼的经典古籍,风去哀浏览过一些,学了点皮毛,觉得仇无怨说得有道理。细想也对,仇无怨以暗器独步江湖,少不了对人体结构和各种人的动作下了苦功夫。

“姑娘还没提自己的名号呢。咱们都是江湖中人,按江湖的规矩走。”仇无怨冲着风去哀礼貌地微笑,语气中不容拒绝。

风去哀大大方方地说:“我是天耀的黎民,不懂什么江湖规矩。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叫……风夜雪。”风去哀三个字到了嘴边,拐了个弯,成了风夜雪。

“在下仇无怨,我年长你十几岁,夜雪姑娘叫我一声仇叔,我应该也受得起。”仇无怨说道。

风夜雪沉思了片刻,“仇叔,咱们该怎么出去呢?”

仇无怨淡定地说:“第二条出口,必在墙壁之内,只要找到空心墙,就能知道出口所在。夜雪姑娘你之前坠落的时候,已经触发了入口的乱箭,相应地,出口的机关应该就会关闭,以便地牢里的人尽快从出口逃脱。”他怕风夜雪不信,又补充道:“内子精于机关,想必夜雪姑娘也有所耳闻。我跟她十多年夫妻,也略懂皮毛。何况这些山野村夫只是以此处做暂时落脚,机关也是粗制滥造。”

风夜雪点点头,因为在她闯过的机关里,箭长短不一,质地也五花八门,是布置机关的人随意拼凑的,并非精心炮制。“这里的机关,更像捕猎猛兽的粗浅陷阱。”

仇无怨投来一个疑问的眼神:“夜雪姑娘看上去像是大户人家的贵女,怎么也知晓捕兽方面的事?还能知道江湖上已退隐的人?”

风夜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仇无怨便不再追问。二人又摸索了半天,找不到镣铐的钥匙。只能等仇无怨自己恢复体力,挣脱枷锁了。

风去哀又饿又累,浑身是伤,体力难以支撑,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额发散到一边,露出火红火红的印记。她脸颊旁边的火纹,颜色更鲜艳了,纹路的边缘也变得锋利无比,隐隐散出杀气。

地牢黑漆漆地,仇无怨虽然视力极佳,但也没有留意风去哀脸上的花纹。毕竟,眼前的人是小他十几二十岁的小姑娘,他丝毫没有细细打量小姑娘面容的念头。

“夜雪姑娘睡着了,怎地杀气如此重?”仇无怨迷惑不解,不过也可能是他太累了,看花了眼。他也闭上双眼,蓄精养锐。

风去哀做了个梦,梦里大雪飞扬,天地像挂了一身白纱的仙女。父亲抱着她,骑马走在风雪之中。刚满五岁的她,要去做人生的第一次讲法,要以第一女刑师的身份在天耀登场。风雪实在是太大了,她伏在父亲宽厚温暖的胸膛前,打量着白茫茫一片的天地。

“怕吗,哀儿。”父亲在风雪之中高声问。激昂的声音从风去哀头顶传来,风去哀紧紧贴着父亲的胸膛,奶声奶气地回:“传法讲法是法门刑师的使命,哀儿不怕使命!”

“对!就是这样!这就是我们天耀的第一女刑师!上天赐给爹爹的好女儿!”父亲欣慰又赞赏,他怀里的幼女也不禁充满了勇气。二十出头的少年郎,在风雪的掩护之中,露出了他原本的率真和该有的骄傲。

“什么女刑师?她只是残狱的孽种。她也只会滥杀无辜,嗜血如命,谈什么法和公正?”她和父亲不知何时已经站上皇家讲法台,但台下的天耀子民都在质疑她的身份。她看见五岁的风去哀在台上手足无措,无力地辩解着什么,但她的声音被淹没在众人的唾骂声中。

“不是这样的!”风去哀大叫着醒来,浑身汗水淋漓,额发都被打湿了,凌乱地贴在脸上。

“先别动你的腿。”仇无怨皱着眉说:“做噩梦了吗?”

风去哀定睛一看,想起来自己身在地牢之中。她的左腿上夹了两支木板,木板是从地牢里的枷锁镣铐上拆下来的。

仇无怨已经挣开了枷锁,还帮她处理了断腿。“你睡着的时候,我找到了出口,已经确认是安全的,机关已经被关闭了。你现在骨折,行走不便,等会仇叔背你出去。”

风去哀知道仇无怨说的都是事实,只能点点头:“麻烦仇叔了。”

“出去之后,你有什么打算?”仇无怨问。

风去哀摇摇头,“没有去处。或许先找一个地方落脚。仇叔有什么打算?”

仇无怨眼中射出怒意,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报、仇。”

神龙山庄以飞刀成名,飞刀与暗器有共通之妙,因而神龙山庄总觊觎仇无怨的暗器绝技,想要据为己有,再把暗器和飞刀的招式融合在一起,让南宫家的武功再攀高峰。这些年来,神龙山庄假借其他的手和口,对仇无怨一家威逼利诱。他们为了家庭,一再忍让,想不到,这次神龙山庄竟然出此下流的招数,买通酒书生加害他们。

放眼武林,除了千机门之外,神龙山庄根本不将其他人或者门派放在眼里。所以仇无怨才让妻子木极涯赶到千机门求救。

也不知道她们母子二人平安到达千机门了没?仇无怨想起妻子,心中惨痛。倘若妻子有什么三长两短,他绝对不放过神龙山庄任何一个人。

仇无怨将风去哀背到了出口之处。原来,外面又是天亮时刻了。二人看着草青花红的人间,听着啾啾鸟鸣,恍如隔世。

“放我下来吧仇叔。”风去哀不忍心让刚恢复的仇无怨太操劳。

仇无怨便半弯下腰,方便风去哀从他的背后下地。

风去哀的左脚刚碰到地面,又是一阵直闯天灵盖的痛。她趔趄了一下,仇无怨连忙扶稳她。

“啪。”风去哀的怀中掉出一样东西,落在草丛中,发出一声钝响。

“你别乱动,我帮你捡起来。”仇无怨让风去哀慢慢站稳,自己弯下腰,拨开草丛寻找风去哀的东西。

他们是从地下走上来的,四周没有墙壁或者是大树,风去哀只能靠自己的平衡感努力地站着。她低头打量自己的腿,检查夹板有没有歪。

“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惊讶地抬起头,这声音熟悉又陌生。只见仇无怨手上拿着一样东西,脸色阴沉无比,脖子上的青筋显露出来,像他的声音一样充满了杀气。

他手上拿着的,是一把匕首。风去哀突然想起来,这是那个卖身葬夫的人塞给她的。

“怎么了?仇叔?”风去哀不明所以,关心地问。眼前的仇叔像是变了个人,眼神像是愤怒的野兽。

“不敢当。阁下还是叫我仇无怨吧。”仇无怨咬着后槽牙,说:“堂堂千机门,也和神龙山庄一样下作了么?不就是想骗我的暗器招式么,明着来抢便是,何必装神弄鬼。”

什么门?什么山庄?

还没等风去哀问清楚,仇无怨已经将匕首抽出来,对着她的喉咙:“不必废话了。带我去千机门,我要在千机大试上,让你们见识北镇山的暗器。”